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太妃们很快反应过来,要么自己说着话,要么自顾自地逗着猫,仿佛刚才的吃惊意外都没发生过一样。谁也不愿再细想熙宁帝方才一副要跟虞咏怀养孩子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只有舒惠郡主毫无反应,征得陈太妃同意后,抱起黑白大猫玲玲,凑到虞咏怀身边叫它跟圆圆打招呼。
虞咏怀最初还不觉,等看到太妃们神色后才反应过来,一瞬间心都不跳了,等回过神来,一边害羞不敢看熙宁帝和太妃们,只抱着圆圆回应玲玲。
熙宁帝自觉失言,但见众人不约而同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也不好再解释什么,只能顺手拍拍圆圆,有对一旁的宫人道:“等团团回来了,就把它抱回长公主那吧。”
说罢有对着太妃们拱了拱手:“儿臣还有要事,这便告退了。”
太妃们此刻只盼着他早点走,好将虞咏怀好好拷问一番,奈何还有个舒惠郡主在,这样的事也不好再当着别的年轻姑娘们说,只能在闲话一阵后,放了虞咏怀回去。
虞咏怀一路抱着圆圆往回走,舒惠郡主就在她身边。方才的事还在虞咏怀脑海里挥之不去,就突然听舒惠郡主小声问道:“念念,你是不是有事没跟我说?你跟堂兄,你们俩,是不是……”
虞咏怀这才觉得四肢发僵,她快速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并无其他人,丫头们也跟在身后几步的距离。
确认没人听得到她们小声说话后,虞咏怀才跟舒惠郡主说悄悄话:“你刚才也听出来了?”
舒惠郡主没想到虞咏怀就这么承认了!她一脸“你太小瞧我”的表情:“哪用刚才?就平时,你说都是哥哥,我哥怎么对我,我哥怎么对你,堂兄怎么对我,堂兄怎么对你……这不一比较就出来了。”
虞咏怀听得更加紧张了,“那你说,祖母和母妃们,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们,大家有没有……”
难不成人人都早就看出了哥哥对她不止兄妹情谊?!不应该啊!若是早就知道了,祖母能放任下去,之前不是还想给自己选驸马吗!
“这我倒不清楚,”见虞咏怀一脸担心样,舒惠郡主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别人哪知道你跟堂兄怎么相处的,也就是我,咱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又有我哥对比,才能看出点名堂来嘛。”
这话也有道理,舒惠郡主时常出入宫廷,又能同时接触到熙宁帝和虞咏怀,换了旁的人,哪能这么轻易跟这两人碰面。就连恒王世子,长大了也不能随便往虞咏怀那跑的。
“祖母她老人家或许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呢,只当你们兄妹感情好。”
虞咏怀点点头,一颗心慢慢放了回去,随即她又叮嘱舒惠郡主道:“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啊!”
舒惠郡主点点头,她也是知道轻重的,这事若随随便便抖了出去,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一个处理不好,皇家名声受损不说,熙宁帝和虞咏怀肯定都落不到好。
“那你可有跟祖母……”
虞咏怀点点头,小声解释道:“祖母已经知道了。”
嗯舒惠郡主即便心里有所准备,还是不免小小吃了一惊,“那这么说,事情是定下来了?”
虞咏怀却没有再明确回复,只含糊地应了一声。舒惠郡主心里有个底,也不再追问,见虞咏怀抱了圆圆半天,便自己接过来,叫她松松胳膊。
那厢熙宁帝回去后,倒是认认真真地批了好一阵奏折。农事最是靠天吃饭,即便朝廷这两年拨了不少钱去各地修水渠、试良种,但总免不了这里雨下得少了,那里日头又太大了……好在户部每年都记得额外准备一笔银子,出了事,朝廷出力出钱,倒也不至于慌乱。
好消息也是有的,新开出来的田地恰在好位置,商路顺畅,朝廷又多了税收……
熙宁帝看着各地的奏折,心情不错,这时有内监进来说礼部尚书求见。熙宁帝顺势搁下笔,孙有福连忙上前给他捏着肩膀。
“请进来吧。”许是为了今年科举之事。
熙宁帝心里想着,南方官场少不得要慢慢动一动的,哪些人该办理哪些人能提拔,总归是要留下不少缺的,今年科举若是运气好,能多选些栋梁之材就好了。
等人进来了,熙宁帝就叫人赐了座,这会儿他也不忙,正好好好商量商量。
“爱卿可是为了今年科举一事来的?”如今才将将五月,科举得等到九月,只是提前准备嘛,总归是宜早不宜迟。
