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季夫人,并不是三少爷的生母。她原本是季老爷元配的丫鬟蓉儿,季老爷的元配病重来姑苏修养时,季老爷就收了她做填房。三少爷的生母病逝后,季老夫人看这蓉儿慈眉善目,就命季老爷将蓉儿扶正。
季夫人放下茶盏:
“老爷辞官后,一直想要回乡祭祖,明明准备着出发了,又被育新的婚事绊住了。这下好了,育新新娶的媳妇才过门,就吵着闹着说宅子里有鬼,老夫人都被她气病了!”
季育新就是季三少爷。
“冯公子,您觉得这宅子的风水如何?”季夫人问。
湘湘端起茶,用茶盏挡住自己闷闷不乐的脸。
任逍心虚:“这宅子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知道冯公子准备如何做呢?”季夫人捂住心口,“我那儿媳天天吵着有鬼有鬼,这三天我晚上也留神了,哪里来的鬼啊!”
“刚刚管家已经领我去皓月汀了。”任逍神色阴翳,“请季夫人准许我和徒儿搬去皓月汀住一晚上!”
“你的意思是说,皓月汀有蹊跷喽?”季夫人笑起来。
“没有真正进皓月汀查看,无论怎么样,都是揣测!”任逍躬身道。
“要我说,我这儿媳妇哪里是看见鬼了…”季夫人意味深长。
湘湘猛地抬起头!
什么意思!
湘湘只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个不好的猜想盘旋在湘湘的心头。不会这季府上下,全部都是奸诈之人吧!
她握紧进季府前任逍递给她的骰子,任逍嘱咐她收好。这骰子竟然在她的衣袋里震动起来!
“她原本是奕欢绣坊的一个绣娘而已。虽然老爷早已辞官,但是也是正经上战场,得了朝廷封赏的!我听说呀,这梅珊之前在奕欢绣坊就有不少爱慕者,她借刀杀人,有个绣娘还在观潮的时候,被她推到江里了呢!”
湘湘想起男鲛人,有些迟疑。衣袋里的骰子倒是没了动静。
“要我看,她就是做了坏事,心有余悸,受到惩罚,这季府的福她是享不了,她哪里是见到鬼了,就是疯了而已!”季夫人乐得掩嘴,“真不知道育新为什么要看上她!”
季夫人望着湘湘和任逍,面色阴沉下来:“既然二位觉得这宅子没有问题,何不顺着季府上下的心意,把她赶出去?”
原来这季夫人心肠如此歹毒!
季夫人甚至连掩饰凶狠的必要都没有,嗤笑道:
“二位准备怎么办?”
任逍笑着摇头:“竟是我不长脑子了。夫人放心,这于我而言,可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说着,他递给湘湘一个眼色。
湘湘按捺住不平,也只能说着违心话:“是呀!夫人,梅珊没有福气做这三少奶奶,没福气孝顺公婆,伺候三少爷了,早日打发出去了事!”
季夫人点点头,正要送客,任逍道:
“且慢!”
“季夫人,若直接把梅珊赶出去,对季府的名声也不好听吧?这件事,终究还是老爷和老夫人发话吧?”
“老爷和老夫人年事已高,哪有精力管这件事情呢?”季夫人叹气。
湘湘心里冷笑,你要是不去揣度老爷和老夫人的心思,怎么敢直接把梅珊赶出府?
“季夫人,这件事情还是慢慢来。府上该查还是要查,面子里子都要做足了。”任逍劝道,“季夫人,若太早下定论,外头的百姓怎么议论季府呢?不如按部就班,待水到渠成,再宣布梅珊疯了。”
季夫人想了想,点头:“冯公子想的周全,那…”
任逍明白,自己想要让季夫人消除疑心,可不能单单只是承诺这么简单。
“我和徒儿一路从汴州赶来,银钱已经花了不少。”
季夫人了然,吩咐一旁的嬷嬷:“你去拿些过来。”
嬷嬷点头,不一会儿,就拿着鼓鼓囊囊的荷包进来。湘湘接过荷包,只见荷包里有九个银元宝,只要九个银元宝就把人收买了,湘湘难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在帘子后头,被绳子绑在椅子上、嘴巴上还缠着胶袋的季三少爷听到了这一幕,彻底绝望了。原本看到湘湘一幅驱鬼师打扮,出现在季府,他还充满希望。可当看到嬷嬷拿着荷包消失,他眼里的希冀变成绝望,目光空洞起来。那诡异的皓月汀一片死寂,梅珊该怎么办?没有自己陪伴,梅珊该有多恐惧!
