太子十六岁的时候, 帝后已经在准备给他挑选太子妃了。zhongqiuzuowen
宫中宴席办了一次又一次,每回都是那些姑娘们弹琴跳舞、作画吟诗。
皇后又一次遣人来请太子过去的时候,太子刚从习武场出来。
听说南疆最近有个小兵表现出色, 一个人烧了敌人的粮草。
圣人下旨奖赏,那小兵不愿意升官, 反倒像圣人讨要了几把匕首,其中有一把在太子的私库里, 刚刚圣人遣人来就是跟他说这件事的。
太子应了, 让那人去东宫找管私库的冯姑姑。
而后回宫沐浴之后,就赶到的宴会。
照例,他一进去的时候,就觉得里面的姑娘们眼神都把自己剥了, 不过经过小时候那件事情后,他对这些姑娘们最是有礼,生怕一个不小心, 又惹哭了哪位姑娘。
受了礼后, 他被皇后抓着问:“这里面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
太子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母后问了不下十遍,“母后, 且不说有没有儿臣喜欢的,儿臣觉得她们不该这样任由儿臣挑选。”
皇后挑眉, “亲亲,会讲大道理了?可是若是我们不挑, 你的东宫就会被塞进去好多人。”
太子一愣, 转瞬也明白了母后的顾虑,这些大臣们为了太子妃这个位置一向抢的头破血流,而且如今皇室只有他一个皇子, 这竞争的范围又缩小了。
他若是不做出这般姿态,只怕那些世家大族也好,官员也好,都会想法设法地制造偶遇,丧心病狂者,可能直接往东宫里塞人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太子被圣人请走,内心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进入紫宸殿的时候,圣人和陆虎将军相谈甚欢,太子再一旁坐下,视线自然而然地移到了同样在一旁坐着一言不发的小将军。
小将军个子挺小,身材消瘦,皮肤白皙。
发现太子在看她,还莫名其妙转开了脸,不让他看。
太子大度,年纪轻轻就能跟着陆将军面圣,必然有其突出之处,脾气傲了点也能理解。
圣人也没错过这一幕,俊眉微敛,“太子先带这位小将军出去逛逛。”
太子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小将军不情不愿地跟在太子身后,这般静默着走了许久,太子感叹这世间竟然有这般沉默寡言之人。
“小将军怎么称呼?”平时任何人见到太子,都是主动自报家门,这还是第一次他屈尊降贵去问一个人的名字。不过礼贤下士也是应该的。
小将军未免太木了,垂着头道:“臣姓路,名迦。”
太子总觉得这名字耳熟,在心里念了一遍后忽然问道:“陆嘉?”
小将军脸色未变,淡定答道:“路边的路,僧迦蓝摩的迦。听陆将军说,他家有个女儿也叫陆嘉,太子想必是误会了。”
太子犹疑地在他身上扫视几眼,“倒是有缘。”
小将军没搭话。
太子本就是个闷葫芦,若不是发现这位小将军比他还闷,他刚才也绝对不会主动开口。
只是未免想到,现在当臣子的都这般高傲吗?虽然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可是若是连话都不愿意说,日后升官怕是难事。
虽然他并不歧视,但是这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
圣人对此人也重视,而且比起重视,更像是将他交给自己,父皇常说,他也到时候培养自己的心腹了。
所以这个“哑巴小将军”大概就是父皇认可的心腹?
如此一想,太子觉得自己应该耐心一点。
“路小将军,一直都不爱说话吗?”
小将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是。”
“小将军日后还是应该多看书。”言下之意,多看书总会说话了吧?
路迦表情有一瞬空白,随即道:“太子觉得我是文盲吗?”
太子下意识地皱眉,很不解为什么会有人这般理解?
两人不欢而散。
太子回到紫宸殿后就再也没理那个不知好歹的路迦,还问皇上,赏赐的匕首是不是那把有个老虎纹路的匕首。
圣人答是,太子脸色微沉,提出要将这把匕首收回,可以拿其他的赏赐给路迦。
圣人没应。
但是路迦听闻后,主动归还了匕首,说了句:“臣确实不配太子的赏赐。”
太子收回匕首,随身带着,又气那个不知好歹的路迦。
但是这个木头让他想起了陆虎将军的小女儿陆嘉。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陆嘉在国子监里看见他,就横眉冷对。两年后,他又离开了国子监,有太子少师专门教导。
那之后,他就没怎么见过陆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般爱哭不讲道理,要是还是这般蛮横无理,也不知道谁会娶了她。
他原以为,他对那路小将军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了,父皇应当是不会再抱着让路迦入东宫了。
可是半个月后,大魏一年一度的大猎,父皇竟然让路迦跟着他。
也罢,就当是多了个跟班。
东宫也不缺一个人饭。
皇家猎场在长安郊区,养护得很好。
太子骑射绝佳,开始后,就率人往林子深处去了。
外围的猎物大多都是些兔子,他想猎一头老虎。
进入深处后,明显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少了很多。
最后一行人在湖边发现了只老虎,它在湖里洗澡,警惕性并不高。
太子一行人隔得有点远,他令人兵分两路,从左右两侧包抄它。
太子带人从左侧过去,等待的时候问道一股不明显的馨香,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陆迦紧紧跟在身后。
“你跟着孤干什么?”
