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最终还是带着白荪坛,进了平日送饭的密道。
“你今天做了什么?”白荪坛盯着漆盘上的食物。
“我做了鱼,柳万年隔三差五就说要吃红烧鱼,可是去找鱼还要去海边,我在后山也总是难以捞到鱼。今天好不容易钓了一条…”白苏望着鱼,“看这鱼,多香啊。可惜柳万年被绑走了,没能吃上一口。”
在白荪坛的目视下,白苏用钥匙开暗门:“这个大书柜上画了一颗寒星,只要把手掌按上去,书柜就会自动挪动。虽然门只有我一半高,每次都要蹲着进去…”
二人过了暗门,来到十八层。十八层和十七层不一样,没有擂台,也没有凶杀之气。
“柳万年平日里会在这里读书,他偶尔也会绘画。所有没到过十八层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凶残的人。
但是他只允许我来送饭,每次我进来送饭,就看见他在屏风后的书案上写写画画。他还会制作香料,我烹饪的食物不好吃,他就赏我一些做饭的香料。”
“柳万年以为你不会武功,你安分守己,他自然只允许你上十八层。”白荪坛打量四周,“他从来只在十七层和十八层楼梯口旁的隔间传唤我们,我们也从来不敢造次。若是知道十八层不过是这样朴素清简的居所,我们也许还真动了背叛的心思。”
远处挂着一幅画卷,画上正是赤壁周瑜的画像。画作左侧还书有《念奴娇:赤壁怀古》。
“我夜观星象,恐怕往后暴雨连天。你除非意外,不要私自离开小院,更不要独自前往后山了。”白荪坛对白苏说。
白苏道:“角楼一到了雨天就漏雨,想来都是你改造角楼之后导致的。若是我们其中一个人去了后山,另外一个人就得疏浚淹水了。”
“那些奴隶茶余饭后看到是你,而非玛哈咖腊或者钟诣来角楼做事,肯定会起疑心。”白荪坛声音醇和,”白苏,这样不是办法,不如我们把柳万年失踪的事情公之于众?愿意走的人就放走,想要独闯十八层的人----格杀勿论。”
白苏开心地抬起头:“真的吗?真的吗?!”
“你觉得我会哄你?没有玛哈咖腊和钟诣,单凭我和你,守不住十八层的。我们提防十八层以下的人,十八层以下的人也在观察我们。他们的心眼加起来,那可是防不胜防。”
“原来你是这么看待这些人的!也对,在你眼里,他们哪里是人,都不过是奴隶而已。”白苏抑制不住嘲讽,笑得灿烂,“好啊好啊,反正正合我意…”
“那等到中午,我们就召集每一层的人,跟他们说柳万年的事情,可自行离去。”白苏又指了指饭菜,“我只端着托盘,不端餐具出去,难免惹人怀疑,不如你把这莲叶蒸鱼和松茸燕窝,赶紧吃了好了。看到残余饭羹,你下楼的时候,别人看到,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总有那么多主意…”白荪坛望着看似白苏,从什么时候木讷的她已经如此聪明了呢, “好。”
看到白荪坛吃下了饭菜,白苏有些不敢置信。
她在饭里下了什么毒,白荪坛难道不知道吗?
如果柳万年回来后看到白荪坛死了,会不会责罚她?不,不会…自己一定能逃离柳万年的魔掌!
“你做饭一向笨手笨脚的,但是今天这饭菜却格外可口。看来你的厨艺一定长进了。”白苏放下筷子,“白苏,你对于柳万年而言,无足轻重,柳万年虽然保你平安,可是这么多年逼着你做饭,你已经仁至义尽,你是不是想趁着中午…也离开角楼?”
还没说下去,白荪坛就倒下去了。
“对不起!”白苏浅笑,摸摸白荪坛那张痛楚的脸絮叨“对不起,白荪坛!这毒不会让你怎么样。只是我一定要和角楼的人,趁着柳万年失踪,一起离开扶南国!我不相信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会在角楼没人后,愿意赐予我自由!”
拿起托盘和碗筷,白苏赶紧夺门而逃----白荪坛一句温暖的关心,就能勾起她心底温暖的弦。
可是当桀骜不驯的玛哈咖腊都能拥有和白荪坛和钟诣抗衡的权利,白苏觉得自己不能再把命托付给他人了。
她来到每一层,说明了柳万年失踪,大家可以自行离去的事情。每一层那一双双黑亮的眼睛都让她感受到快乐----看,每一层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要留下来,都要自由。
直到尾随白苏的人来到底层,当白苏勇钥匙打开底层的大门时,任月恒忽然从她手里夺过钥匙!
“我削尖了脑袋,留在云生结海楼!”任月恒道。
白苏大惊,让任月恒还钥匙,任月恒却一掌朝白苏腹部打去:“勤格乐姐姐可没有教我服软过!”
