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夜色更加深沉,巷口处一片漆黑,陈怜雨带着仆从婢女再次回到与秦玥走散的街口时,摊位已经撤去大半,街上的百姓亦减少许多。

见状,灵儿急得要哭出来:“陈姑娘,这……这该怎么办,我家姑娘怎么莫名其妙失踪了?”

陈怜雨望着空荡荡的街口,心里也是一阵发慌。

回想二人失散时的场景,陈怜雨陷入了沉思。

先是人流忽然变多,再是她与秦玥被迫分开,她被人流冲散到一个角落,再回身寻找好友时,哪里还有秦玥的影子?

看来是有人想要蓄意对阿玥下手!

陈怜雨脸色僵硬,撩开马车帘子对外吩咐:“去秦府,悄悄地去,莫要声张。”

侍从应下,马车重新启程,直奔东边的秦府而去。

一路疾驰,眼看秦府就在前头。

陈怜雨撩起窗帘心急如焚,却见一队铠甲为装的侍卫忽然而至,见到街口陈怜雨一行,他们停下脚步,整齐恭敬地行礼:“陈姑娘,七公主已安然无恙回到宫中,属下特接灵儿姑娘。”

阿玥已回去了?!

陈怜雨满脸狐疑:“你们是宫里的人?谁带七公主回宫的?”

为首的侍卫道:“我等是太子殿下暗卫。”

说罢,他从腰间取下一块金色令牌,伸手将其亮在陈怜雨面前。

鎏金刻制,太子章印,的确是东宫的人马没错。

整个大黎朝,还没有谁胆大包天敢伪造太子金令。

看来阿玥的确已经回到宫中。陈怜雨心头稍松,正要再问几句细节,为首的暗卫却再也不肯透露半个字,带上灵儿扬长而去。

“你们……”陈怜雨想要出声阻止,对方却并未停步,很快便消失在街道转角。

忽然,前面不远处的秦府门口聚集了些百姓,议论声日渐多起来。

“快看,秦府门口怎么躺着位姑娘?”

“瞧瞧这衣不蔽体的样子,真是有伤风化,哎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这死鬼,瞪大眼睛盯着这等下作的小蹄子看什么呢!快给老娘死回家里去!”

“咦……这不是……这不是秦府的二姑娘么……”

“你别瞎说,秦府二姑娘这么尊贵的大家贵女,怎么会混成这副模样!”

府门外人群越积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围着门口倒地昏迷的女子指指点点。

陈怜雨心头一跳,莫名觉得此事蹊跷,莫不是与阿玥失踪有关?

她戴上幂篱快步下了马车,远远站在人群稍稀的地方看,果然就见一名女子衣不蔽体地倒在那里。

视线上移,在见到女子满脸脏污下的容貌时,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这不是素来跋扈的秦霜吗?

怎的,怎的如此狼狈地昏迷在府门口?

秦霜已经昏迷,身上的衣裙被尽数扯烂,只剩零散的布条还挂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伤痕累累,青紫淤痕遍布,唇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陈怜雨出身书香世家,从小耳濡目染都是之乎者也的礼仪教化,见到这一幕不禁脚下发软,险些站不住。

秦霜为何这般凄惨地倒在自家门口?难不成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才受此劫难?

否则,她想不出这整个京都城内,会有人敢对秦府的姑娘下手。

陈怜雨胡思乱想间,秦府大门忽然沉闷打开,十几名仆从快步走出拦住越聚越多的人群,另有几名健壮的妇人上前,将昏迷不醒的秦霜抬进了府内。

见地上的女子身份果然是秦府二姑娘秦霜,人群彻底乱了套,议论声纷纷而起——

“嘿,这还真的是秦家的二姑娘,好端端一个贵女,怎么就被污了清白。”

“就是这么说呀,我听说这秦家的二姑娘平时很是嚣张,对人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应该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遭到报应的吧!”

“这也太惨了些,闹得这样难看,以后嫁人怕是难咯!”

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惧怕秦府的权势,匆匆讨论了片刻,就在秦家仆从冷脸而视中分散了开。

正主已经抬进去了,这热闹也算是看完了。

陈怜雨隐在人群中,心中五味杂陈,她莫名觉得,今夜要不是太子殿下施以援手,此时倒在秦府门前名声尽毁的人会是阿玥。

她强忍住心底的恐惧,拉紧了披风,吩咐道:“此地不宜久留,快离开此处。”

——

东宫

裴焱孤身立在书房内,一轮银月挂在半空,男人微抬起下颌,面容无甚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端阳入内时,见到的便是主子一身沉洌杀气,在黑漆漆的书房内更显得威压颇重。

他摸摸鼻子,没打算上前,道:“殿下,江南贪墨一案,暗卫查到仇县令家中时,仇县令自尽,妻儿老小全部被灭口。仇县令生前与之往来密切的师爷高显原本关在镇国公府暗室,现下暗卫已连夜将人押送在地牢。”

裴焱没动,半晌,才道:“吩咐下去,孤要亲自审。”

“是。”端阳恭敬领命,退了出去。

其实这个时辰,主子应当早就审好此人,也根本犯不着兴师动众将人押到东宫地牢。

前半夜花朝节,以街上的热闹盛景为遮掩,暗卫将人押到京都城内一处暗桩。

谁知殿下人都到门口了,突然收到七公主受险的消息,便匆匆吩咐暗卫将人押送到东宫再审,快步离开了暗桩。

端阳稀里糊涂地先是跟着去揍了冯家那草包侍郎一顿,又怂恿一帮街边流氓去围堵秦府二姑娘。

他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要不是殿下吩咐在先,他堂堂太子近卫,皇城禁军统领之一,又怎会做这等与身份严重不符的掉价行为!

……

从地牢出来时,天已蒙蒙亮。

裴焱一脸肃容,通身的玄色衣衫,一如既往的如地狱爬上来的修罗。

男人衣袖上沾上几点血迹,他干脆脱下外袍丢到身后的端阳怀里,脚步却是没停。

端阳抱着带有血腥气的锦袍,脑子里忽然想起刚才地牢内那师爷的惨状,忍不住后背一阵发寒。

索性,还真让从他嘴里吐出了点线索。

他挥手叫来一名暗卫,对着人神神秘秘耳语几句,默默跟上前头主子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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