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钏在厨房擦拭桌子,耳边听到痛呼声,下意识放下布冲去厨房。
余元食指与中指指腹正快速溢出鲜血,看不太清伤口,但血流速度这么快,伤口肯定浅不了。
余元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被人攥到水龙头底下了。
“哎哎?”
被调小的水流划过指尖,些微的凉意没有带来痛楚,反而多了些痒意。
“你刚刚在洗碗,伤口不太干净,先活水冲洗一下。”
余元微微蜷缩了下手指:“哦。”
两人现在距离特别近,他一扭头都能看到陆钏脸上的绒毛。
更明显的,还是陆钏紧紧皱起的眉头。
他在心疼他的伤口。
余元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有点新奇。
被死对头无意识关心,他突然很好奇陆钏对他的关心范畴是多少。
右手被人捏着,余元左手悄悄绕过陆钏胳膊,捏到自己的胳膊上,攥紧。
“怎么血更多了。”
陆钏看着食指中指疯狂涌出的血,感觉自己的指尖仿佛也破开一个洞口,汩汩流血。
陆钏看着增多的血迹,有些控制不住的手抖。
余元觉得不用确定了,他的手掌都被陆钏带动着不断颤抖。
他好在乎他。
攥紧胳膊的手猛地松开,余元轻轻戳了下陆钏:“客厅有药箱,手指还能屈伸,应该不太严重。”
说着就想自己去客厅丰衣足食。
陆钏没给这自不量力的人独自发挥的余地,抢先一步拆开绷带。
陆钏看着这伤口,皱着眉说道:“不行,一会儿带你去医院打破伤风吧,伤口深,光包扎不安全。”
“我没……”
“你爸爸是医生还是我爸爸是医生?”
“你……”
陆钏有点着急,没忍住语气。
“轻点,挺疼的…”余元看着陆钏发旋,纠结了下他是不是生气了。
嘿?他生哪门子气,受伤的是他,被凶的也是他啊。
余元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血亏,倔强的偏开头:“你最好轻点绑,再弄疼我跟你急。”
“好。”
余元努力忽视着指尖不断传来的痒意,强行将自己的关注点转到别的事情上。
等他从给**小孩儿买什么衣服转到正事上的时候,他整个人猛地一僵。
ber?他晚上有正事儿啊,姐姐结婚压床,能带着伤口压吗?
余元自认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但是玄学这种东西,该讲一讲信一信还是需要的。
余元用空着的手挠挠头,看了眼自己遥远的还在厨房的手机:“那个,陆钏,你……”
“快包完了,疼?”
“那也不是。”
余元看着陆钏依旧紧紧皱着的头,闭上了嘴。
眼睁睁看着客厅钟表划过去一格,余元沙发烫腚似的蠕动了两下。
“别催,马上。”
余元悻悻端坐在沙发上,心中还big胆的腹诽着,陆钏是不是在他手上现编中国结,怎么这么费事。
“好了,你刚才想干什么?”陆钏站起身来才发现刚才在地上单膝跪久了,右膝盖嘎嘣直响。
担心余元干的事情动作太大不小心把绑好的伤口崩开,还是他帮余元做事情吧。
“没事,我拿个手机。”开玩笑,余元可没有勇气让陆钏帮他拿手机。
接过陆钏递过来的手机然后再鬼鬼祟祟去卧室打电话,这个嫌疑太大了一看就有事情。
虽然让陆钏怀疑也没什么,但余元就是觉得自己有点顾忌。
耳边传来手机等待接听的嘟嘟声,余元装作习惯性的溜达两圈,不着痕迹拐到卧室,扑在床上。
再用被子将整个人围起来,这才放心回答了电话那边的呼唤。
“妈妈,我刚洗碗不小心把手划破了,受伤还能压床吗?”余元纠结地攥着枕巾,好看的手指扣扣索索。
“受伤了?严重吗?我去问问你姑姑。”
余元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交谈声,攥着手机的手逐渐收紧。
伤口压到手机棱角传来刺痛,余元这才意识到刚才因为别的痒,他都没有感觉到伤口的疼。
现在可太知道了。
“我擦。这也太疼了吧。”呻吟声掩盖在被子里,客厅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余元团成一个球,在卧室翻滚蠕动。
怪可爱的。
“你姑姑他们说没什么事,但你本来不是还得帮忙铺床单被罩撒花生那些吗。这些不能沾伤口。”
“那怎么办,姑姑家还有别的能压床的孩子吗?”
“你说呢?元元。”
余元狠狠揪了下枕巾,还真没有人了。
他这几年年年给亲戚压床,五服之内他都不知道多少个床被他滚遍了。
辛酸。
“哎?点点是不是还在家呢?我问问……”
“妈妈,人家不是咱们家亲戚。”
余元电光火石间猜到了老母亲想要说什么,额角一跳赶忙阻止。
“你姑姑也说行,快,把手机给点点,我问问。”
张女士的声音隔着电流都透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余元听着那边一片附和的声音,知道自己这个小辈没什么拒绝的权利了。
被子掀开,一阵新鲜的空气传来,余元揉着自己更疼了的手,透着一股心虚与好奇走到了陆钏身边。
陆钏他?还有资格去压床吗?
