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年一直很孤僻,也就那几天。以前从来就不会。就是在人眼前晃来晃去,心情好了,说两句好听的、能听的,心情不好,就不说人话,整天冒出一句动物语想让人跳河去死。但是从夏天的末尾开始直到现在他就一直呆在那个房间里把自己锁起来,有时候会出来晃两圈。还经常大半夜出门清早才回来,回来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回了房间。
萧闲几天没看见沈淮年了,几天之后第一次看见嘴里的糖都吓掉了。他整个人都瘦了很多,脸上的皮向里凹着,完美的身材也已经变得不那么有吸引力,干瘦干瘦的手上的骨头极奇突出如果人头不小心撞上去可能会去世…差不多像个电线杆子…显得一点精神也没有…萧闲看着沈淮年眨巴眨巴眼睛,重新开了一颗糖悄眯眯地跑到他哥面前戳了戳他,道:“哥…你看淮哥…都没个人样儿了…”
萧耳和萧闲一直以为沈淮年缓个几天就会回归正常,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沈淮年是什么也不干就把自己关起来了,恨不得搬个床把床按在那个墓前,两个人都很无奈决定让沈淮年振作起来。
两个像小偷一样人偷了沈淮年房间的钥匙,溜进了沈淮年的房间。两个人叽哩呱啦地叫着要带他出去玩:“走呗出去玩啊!放松一下心情?”这两个人又不怕挨打,一直可以呱呱啦啦的吵得人耳朵痒痒的,脑子嗡嗡的。
沈淮年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地躺在房间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呆愣愣地看着窗外地火红叶子。
两个男孩儿觉得自己讨好着讲了这么多,对话的人却始终没有专心听过,开过口难免有些落空感,他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一人拉了他的一条胳膊把他拉起来了,使沈维年看起来像是一鬼傀。
“出去玩?”
沈淮年没听见似的坐起来之后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眨了一下眼睛。
“啊,同意了,你看看,早答应不好吗?废这么大劲!”萧耳一拍手从地上跳起来又指着沈淮年笑得放肆,又扭头对萧闲说:“走着,我们去准备准备。”
萧闲买了游乐场的票,萧耳帮沈淮年准备了了一根盲仗,两个人又开始扒拉沈淮年的衣服想给他换一件好看的。
哪知沈淮年十分抗俱两手一甩,分别瞥了那两个人一眼开口说了他那天的第一句话:“干嘛?”有点不耐烦,还有些哑,听着和他那个不入流的爹一样哑,十分不好听。
“你刚刚不是答应了出去玩吗?”这会儿倒是萧耳和萧闲更懵逼了。
“你们刚刚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走远点儿我要补觉。”他说着又要躺下去,一只手毫无生气的伸向一旁放着的抱枕,正打算放在自己头下枕着闭眼睡一会儿的。两个不要脸的傻子硬生生把他头下的枕头薅出来了。
脑袋直接往下一倒让人有些不爽,他眉眼皱成了一团道:“别没事找事!”
“票都订好了,不要扫兴嘛!”萧闲趴过去两手握在一起眼神里满是渴望。“哥…起来呗!”沈淮年知道自己不答应这两个人就会和自己耗到晚上直听个不停。
沈淮年抬了一只手撞着脸闭眼缓了一会儿开口:“走吧。”
是该回归正常了吧…总不能少个人就不活了吧…
沈淮年从沙发坐起来的时候一阵冷风从窗户边吹过来沈淮年被迫使得很小的颤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得到。
沈淮年从室内出来的时候正理着衣服帽子,微微低着头,脸上也没有了胡楂干干净净。除了比之前瘦一些看清来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也可能内在的精神也受了毁,但是旁人看不出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他眼球里的红血丝,眼袋青黑,因为瘦了点儿所以五官和颧骨有些突出,但是放在大片大片的人群里你不是能一眼就看见他,他边走边把手伸到后面把帽子翻过来,抬眼什么都没看见只有两个傻站在院儿里的人,他有些不解问:“车呢?不然飞过去啊?”