白苏疑惑了一秒,立马明白过来,“勤格乐”这个称呼,应该指的就是活泼的玛哈咖腊了。
毕竟只有任月恒跟勤格乐关系这么好。
白苏手拿剑鞘,如同白蛇一般窜到任月恒身后,她和任月恒一进一退一攻一守穿行在大厅,倒是平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味道。
从大开的楼门里走出去的大多是些妇孺,十来个武功高强的男女,见任月恒没走,一时也动了心思。
白苏收起怜悯,几次用剑隔档任月恒,手指堪堪拂过任月恒的脸,任月恒只觉得白苏手指冰凉。
白苏抛出暗器,强颜欢笑:
“任月恒,你为什么不跟着出去?”
任月恒没有中招,那抖出的暗器插入石壁,任月恒笑起来:“你们都是狠人,你们把玛哈咖腊弄哪儿去了?”
白苏道:“玛哈咖腊邀功的话,可没有你的份。十八层和十七层有机关,将你们和十八层的界限划得泾渭分明,我让你跑,你为什么不肯呢!你到底是为了你的好姐姐,还是为了十八层的宝物?”
任月恒的刀和白苏的剑将角楼地板上的落叶扫的干干净净,任月恒手里的刀弄得底层空气跌宕,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其他武功高强者在不愿意踏出角楼外一步,他们本就憧憬十八层宝藏,又日日夜夜被有关柳万年的传说洗脑,一时都往楼上涌去!
白苏使出的暗器都是平日里柳万年教她做的,每日白苏来送饭,柳万年就在屏风后问她暗器做的如何。
白苏纤纤玉指,做不好饭,做暗器却厉害。她拔下一根青翠欲滴的钗子,就往任月恒后脑勺扎去!
这下任月恒转攻为守,只得借着石壁的棱角扭头躲闪,好似一只慌不择路的蜉蝣。白苏踢了一脚任月恒,就要转身往楼上去。
等她赶到十七层,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敢置信:“他们怎么知道送饭的密道!”
担心沉睡的白荪坛,她扭头就往送饭的密道去----也不知道柳万年给自己的钥匙,除了能开这扇门,别的门能不能开?
一打开门,她赶忙来到白荪坛旁边,给他服下解药。白荪坛醒来,唇角的笑意漾起:“我猜,我猜你又闯祸了?”
白苏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自由,在这些奴隶眼里狗屁不如。她恳求道:“白荪坛,怎么办?刚才那些人一拥而上,我上了楼梯,竟然不知道他们拿着我的钥匙,去了哪里。”
“估计都在十七层和十八层躲着呢,放心,十七层和十八层最大,他们如果四散,成不了气候。可是如果十八层被攻破,我们就只能逃往山顶了。”白荪坛抱住白苏,“你现在将功补过,我来对付这十个想要偷盗宝物的人。任月恒如果还在底层,你就跟他说你要离开扶南国,他不会不放你走,他不知道柳万年被带去了后山,你现在赶紧去后山,只有后山的柳万年可以对付这十个人。”
白苏回头望向屏风----屏风后那亦正亦邪的身影早已不在了。原来柳万年存在的必要,就是压制这些奴隶吗?
白苏虽然感觉灰头土脸,却只能静默颔首。
她从离开巫山后,就再也不相信神明。她曾自诩巫山神女后裔,却被大巫贤抛弃,所以她总是对高高在上的柳万年喜欢不起来。
白荪坛让她去救柳万年,带回角楼,那是不是意味着又要过以前那样痛苦的生活----角楼把适者生存的法则展现的淋漓尽致,而她是罪魁祸首之一。
她的情愫也被贪婪的众人毁于一旦。可是不把柳万年带回来,白荪坛光凭机关,又怎么会是外头虎视眈眈的十个奴隶的对手?
她按照白荪坛的要求,噤声离开送饭的密道。云生结海楼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
她想起白荪坛刚才的拥抱,忽然脸颊如同云霞一般烧红。她掩住嘴,蹑手蹑脚来到底层。果然看到任月恒。
“你又下来了?你不守着十八层吗?”任月恒警觉。
白苏声音敞亮:“我虽然爱慕钟诣,可我也向往自由,我要离开扶南国,你不同我一起?”
“我等着…我等着勤格乐姐姐回来。我愿意追随她至天涯浪迹。”任月恒低下头。
白苏心想,原来那皮囊美艳的女子,并不叫玛哈咖腊,叫勤格乐啊。她心中忐忑,却只能装作平静:“就此别过。”
临走前,她抬头望向十八层---那悬梯上的点点荧光,是白荪坛点亮的吗?他能斗得过想要去山顶的那十个人吗?他让她去找柳万年,又是真的让她去找柳万年吗?
白苏能不能在后山找到柳万年?明天更新揭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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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转-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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