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天早上大约八点钟，他们带上了四根烤红薯，一壶热水，一把砍刀，一把镰刀，一把竹弓，陆明毅背了一个装满竹箭的竹篓，向着隔壁山头进发了。

竹弓是陆明毅做的，他说在部队接受的野外训练课程里，就有如何在野外随地取材制作武器的内容。自林白受到感染角鸮袭击后，陆明毅也在路上碰到一次，可见并不是偶然。

他觉得现有的能当作武器的东西，要对付从天上发起突袭的变异鸟类实在不占优势，于是制作了竹弓，但因为林白没接触过弓箭，再加上自制竹箭头的精准度不太高，她的准头不是太好，陆明毅暂时还没给她做一把专属竹弓。

所以弓与箭，暂时都是交给他管的。

两人先去了前几回陆明毅发现羊屎与羊蹄脚印的地方寻找，又发现了一处并不怎么新鲜的干羊屎，看起来已经有段时间。

林白让并不怎么情愿的黑狗闻了闻羊屎的味道，挠着它呜呜乱嚎的狗脖子，说：“中午多给你半根红薯，别委屈了。”

或许是听懂了烤红薯，黑狗不叫了，闻着味道跑出去一段，停在一棵树突出来的树根上，回头冲着两人叫唤，催促他们快一点跟上。

“像只警犬。”陆明毅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没见过这么贪吃的警犬。”林白小声嘀咕。

“有的。”陆明毅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走了，“以前队里养了条可蒙，不知道谁送的，很贪吃，每回我们私下里加餐，都会闻着味儿找过来。”

“可蒙？”林白疑惑。

她大多数时候生活在乡下，见过最多的就是各种土狗，品种狗只知道一些最出名的，什么二哈、萨摩耶、黑背之类的，可蒙听也没听过。

“你见过像拖把一样的狗吗？”陆明毅似乎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脸上挂着笑容，跟他平时阳光的、爽朗的笑不一样，是有些柔软与伤感夹杂其中，像在追忆一样。

林白忍不住侧过脸，盯着他看。

“没见过。”

“你就想象是一个白色的拖把，但它有小黑一样的脸。”

“有一点画面了。”

林白觉得自己的想象有点好笑，忍不住也弯了眼睛。

“我们有时候会把它的拖把毛编成辫子，像个大姑娘一样。不过发财是公的，每次编完，它就跑到沙堆里滚一圈，趁我们不注意，甩我们一身。”陆明毅记得最多的，就是他在部队里的生活。

一开始林白还以为他会先想起来最后执行的任务，以及那次意外。不过陆明毅从来没提过名叫“向朗”的人。

林白不喜欢问别人的秘密，所以她不好奇，也没问过。

“可惜小黑的毛很短。”她说。

远处的黑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吐着舌头又跑回来，在林白跟前打转。

陆明毅笑着用手拍了拍黑狗的脑袋，说：“知不知道你主人刚才说什么？就跑回来讨好了。”

黑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其实，尾巴毛挺长的，你要是想，也可以编个小辫子。”陆明毅说。

“行啊。”

林白盯着黑狗摇晃的尾巴不住地想，谁让你昨天只顾着吃了。

陆明毅大笑起来。

他想他猜到林白为什么要给小黑编辫子了。

一个有点淘气的报复。

两人在山里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还穿过了油茶树林，在进入一个又高又密的树林时，黑狗忽然仰头，冲着高处狂吠起来。

这是很少有的情况。

陆明毅抬头观察四周，同时反手从竹篓里取箭搭在细麻绳搓成的牢固弓绳上，弓箭斜斜指向高处，很快看到了树林上空盘旋的两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凭他的视力，很容易看到乌鸦诡异赤红的眼睛。

很显然又是两只感染的乌鸦。

陆明毅又想到前两次遇见的鸟类，一次是角鸮，一次是麻雀，这种间接食入病毒的生物，跟真正的丧尸也不太像，虽然也吃活物，不畏惧疼痛，但速度却比行动缓慢的丧尸要快得多。

看来是在保留了生物特性的基础上，又获得了丧尸不畏惧疼痛，难以消灭的特性。

这就难办了。

现在是杂食的鸟类受感染，其他生物呢？

听林白说，山里似乎有狼，如果连这种富有攻击性的生物也感染了，山里的危险就要比他们所想的大得多了。

“小心！”林白紧盯着乌鸦，浑身紧绷，低声提醒。

“拉开距离！”陆明毅立马朝边上跑去，跟林白、黑狗各自待在三角的一个尖角上，互相距离五到十米。

天空中的乌鸦厉叫一声，因为太过诡异不详，让林白起了一手臂的小颗粒。

它们张开的翅膀，以迅猛至极的速度向下俯冲。

一只冲向林白，一只冲向陆明毅。

黑狗狂叫不止，朝林白方向的乌鸦扑来，被林白大声呵住：“你不许动！”