“车太闷了,我们骑自行车吧!”萧耳晃着两条胳膊一只手搭在萧闲肩上支着头,又冲车库那个方向指指。
沈淮年看了眼那个方向捏了捏自己的眉尖无耐地说:“走吧。”然后一抬头点了点头。
“OK, Let's go. Follow me please.”萧耳做出了一个向前冲的手势,又拍了拍,萧闲的头示意他他们可以起了。
凉意秋风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额前的发被风轻轻撩起,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个季节的温柔,比夏天……要好一点……但是夏天的阳光真得很热烈。
“好久没骑过车了。”后面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话。
树上飘落的叶子恰巧落在了自行车的车柄上,叶子火红长得有些奇形怪状。他忽的停下,停在了树前。他伸出一只手捞过往外伸出的树枝,那根树枝上刚好有一片长得好看的叶子,长得有些像心形,但也只是有些相似罢了,但是他不是没有忍住从树枝上摘下了那片叶子。
前面的车突然停下后面的两人没太注意,都在看那排树树很挤、也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儿就要撞上沈淮年的车,还好回神回得及时。
萧耳伸头伸得像只鹅一样问他:“干嘛呢?怎么了?平嘛突然停下来?”
“有片好看的叶子。”
他满不在乎地回答,认真地将叶子举正,叶子后面是猛然闯入的阳光,虽不像夏日的烈阳,却还是惊人一眼,光差点儿要穿透那片薄叶,一半阳光一半红叶,一半静止一半晃动,一半淡雅一半炽热。这么看…似乎比心形还要惊心。
“…叶子?”这三个人一向不懂浪漫但好像突然变了些东西。
沈淮年把叶子夹在手机壳后面收起后开口:“没事,走吧。”
自行车向前驶着,驶过的车尾辗过地上的落叶。
停了车子,他们走着,秋天游乐园里的人竟然和夏天不相上下还挺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人还挺多的。”萧闲看了一圈儿自言自语道。
“嗯,是挺多。”萧耳接话。
“你们想玩儿什么?”沈淮年看着那攒动的人头有些不悦。
“嗯…上次和白延许一起玩鬼屋但没…”萧闲下意说的蹦出这句话,说完自延许的名字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连捂上自己不争气的嘴,黑豆似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先看看沈淮年又一改表情看向了萧耳,俨然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
萧耳也瞪了瞪眼睛看向了沈淮年。
沈淮年没什么反应,心里想的是:你猜他为什么不跟你去鬼屋呢?肯定是因为鬼屋黑啊…那胆小鬼离了我连鬼屋都不敢进去……真是缺了我不行啊……有孩子在一旁大声地哭闹着,把沈淮年吵烦了……C,我忘了…他死了啊…那地底下会不会更黑啊…他不会害怕吗,到了晚上岂不是会双重叠加吗?我怎么给忘了…为什么不给他带个电灯啊,他肯定害怕的瑟瑟发抖。沈淮年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走着,眼里无神看就是在走神发呆。
两个主动闭嘴的人松了口气也跟了上去,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讨论着玩儿什么好。最后还是决定去逛个鬼屋。
鬼屋的外观做得精致乍一看倒是挺吓人的里面还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尖叫,有女的也有男的。倒是挺勾人兴趣的,几人当即立下买了票进去了。
沈准年进门后觉得一片漆黑但是也没什么可怕他快速地完成了任务出去了过程大概20分钟左右,让人十分没有体验感,萧耳和萧闲全程都只是跟在他后面看他找了一个又一个线索,开了一个又一个密码箱,他们两个只能紧紧跟在他身后多一个动作都会跟不上他的脚步。总得来说就是上一次没玩儿,这一次玩儿了个寂寞。萧闲无语地耸耸肩,心里大方地原谅了两人,心道没事下次再来他就不信还玩儿不成了!