送走湘湘和任逍后,季夫人一招手,小厮们就按着三少爷过来。
“育新,你不要怪我。你娘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娶了这么一个无才无德的女子。”季夫人揪着手帕叹气。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三少爷激动起来。
季夫人瑟缩了一下:“不管如何,事情成了!季府不可能有鬼,这梅珊摆明了就是胡闹,给季家泼脏水!你可别再站在她这一边了,我、老爷和老夫人都是真心为你好!”
“我就纳闷,祖母为什么忽然就同意了。”三少爷感觉自己一整颗心都要被踩碎了,“你们不喜欢梅珊,为什么要同意我娶她!祖母明明知道,她就是儿时和我一墙之隔的玩伴呀!你们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这么凌辱她,还把她娶进门,又这么冤枉她!”
“一个平民,要什么自尊。她要是有自尊,就不该借着生意和你相认!”季夫人训斥道,“你再给我闹,我就让那梅珊生不如死!”
三少爷慌乱起来:“别,别!不要再折磨她了。求您了,可怜可怜她吧,她从小下海采珠,惹了一身病。好不容易来到姑苏,靠着刺绣活了下来,还要怎么样?”
“可怜她?”季夫人搂住三少爷,“育新,你怎么不想想你老爷,你老爷上战场,豁出命跟那些胡人缠斗,最后又如何?不也是落了一身病?你亲娘日日为老爷焦心,本以为到了姑苏,请个好大夫慢慢调养,谁曾想你娘已经是药石无医…”
三少爷流下眼泪,季夫人拿出手帕给他擦干净,他也不挣扎了:
“我知道今日这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爹用命挣出来的。可是爹爹参军时,陪我忍受饥饿和贫穷的,是梅珊啊…”
季夫人不吭声,只是将三少爷搂的更紧。
过了一会儿,管家让人端来饭菜和用膳的器皿。湘湘一点胃口也没有,等管家一走,就拉住任逍:
“我们得救救梅珊!”
“你放心吧,刚刚跟季夫人,那只是虚以为蛇。”任逍道,“季夫人花了钱,也比不过那恨海石。”
“只是季家故意刁难我们,要我们掩盖真相。”任逍思忖,“你作何打算?”
“当然是把梅珊救出来了。”湘湘道,“难不成任由季家如此磋磨?”
任逍点点头。
“你到底还在想什么?”湘湘推推任逍,“你有话就说出来!”
“这梅珊是否攀附季家尚不可知,只是她曾经因为绣坊其他绣娘的事情差点成了县令要捉拿的嫌疑人,她这么嫁入季府,成了季府厌恶之人,倒是比在牢房被审问更痛苦些。”
“她被衙门审问,一样不好。”湘湘据理力争,“人证物证本来就可以伪造,当初我和付康在赌场惹事了,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到衙门去?为什么蒹葭山庄又要把我藏起来?为什么我爹爹要跑到乡下去避避?”
任逍怔住了。是啊!自己用稀疏平常的口吻评价着梅珊的选择,而每个女孩何尝有湘湘的运气呢?自己也是因为湘湘长得像先皇后,所以才如此照顾她!要不然湘湘在汴州,就是下一个梅珊了!若是湘湘知道了,肯定会唾骂他吧!
望着表情麻木的任逍,湘湘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的话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你没有说错。我也没生气。”任逍拉住湘湘的手,“我们一起把梅珊从季府救出来!”
湘湘松了口气:“害,我只是同病相怜罢了。也不知道付康在汴州如何了,赌场的那两位分明就是故意陷害他,他要是被当做刁民受到杖责,庄主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任逍心想,付康就算无辜,是他自己要入圈套。
湘湘跟任逍悄悄离开汴州后,付康就被收监候审了,庄主早就看不上他了,觉得付康虽然一腔热血却意气用事,也不知道付康被放出来后,会不会被赶下蒹葭山庄。汴州曾经来信,说付康会被充军发配,庄主正和衙门极力周旋。
幸亏自己把湘湘带走了,要不然凭蒹葭山庄,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湘湘…湘湘以后,可得离付康这种男的远一点。
不过要是跟湘湘讲了付康的事情,湘湘肯定又心情颓丧,还是让她把汴州的事情淡忘了吧?
三少爷记挂着季夫人那句“只要你不闹,梅珊自然可保性命无虞”,失魂落魄地走出季夫人的院子。
正在这时,一步之遥传来酥麻的声音:
“表哥~”
三少爷回头,原来是表妹!三少爷放松下来:
“表妹,婚宴早结束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来陪陪老夫人呀!老夫人这几天头风发作,我作为她的外孙女,理应多陪陪她的。”表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擦着脖颈的香汗,“表哥~这‘秋老虎’还没过去呢,你别老站在太阳底下了!”