陆迦干巴巴答道:“圣人让臣紧跟太子。”
太子眉峰微蹙,不耐烦:“到后面去。”
陆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远处还在洗澡的老虎,低垂着头过去了。
两队人马同一时刻往中间的老虎悄无声息地冲过去,箭在弦上早已经蓄势待发。
老虎的警觉性还是很高,在他们刚刚靠近湖边的时候就发觉了,从湖里跳了起来,朝着这边扑了过来。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手中的箭都朝着老虎的要害射了过去,只是每一支都被老虎躲开了。
只有太子射的那一箭擦伤了老虎的耳朵。
厮杀就在一瞬间,激烈的撕咬和刀箭交错。
太子又搭了一支箭,对准了老虎的眼睛。
老虎倒下的同时,太子身后也传来一身闷闷地“嘭”。
其余人收拾了老虎,太子纳闷地转身,只见路迦双目紧闭,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
……
“殿下,这人怎么还晕了?这么弱怎么能跟着殿下?”
“就是。”
太子也觉得有点荒谬,这真是单枪匹马烧了敌军粮草的人?
带着一头老虎和……一个晕倒了陆迦,太子率人回了驻地。
圣人的目光在老虎和路迦身上逡巡片刻,“路小将军怎么看?”
御医已经接过路迦去诊治了,太子看了一眼,“儿臣也不知,他,自己倒下了。”
陆虎将军脸色不好,赶了过去。
太子此次猎得老虎,拔得头筹,圣人赏了之后,拉着太子小声问:“你真不是公报私仇?”
太子一惊,“父皇明鉴,儿臣怎会做出此等小人行径的事情来?路迦就真的是自己晕了过去。”
圣人点头,让他去看看路迦。
太子应了,虽然此事确实跟他没关系,但是毕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他怎么也应该去看看。
“怎么回事?路迦将军为何会晕倒?”
御医一脸古怪,“回太子,路将军是晕血。”
晕血?
一个将军晕血。
一个上战场打仗的将军晕血?
一个将敌营的粮草烧了的将军晕血?
此事不光御医觉得古怪,太子也觉得自己甚至父皇都受到了欺骗。只有陆虎将军缩在一旁,恨不得当个鹌鹑。
“都出去。”太子沉着脸道。
陆虎不想出去,真出去了就完蛋了。
可是太子眼风一扫,后代没说话,他就憋屈地走了。
怎么太子才十六岁就有了他父皇的气势呢?
御医和陆虎将军出去后,帐中就只剩下昏迷不醒的路迦和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的太子。
“不用装了,孤早就知道你醒了。”太子看着路迦微微颤抖的睫毛,冷笑一声道。
果然,不过片刻,路迦就睁开了眼睛,麻溜地跪在地上:“殿下赎罪,微臣给殿下拖后腿了。”
“就只是这样?”
路迦微楞,还有什么吗?
太子看着路迦一脸疑惑的样子,冷嘲了声:“装得不错。说吧你是不是冒领了军功?”
路迦眨了眨眼睛,还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臣发誓,臣真的没有冒领军功,冒领军功是死罪,臣怎么敢?”
太子一哂,看着跪在脚边瘦瘦小小的身影:“你若是主动承认,孤能放你一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你死不承认,被孤查了出来,你就等着午时斩首。”
跪在路上的路迦身子一颤,在太子的死亡视线里缓缓抬头:“殿下,真不是。”
“那你倒是说说,你晕血,还怎么能烧了地方粮草?”
路迦咬了咬唇瓣,唇上被咬出一道明显的痕迹,“就是因为晕血,所以只能火烧粮草啊。”
太子猛地低头,和路迦对视了半晌,缓缓勾唇:“你长得这么弱,像个女子似的,还晕血,你怎么证明那是你烧的?”
路迦委屈了,“可是就是我烧的啊,太子怀疑我冒领军功,就拿出证据,否则臣抵死不从!”
太子眉心跳了几下,“抵死不从是这么用的吗?”
路迦反应了会,急了:“你又说我文盲!”