他真的很好奇,不能两个人卷这么久,陆钏背着他脱单过吧。
“那个,有这么件事,哎呀让我妈跟你说吧。”
余元想跟人提前说一声有个心理预期,措辞半天也没说出口,索性就这么把手机递给了陆钏。
没有来得及收回来的手被人攥住,余元眼睁睁看着陆钏一边跟老母亲打招呼一边翻来覆去检查他的手,直到确认没有渗血这才收回手,专心听电话那边的声音。
“好,我应该没什么事,一会儿问问我妈妈。”
“余元没什么事,您别担心,我一会儿带他去医院查一下。”
“不影响打字。”
余元在一边扣手指,听到打字两个字顿时慌张,忙站起身拿回手机:“哎哎妈妈没什么事,我一会儿就去医院。”
“好好好,我一会儿带陆钏一起去。”
挂断了电话,余元这才重重呼出那口担忧的气息。
他合理怀疑刚才手机拿的再慢一点,陆钏就知道他有个副业了。他妈妈真是的,办事不牢。
余元抬头看向陆钏:“那个,我妈是不是让你跟我一起去?”
“是,我今天晚上陪你一起压床。阿姨说你有经验,让我问问你步骤,还说一会儿得买个红睡衣,钱让你付。”
陆钏看着傻在一边的人,有点羞涩地收回嘴角的笑意。
要跟好兄弟睡一张床了,他好紧张。
“我睡姿还不错。”
余元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一直没抬头看陆钏,就这么低着头跟人交流。
陆钏红到滴血的耳朵没被任何人发现。
“也,也没什么,我把要说的一会儿发给你。姑姑他们太忙了才让我们自己买衣服的。”
余元有点不想和陆钏一起压床,不是嫌弃,主要是谁和死对头睡一张床啊?
抵足而眠也太暧昧了。
可姑姑对他很好,他想给姐姐一个完整的婚礼,一个顺利的祝福。
一个床就一个床吧,大不了他只盖一个被角角。
余元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窝窝囊囊坐在小绵羊后座,虚扶着陆钏侧腰,戴着心爱的猫耳朵去了医院。
即将要打针,戴着白月光头盔都没办法让他心情好起来。
等坐到医生面前时,余元手都有点开始抖了。
“有点严重,需要打破伤风。过敏吗?去做个皮试吧。”
余元被医生一杆子支去了角落,捂着肩膀和一屋子小朋友待在一起。
耳边全是来自小朋友的哀嚎声。
雄鹰般的余元搓了搓自己被吓得炸起来的汗毛,没忍住看了眼门口玩手机的陆钏。
狗东西,玩手机!
仿佛察觉到屋内人的控诉目光,陆钏抬起了头,眼神询问了下余元。
看什么看,余元收回目光,装作无事发生。
“怎么了?”
余元刷一下扭回头:“没……”
“请,37号余元到5号诊室。”
没有感情的朗读机器无情念着余元大名,他顿时感觉自己像即将被念紧箍咒的孙悟空。
救命!
余元真的真的真的很不想在死对头面前露怯,可他没想到打个针之前得看着这么多小孩哭着进去,嗷嗷着出来啊。
他本来就害怕,看完恨不得跟小孩子们一样哭。他真的想张女士了。
即便张女士一杆子把他支使着去和死对头同床共枕。
“胳膊放松,不要绷紧啊。”
护士带着口罩的声音闷闷的,一板一眼拿着棉球消毒,余元皱着眉偏过头不去看自己的胳膊,酒精挥发带给他的凉意直直窜到心底。
救命!!
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冲击着耳膜,余元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凉凉的手被人攥着,余元看向那双手的主人。眼中满是感激。
排空气的声音传来,余元感觉自己腿软到站不住,避免丢更大的人,他选择破罐子破摔。
余元轻轻收了下胳膊,在陆钏顺从的走到自己面前时,将额头抵到了陆钏肩窝。
就这一次,他一会儿把陆钏锤失忆就好了,不会丢人的。
前臂被注射进药液,鲜明的刺痛传来,余元没忍住还是嘤出了声。
锤两顿吧,一顿锤自己。
皮试的时间很快过去,余元恨不得将头埋到座椅下,感觉自己的面子散落一地。
无情的捧读声再次醒来,余元僵硬着身体,艰难的走向诊疗室。
医生拿着他的胳膊观察了一下:“没有过敏反应,上里边打屁股上。”
“哈???”
小可怜余元啊,一定没想到,破伤风针是打屁针的吧。[药丸][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