三少爷点点头。
表妹眼角微不可查地扫了扫周围,忽然伸出纤纤玉手,抓住了三少爷:
“表哥~我给你擦擦汗嘛!”
湘湘和任逍躲在花丛里,凝神细听。
“看她那表妹眼波流转,一看就是想趁虚而入!”湘湘说。
“嘘!”任逍把湘湘的头压得更低了,“咱们离得远,可得听仔细了。”
三少爷连忙避开,这么一挣扎,表妹的手帕掉在了地上。
三少爷连忙道:“表妹要是热了就赶紧回房吧。”说完逃命似的离开了。
表妹笑出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
“出来吧!”
任逍还想再蹲一会儿,湘湘先走出来了。
任逍心想:“算了,让湘湘去会一会这个表妹。”
湘湘把手帕捡起来,递给表小姐:“手帕收好了。”
表妹拉着湘湘:“刚刚不是你想的那样。”
湘湘想要抽手,表妹却硬是拉着不放:
她指骨白皙,攒着的手帕里,好像包着什么东西。
“你看。”表妹眨眨眼,露出手帕,原来被手帕裹着的,是一把钥匙。
“这是皓月汀的钥匙。”表妹露出可爱的笑容,“我说吧,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接过手帕,手帕就这么滑进了湘湘的手里,表小姐又对花丛里的任逍喊道:
“冯公子,我可看见你了!”
任逍只好走出来。
看着任逍满头草屑,表妹笑而不语。
“我们怕表小姐害臊。”任逍道。
瞧着任逍那卷翘的睫毛,表妹挑眉,道:
“我害臊什么,我心仪表哥的事情,季夫人又不是不知道。”说着,表妹绕着任逍走了一圈,“我记得冯公子可不是这模样。”
任逍揩了揩眼角,知道自己的样貌怕是要给自己闯祸了:“表小姐,见过冯公子?”
表妹睨了湘湘一眼:“那倒是没有,只是听舅父讲,冯公子一年前去蜀地了。好像是去了九黎…怎么又从汴州回来了呢?”
任逍心下大惊,这表小姐何许人也?
表妹甩甩帕子:“你们两个,好自为之!”
深夜,点了皓月汀八个看守的穴位,任逍拉着湘湘蹑手蹑脚进了皓月汀。
“你说,要是他们根本没有把梅珊关在皓月汀,又该怎么办?”湘湘问。
“那表小姐千方百计把手帕里的钥匙给了我们,就是要我们来皓月汀看看的意思。”任逍道,“看她的意思,本来是想要把这钥匙给三少爷。”
“可是她一个表小姐,怎么拿到皓月汀的钥匙呢?”湘湘偷偷摸摸跟在任逍身后。
“这个人肯定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姐。”任逍四处张望,“你看这杯茶!”
只见梨木桌上,摆着一壶茶,茶已经冷掉了。
湘湘拿起茶水一闻:
“怎么一股野艾蒿的味道!”
湘湘和任逍面面相觑。
“所以,这野艾蒿到底是谁泡在茶水里的?”
“她若是喝了三天,恐怕早就神志不清了。”湘湘拉住任逍,“我们得快点找到她。”
二人加快搜寻,当悄悄推开走廊尽头的屋子时,终于在卧榻上看见了梅珊!
梅珊吓得赶紧起身,她的头磕到了床头,下一秒,湘湘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
梅珊似乎并没有认出湘湘,整个人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她的肩胛骨被湘湘抵在床头,梅珊的唇传来的凉意,让湘湘忍不住缩缩手。
“给我安静点!”湘湘咬牙,再次用力堵住了梅珊的嘴巴,“别把外面的人引来了!”
“我们不是来偷偷害你的。”任逍安抚她,“是鲛人阿溯,让我们来找你!”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梅珊眼角流下。
“阿溯…”
梅珊忽然正色:
“都是阿溯害惨了我!他要替我料理那些看我不顺眼的绣娘,要不然,我怎么会被季家厌恶?”
“所以你还要待在季家吗!”湘湘想到痴情的阿溯,质问道,“不管你和那疯掉的绣娘是否有牵连,季家这样对待你,排挤你,你还要待在季家吗?”
“我们会尽快在这几天内把你带出季家。”任逍道,“硬闯出去肯定不行的,实在不行,我们会调查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可是…我看到了,明明有鬼啊!”梅珊垂眸,她的头发在昏暗的烛火中被风吹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你胡说什么?”湘湘四处张望,“哪里有鬼,哪里有鬼?你又没有做坏事,怎么会看到鬼呢?”