鬼屋里有些闷闷的,出来后萧耳和萧闲去买果茶,留沈淮年一个人在原地。沈淮年万分无聊看着自己和白延许的对话框觉得还是些空荡荡的,好像好久都没有给他发过消息了…想着沈淮年的手点进了输入栏,两根大姆指飞速地在键盘里打出了一行字:鬼屋其实一点儿也不恐怖,虽然黑但走一遍就可以过了。他照常等待着对面的回话,可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不觉过了多久,总之对面一直没有什么回复,沈准年手指将屏幕向下拉着,企望在自己一遍一遍下拉的过程中蹦出一条消息……哪怕只是一个标点符号。
一阵风吹过吹醒池游走的魂他才记起…那个人已经不能回复自己的消息了,如果风再晚吹那么一秒他可能就会一个电话打过去看看他在干嘛,已经忙到可以不回复自己的消息了吗?……原来他正忙着补觉呢,前些阵子的心神不安确实需要养养神…沈淮年像是自嘲一样,一只手把手机放回兜里,一只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天气那么凉爽只是鬼屋闷热。
沈淮年等急了,开始四处张望,萧耳和萧闲还没有回来。可是远处走来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羞涩,一只手捂住半边发红发热的脸,一只手拿着手机递到他面前说:“你…你好扫码…可以领玩具的…”
沈淮年看了一眼她皱了下眉又看了看四周道:“我好像快成年了,不爱玩儿玩具,你可以问下别人。”
小姑娘穿着看着不像本地人,被他这么一说本就垂下的眼睛更是飘乎不定像是不好意思地开口:“哦,不好意思啊,打扰了。”小姑娘急忙忙地开口,急忙忙地走远。
这波操作给沈淮年整懵了,他今天的穿着看起来很幼稚吗?陷入自我怀疑地他低头看看自己纯黑的套装心里疑惑这看起来很幼稚吗?怎么会?…
躲在远处的两个人,一人站得毫不避讳,丝毫不怕被发现还细细地品味着手里的果茶,漫不经心的盯着他俩的目标。直到那个小姑娘上前他才懂得要把自己藏一藏用自己抓着果茶的那只手指着远处的人瞪大了眼睛对着他哥说:“不是,为什么呀!他最近都毁容了还有人找他要微信呢?!为什么我没有?!”他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倒是有点儿可爱。他哥一听这话当即用闲下的那只手的食指很轻地按了下他的脑袋凶凶地问:“你要不要动用一下你聪明的小脑瓜儿想一想,你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他的另一支手拎着两杯果茶,本也在认认真真地观察独自站着的那人。
“那又怎么样?有男朋友的目地又不是为了给我挡桃花儿,没有人不就说明我一点儿魅力也没有嘛!那我又要怀疑你到底为什么要答应我的表白了,难道就因为我喝了酒太难缠?”萧闲的几根呆毛随风飘动。“不是啊,这个问题就困扰你这么久?我不是说了是我爱你吗?好了,打住我们不纠结这个问题,快点不然等一下淮哥要暴走了。”萧耳一只手的手掌伸出来随后拉着萧耳出现在了沈淮年的面前。
“给,喝吧。”一杯果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这么久?”
“人多,得排队。”
也不知道玩没玩到尽兴,总之他们在日落前回了家。在商城吃完了晚饭沈淮年顺便进了一家店买了一颗类似水晶球一样的东西。
老板说:里面有一个小灯泡可以发光。
水晶球里面有一棵小树树的两边站着两个小男孩,两个男孩都背对着树,一人站了一边,如果没有树,那便是两个男孩背对着背了。
“你说他买灯干嘛?他怎么喜欢这么小巧的东西啊?我怎么不知道?”萧耳悄悄地问他哥。他哥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好像挺晚了,所有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了。
沈准年又独自一个人出来了,他去为他送灯。
他好像开心了很多,今晚的话多得传到了月亮的耳朵,说话时他是笑着的。
走前他双手捧着小巧的水晶球轻触开关说:“不害怕昂,有灯了…虽然有些晚……祝…一切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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