万一被变异乌鸦抓伤就完蛋了！

黑狗果然停下脚步，但却呜咽不止。

陆明毅没有看向林白，紧盯着猎物。

他不能分心，自制竹箭的精准度和威力都比标准的羽箭差很多，穿透性也差，最远射程虽能达到50米，但真正具有杀伤力的有效射程最多只有十米！

他必须等乌鸦飞到一个有点危险的距离才能动手。

一旦分心，就会致命。

陆明毅的呼吸节奏变得很慢。

当他缓缓呼完一口气，体型略大点的乌鸦正好进入射程十米内，凄厉的叫声似乎完全不能动摇他的注意力，弓与箭稳的没有一丝颤抖，直到他突然松手。

尖锐的竹箭蹭一下射出，下一秒贯穿了乌鸦的身体。

巨大的力道掀飞乌鸦，让它随着惯性向后坠去。

乌鸦还没死，依旧有力的扑棱，陆明毅站在三米外，又射出一箭。

这回刺中了乌鸦的翅膀，将它钉在地上，任凭它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名为“箭”的桎梏，陆明毅飞快抬头，搜索着林白的身影。

他一愣，林白居然不在这了。

那么林白呢？

她手里的砍刀和镰刀都太短了，就算乌鸦进入了攻击范围，也很容易抓伤她。在乌鸦冲到不剩十米的时候，林白掉头就跑，挑的还是树与树之间树藤交错，间距狭窄，枝叶低垂的小路。

不，压根就不能算路。

林白凭借着体型与力量，再加上砍刀开路，蛮横地钻了进去，刚到另一头，立马转身，用砍刀将散开的树藤又往下压了压，堵住了树洞。

在听到乌鸦翅膀扑棱时，又用砍刀把后面的枝叶砍断，留出大约三四米的缓冲地带，当乌鸦顶着赤红嗜血眼睛的秃毛脑袋从树洞里钻进来时，迎接它的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刀！

噗的一声闷响，乌鸦脑袋落地。

粘稠的血不是用喷的，而是缓缓地流到地上。

林白退后一步，正好避开没脑袋的乌鸦身体的无差别攻击，出于安全着想，没有又上前不到，而是缓缓后退，终于在不远处的地上，找到了一截断裂在地上的枯木枝。

比手臂略细一圈，将近两米长。

林白用砍刀把不怎么干枯的一端削至尖锐，又往前走了几米，用树枝刺穿乌鸦的身体，再顺势把它乱动的脑袋扫飞，将树枝远远抛开，从树洞里钻了出去。

密集的小树林里，依旧能听到扑棱声。

林白摸了摸手臂，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很是冰凉。

她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种杀不死的生物太过恶心。

“还好吗？”陆明毅关切地问着，从林白手里抽走砍刀，手指碰到了林白的皮肤，凉凉的。

他扫了一眼林白。

她看起来很平静，盯着刚转过的树丛，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明毅走到被钉在地上的乌鸦边上，砍去它的脑袋。

砍刀看起来血淋淋的。

他皱了下眉，嫌恶的在树丛里蹭了蹭，擦掉了血迹。

“喝点热水。”陆明毅把刀插在地上，往杯盖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林白。

她接过杯子，下意识抬眼，看向手的主人。

陆明毅的眼睛盯着她，黑沉沉的，透着关心。

林白心底的恶心与厌烦退去，冷冰冰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谢谢。”她轻声说。

“好多了吗？”

林白点头。

“继续走吧，别离我太远。”

再次出发的两人警惕了许多，也不怎么闲聊，一直在观察四周，稍有动静就会停下来等待，直到确定只是风吹拂过树叶的摩擦声，才会继续往前。

在黑狗的带领下，两人很快看到了不远处袅袅升起的灰黑色烟雾。

真的有人！

林白和陆明毅惊喜地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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