“一定是那个投海的绣娘来找我了!”梅珊抱住头,“一定是她!她不知道是鲛人害得她,就来找我报仇了!”
“都是你的幻觉。”湘湘捧住梅珊的脸,“你已经连着喝了三天带有野艾蒿的茶水,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可是她经常就在镜匣里看着我!”梅珊呢喃,“我知道她是冤枉的!可是真的不是我害的她!”
哪里有镜子,根本没有镜子!
“一定是被下人收起来了。”任逍对湘湘说,“你去找找看。”
湘湘点点头,又放缓声音,安抚了梅珊几句,这才下榻,在屋子里搜寻起来。
当她打开一个衣柜时,果然看到了梅珊所说的镜匣。那铜镜安在匣子上,匣子已经空了。
湘湘抽出杀猪刀:“你不是说镜子里有鬼吗?我把镜子劈烂不就行了!”
“不要!不要!”梅珊又喊道,“不要啊!”
湘湘皱眉,这梅珊在绣坊里还是孤高傲世的做派,怎么到了季家,居然如此软弱?
“好了,不劈就不劈。”任逍也不知道怎么哄梅珊,“你别喊,也别哭,你怕什么,我们会保护你。我是三少爷特意找过来救你的驱鬼师冯公子,我会驱鬼,你别怕!”
听到“三少爷”三个字,梅珊这才安分了。
“你仔细说说,你到底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湘湘问。
梅珊靠着湘湘的臂弯:“我和夫君拜过堂后,就被送到了皓月汀。那红盖头有些重,我就取下来了。我实在太困,就先躺着睡了一会儿。半梦半醒间,忽然就看到,镜子里有一个女子!我屏住呼吸,问她是谁,她脸色惨白,十分瘦削,眼神哀怨,唇角居然流下猩红的血!”
湘湘心想,真的不是在编故事吗?
“这是你做的梦。”任逍笃定,“你喝了那茶水,困了,就做了个梦而已。”
“真的吗…”梅珊心有余悸,“那镜子里的人,我好像在哪见过,那么熟悉的脸…她肯定就是绣坊里的绣娘!”
“那她是哪位绣娘啊?如果你认识,她又是鬼,没能入土为安,正好我去调查一番!”湘湘道。
那衣柜里的镜子反射出冷光,任逍随手拿起一块布料,将镜子盖住。
“这时候,我们很难出府和阿溯见一面了。”任逍思索着,“出门肯定有季夫人的眼线盯着,要是真看到我们和鲛人见面,又不知道闹出多少事来,还是靠我们自己吧。”
“你陪着梅珊,让她赶紧睡觉。”任逍道,“我去外头看看。”
“要不要我把她哄睡了,再来找你?”湘湘问。
“我不怕的。”任逍眯着眼睛,“就算有鬼,我也不会害怕。”
任逍提着剑,跳上房梁,比起皓月汀,更让他疑心的,是那位表小姐从谁哪里弄来的这皓月汀的钥匙。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表小姐的一句话:
“我来陪陪老太太呀!老太太这几天头风发作,我作为她的外孙女,理应多陪陪她的。”
是了!季老爷,季夫人都见过了,但是就没有见过这季老太太!这季老太太是表小姐的外祖母,既然表小姐心仪三少爷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自然是对梅珊没什么好感的!说不定这钥匙,就是表小姐从季老太太哪里拿到的!
只是哪个院子,才是季老太太的院子呢?
任逍犹豫着,自己穿着驱鬼师的袍子,要是不小心脚底打滑,从房瓦上摔下来了,惊动了人可就不好了!早知道今天就该尾随表小姐,说不定还能找到季老太太的屋子。可是那表小姐太机灵,未必肯再透露一星半点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边传来动静!
任逍看到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路过湖边。
“不好了!表小姐溺水了!表小姐溺水了!”
“快去喊老夫人!”
“季夫人已经去叫大夫了。”
任逍压抑住惊喜,一路跟着那个报信的丫鬟,风尘仆仆来到了一个院落。
这应该就是老夫人的院落了!
任逍跳下屋檐,靠近门扉,檐下倩影正气喘吁吁:
“表小姐是怎么落水的?”
“表小姐想瞒着老夫人,把湖底养了多年的老龟钓起来,不知道怎么居然落水了。”
“是什么时候?”