礼部尚书才在椅子上坐稳,听见熙宁帝一问,愣了一下才道:“回陛下,今年科举之事,臣等正要请示陛下,是否施恩,在往年之上,多录取一批学子?”其实礼部尚书是为别的事来的,但科举也是大事,熙宁帝问了,他就接着说了。
礼部尚书历经两朝,从来是实打实的纯臣。本来也是嘛,祭祀科举、规章典仪,说起来也是十分要紧的事呢,可这些事都是按着规矩走就行了的,不像户部管着银子,吏部管着官吏升迁考评……都有可以操作的空间,有了操作空间,就少不了人拉拢巴结。不像他礼部,他是能改了祖宗规矩呢,还是敢科举放水,徇私舞弊啊。礼部尚书为人谨慎,三十年来兢兢业业,平生只求老实办差,能得善始善终。
不过礼部尚书为人为官虽谨慎小心,但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陛下出京一遭,别的不说,肯定要拉下不少人来,到时候空出的缺也需要人来填,这时候不赶紧把人手准备好,真到用时可哪里来得及。
这话正说到熙宁帝心坎上,不过凡事总需师出有名,即便他的打算瞒不过朝中精明的大臣们,但还是需要个说法的。
“今年……”熙宁帝略一思索,便道:“正好是太皇太后六十大寿。”
礼部尚书立刻会意:“为祝太皇太后寿辰,陛下加录举子,恩泽天下,必得天下学子感念,为太皇太后祈福,实乃大善。”
熙宁帝点点头,“只是施恩是一回事,为朝廷选拔栋梁,还是需仔细选拔,不可滥竽充数。”
“自然自然。”礼部尚书连连点头。
眼看快到晚膳时间了,熙宁帝在让礼部尚书留饭还是去太皇太后宫里说事间犹豫了片刻。礼部尚书见熙宁帝说完科举,想起自己来是另有要事,急忙开口道:“陛下,臣此次前来,还有件事想请示陛下。”
“嗯?”熙宁帝不会耽误朝政,便转头吩咐孙有福说自己就不去太皇太后那用膳了。孙有福点点头出门去找小内监,熙宁帝继续跟礼部尚书说话,“爱卿还有何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礼部尚书一开口,熙宁帝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等礼部尚书铺垫完,熙宁帝不等他开口,便摆摆手道:“立后一事,爱卿不必担心,朕心中已有决断,礼部忙完科举一事,便可以着手准备了。”
礼部尚书被他这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坦然惊到了,这皇后出自谁家都不知道,这叫礼部怎么准备?好歹示下到底是哪家闺秀啊,那钦天监不也得准备算下黄道吉日的?
礼部尚书有心叫熙宁帝好歹把人说清楚,不然礼部准备什么,准备聘礼车轿吗?这点东西有什么好准备的,规矩摆在那,该怎么办礼部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
“陛下……”
熙宁帝没给礼部尚书说话的机会,而是明示道:“皇后乃一国之母,人远自然是慎之又慎,朕与太皇太后已有决断,爱卿只管先准备好其他,科举过后,朕便会昭告天下。”
礼部尚书深知熙宁帝脾气,闻言也只能起身领命。反正选不到他家,爱谁谁吧,只要陛下和太皇太后高兴就好,总归出不了大岔子。
见礼部尚书如此识趣,熙宁帝心情大好,十分好说话地拉着礼部尚书用晚膳。这叫礼部尚书心里更加好奇了,面上一脸感激地用膳,心里却将京中够得上格的人家划拉了一遍,这不声不息的,怎么皇后就已经定下了?他是知道的,太皇太后不是还在忙着长公主的事?
一想到这,礼部尚书瞬间心里一激灵,失策失策,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还好还好,还好想起来了。
“陛下,长公主的府邸空置已久,也该派人打理一番了。”
礼部尚书觉得自己是好意,康懿长公主的府邸虽说一直有人守着,但毕竟少了人气,要是长公主入住,先得派工部礼部的人看看,该置办该赏赐的都要花时间准备呢。
可这话听在熙宁帝耳里,就仿佛在催他赶紧将念念嫁出去一般。熙宁帝心里有些不舒服,敷衍着:“长公主的事,不用着急。”
礼部尚书不知道熙宁帝怎么就突然变脸了,果然伴君如伴虎,还是诺诺道:“是是,长公主还年幼,自然是不用着急的。”
熙宁帝听着这话,心里觉得更不对劲了,也不能不着急啊,明年就挺合适的。
君臣俩各有心事,客气地吃了顿饭,便各自散了。
看看天色还不算晚,这会儿去太皇太后宫里还能说两句话,熙宁帝想了想,还是转道去了。
这边糊弄了礼部尚书,接下来得让祖母点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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