“谁说你文盲了?给孤跪在这里,没有孤的命令,不许起来!”
太子拂袖而去。
转眼,东宫和圣人准备给东宫的心腹闹得不欢而散的“谣言”在整个营地四处乱飘。
陆虎大将军悄悄进了帐子,一脸担忧地望着路迦,“你说你怎么能顶撞太子呢?”
“是他先说我冒领军功,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说我是文盲!你说,我是文盲吗?”路迦情绪激昂,显然觉得自己半分错没有,还特别生气。
陆将军叹了口气,直叹作孽。
期间,皇后派人来慰问路迦,让他起来,路迦十分有骨气,“微臣谢过娘娘的好意,但是微臣是被太子责罚的,太子不叫微臣起来,微臣绝不起来,否则太子殿下又要觉得我是个不守军纪的人。”
然后,等皇后的人走了之后,不久就再次晕倒在地上。
太子听到消息的时候,对于路迦冒领军功一事越发笃定,一边令人去找出证据,一边自己去找了圣人。
圣人听了太子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后,神色有些高深莫测,半晌道:“朕倒不觉得他是冒领了军功。”
太子皱眉,“儿臣会找出证据的。”
再次来到路迦帐子时,有个丫鬟站在帐子外。
太子眉间一皱,此人不但冒领军功,在领罚期间竟然还带丫鬟来寻欢作乐,简直不知悔改。
丫鬟看到太子,大声喊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再宫里这么多年,这点小计俩一眼就能看穿,理都没理她,直接闯了进去,他倒要看看这个路迦究竟在做什么!
但是他没想到入眼的会是这副模样。
帐中没有屏风,太子眼前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桶,冒着热气。
而路迦,他,
在洗澡。
“啊!”
一阵尖叫声从帐中传出去,顿时吸引了巡逻的士兵。
太子脸色铁青,对正准备冲进来的士兵吼了声:“站住,退后,离开。”
他背对着路迦,等外面的人没了响动后,猛地掀开帘子走了。
而木桶里的路迦,再一次爆发出尖叫声,从桶里跳出来裹上了中衣。一巴掌拍在木桶上,只见那木桶顿时四分五裂。
太子很聪明。
怪不得,路迦要了那把匕首。
怪不得说什么“你又说我文盲!”
怪不得这么瘦,这么矮,还晕血。
这比让他知道路迦有可能是冒领功劳还要气愤。
直接冲到了圣人的帐子,按照父皇和母后的表现,他们俩绝对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所有人却都瞒着他。
那天,太子进了圣人的帐子后,很久没出来。
隔天就听到风声说是陆将军家的小女儿陆嘉将会被册封为太子妃。
再隔天,那个会晕血的路迦将军冲进了太子的帐子,出来的时候头发都乱了。据说死打了一架。
敢和太子打架,路迦将军是第一人,瞬间获得了众多人的崇拜。
“路将军,虽然你晕血,你还这么矮小,但是你敢打太子,你就是真英雄。”
太子也被慰问了,陆虎将军颤颤巍巍地告罪,“小女行事莽撞,殿下请治罪。”
太子拿了本折子挡住了自己唇上的伤口,“无妨。”
隔天,传言太子甚是喜欢陆家小女儿。
赐婚的那天,陆嘉穿了身粉色的裙子,接过圣旨后很是淡定。
太子听了传旨的内侍说完之后,换了身私服出宫去了。
“听说你不是很乐意?”
陆嘉低头答道:“我上次已经说过了其实太子不必负责,只是看一眼,又不会怎么样。”
“那孤上次是怎么回答你的?”
陆嘉想起上次被誉为壮举的“打架”,哼了声,没说话。
太子看着她,忽然长叹一口气,沉声道:“伸手。”
陆嘉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你要是打我的话,轻点。”
话音刚落,手心上被放了个东西。
她看过去,是那把有老虎纹的匕首。
五岁的时候,她送给他。被他当成了想要谋害他的证据。
两个月前,她借着军功,像圣人讨了回来。
拿着手上还没热乎,就又还了回去。
现在又到她手上了。
“什么意思啊?”
太子伸手,揽过了陆嘉,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是责任,有很多姑娘都送了很多东西给孤,孤只留下了这把匕首。”
他侧头,“所以这不是责任……”
“哐当……”
“干什么呢?婚前不许见面啊!”陆虎将军的怒吼伴随着什么东西碎在地上的声音一同传来。
太子眉心微敛,“孤回去了。”
说完,对着陆虎将军颔首,不慌不忙地走了。
陆嘉摸了摸脸上,有点痒,还有点湿润。
勾了勾唇,跑到陆虎将军身边:“爹,你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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