“表小姐的丫鬟说,表小姐是丑时出门的。”
“哎呀!那老龟是季老爷刚来姑苏时买来养的,哪里是表小姐能钓的上来的?”一个丫鬟道。
“就算是为了老夫人,表小姐跟老爷讨要,老爷又怎么会不给呢?”另外一个丫鬟说。
“你懂什么呀!这钓不钓的上来,这老龟都是要给老夫人熬汤喝喽!表小姐这是在给老夫人表孝心呢!”
“表小姐怎么样了?”
“虽然落水了,可刚刚抬到老夫人面前,表小姐倒是精神抖擞呢。”丫鬟摇摇头,“那三少爷一腔爱意倾注三少奶奶又如何?谁讨老夫人喜欢,谁才能在季府站稳脚跟!”
明明才秋天,老夫人已经催人搬来了火炉。任逍看着丫鬟抱着那冒热气的炭火都涌入院子,他生来不喜欢闻炭火的气息,感觉被那一簇簇热气熏得头昏脑涨。没等老夫人的院子熄灯,任逍就提着剑赶回了皓月汀。
翌日。
任逍将深夜发生的事情讲给湘湘听,湘湘琢磨:
“你的意思说…老夫人的院子有古怪?”
“我们没去过老夫人的院子,管家也可以避开了老夫人的院子,照理说,我们该去瞧一瞧。”
“只能晚上去了,而且皓月汀随时都会有危险。谁知道今天下了野艾蒿,明天又往茶水里投了什么呢?”湘湘叹气,“还不如不要嫁进来,就算梅珊被衙门扣走,放出来,换个地方活,凭借她的手艺,活得还肆意些。”
“梅珊一口答应了这门婚事,恐怕还是因为那鲛人。”任逍道,“虽然这三少爷没什么雄心壮志,整天想着怎么娶梅珊为妻,可是进了高门大户,梅珊就可以不用再跟绣坊打交道,也不会被那鲛人纠缠了。”
“是了。”湘湘说,“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见到老夫人,但是三少爷我们也没有正面见过。说来奇怪,三少爷那么喜欢梅珊,现在皓月汀被封了,他居然不在皓月汀,难不成他不怜惜这刚过门的妻子?”
管家走进来,端上果盘和茶水:
“二位请慢用。”
“季夫人应该都跟你说了吧?”任逍对管家说,“我们平日里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二位尽管走动!”管家连忙躬身道。
任逍挥挥手,管家连忙退下了。
任逍起身:“走吧。虽然只能在夜晚调查,白天的时间也不能荒废了。”
二人开始绕着府邸乱逛,刚走到季府门口,就听见丫鬟和一个老妇人斗嘴的声音。
“三少奶奶是我的外甥女,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看她!”
那丫鬟望着闲坐在府邸门口的老妇人,啐了一口:“你算哪门子的亲戚?喜宴上也没看到您呀?这会子倒是来打秋风了!”
“哎哟!我就赖着不走了!我就算是死了,化成灰,来世变成一只老乌鸦,也要在你季府做窝!”老夫人口齿倒是蛮伶俐的。
“快走!再不走,我就拿扫帚赶人了!”
“你倒是赶人呀!这外甥女我要是看不到,我就赖在这季府门口不走了!”
湘湘想要上前,一旁的女使连忙拦了下来:
“让二位见笑了。谁没有什么穷亲戚呢。季夫人吩咐人将这泼皮老太婆赶走,这三少奶奶尚在病中,要是看见了她舅母,岂不是不利于调养!二位体谅一下奴婢吧!”女使赔笑。
好一句“尚在病中”!
“尚在病中,怎么不请郎中呢?”湘湘说。
“请了也没用,季老爷才请二位千里迢迢赶来呀。”女使苦恼得不行。
“我们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任逍看女使快崩溃了,连忙安抚她,“我们先去忙了,你放心,一定把这季府的鬼揪出来。”
任逍拽着湘湘离开:“走,我们先去皓月汀。”
“白天去了,也见不到梅珊呀。我们为什么不和她舅母说说话,了解一下情况?”湘湘不愿意。
任逍回头,对上湘湘湿漉漉的眼睛,那眼睛氤氲着委屈,任逍脑海千百种想法闪过,最终还是决定全盘托出:
“湘湘。”
“嗯?”
“晚上,我们也最好别老是去皓月汀照看梅珊了。你也不要对梅珊太信任,她的舅母如此不安分,她怎么倒轻易就被鬼吓着了。”任逍把手附在湘湘耳边,湘湘身子颤了颤,“我怀疑,梅珊,说不定被附身了。”
任逍:“不会是全员恶人吧?”
作者:“剧透一下,妹子都是好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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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镜匣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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