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的前因后果其实很简单。

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厅，A怒吼着“竟然拿出这样的垃圾，你这家伙是在敷衍我吗！”，将食物连同盘子一同掷出，恰好击中推门进店的B的额头。

从起因经过来看，这不过是一起寻常的街头争斗。要知道，类似的事在世界的每一角落都有发生，喝得醉醺醺的工薪族时常以“你撞到我”为理由，将对上司的不满朝无辜路人一顿输出。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会发展为两个酒鬼互揪领带，红着脖子乱喷唾沫，然后在巡警的呵斥中撂下狠话、悻悻而去的闹剧。

然而，当A和B不是只会嘴上发狠、实际手无缚鸡之力的上班族，而是恰好有点实力、脾气又很差劲的暴徒，结果又会如何？

答案是，故事会从一场街头闹剧，一口气向恐怖片的方向推进。

据恰好卷入这场无妄之灾的咖啡店店长、一位造型如同英伦绅士的银发老人所言，

——世界大战，在连点燃引线都来不及的零点零一秒内，爆发了。

首先，是如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短暂但又莫名感到漫长的沉默。

其次，是双方狠狠碾磨臼齿、太阳穴两侧的青筋一同迸发的音效。

轰隆隆！身后响起激荡的旋律，空中漂着不知从哪冒出的粗框黑字。

当事人A和B，飚出了几乎能让空气也为之燃烧的浓厚杀气。

“……”

这如果是在一个动荡不安的地方，例如mafia盘踞的二区，店里的客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但在基沃托斯，这里的居民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心脏。

店里的其他客人，并没有被这边一触即发的氛围吓到。

戴着有如外星人触角的发饰的粉发少年，面不改色地吃着这家店主推的甜品咖啡果冻。倒是坐在角落边一脸路人脸的黑发少年，有些苦恼地看着这边的冲突，似乎是担心影响到自己复习功课的进度。

“喂，渣滓。”

最先发话的是少年A。

他身形高大，表情凶恶，左侧脸颊留着一块伤疤，完全就是教科书般经典的不良少年。即使穿着黑色的学生制服，他的眉眼还是蕴含着混社会的人的特有的戾气。

明明是自己把食物丢到别人头上，少年A依旧摆出“别来惹我”的臭脸，不耐烦地说道：

“我不想在那个女人的地盘闹事，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蛋。”

“搞什么啊，原来我们想到一块了，要是再被那位会长逮住，即使是我也会很为难。”

随后说话的是少年B。

他长着一张清秀的娃娃脸，留着一条红色的马尾辫，随着他的话语，头顶的呆毛也跟着左摇右摆。

少年B拿出手帕擦着脸上的咖啡印痕，好像在擦溅到脸上的血渍。

“从夜兔高中转过来还没过多久，我的身上就背了好几条处分，要是再背上一条就麻烦了，听说这边的处分很难消掉，就连恐吓教务主任都没有用。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谁让这里的高手多到让人亢奋，根本按耐不住和强者厮杀的冲动。”

他笑得双眼眯起，眼神无端散发出一阵寒意。

“清扫战场真的很麻烦，所以，我想麻烦你老老实实受死——没问题吧？”

“哼，如果只会嘴上功夫，渣滓就还是渣滓。”

少年A听得咧起嘴角，狰狞地笑了起来。

他露出的白牙有如鲨鱼的牙齿，流露出喋血的气息。

“你到底是装模作样还是真有本事，怎么可能取决于你啊渣滓，这种事只会由我来决定！”

“正合我意，和弱者打交道实在太麻烦了，还是这种相处方法让我倍感亲切。”

少年B笑弯的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虽说规矩很多，还要被那位会长呼来喝去，但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哦。这所学校实在是太棒了。场地开阔，可以无所顾忌施展全力，即使是杀人也不会有手下喊停，真希望这种模式能够推广到世界各地。”

“喂，报上姓名吧。”

少年A仰起头，桀骜不驯地说道。

“我是XANXUS，名字里有两个X的男人。”

“现在的动画流行给死者设计那么绕口的遗言吗？”

少年B举起握在手中的伞，轻轻挥舞了一下。

随着他的动作——

啪嚓。

店内的玻璃爆发出尖锐的声响，从中间裂开一道绝非自然形成的裂痕。

“我啊，叫做神威，在我看来，战斗可不需要多余的开场白。从这一刻起，你只要将剩余的生命，全部投入到战斗中就足够了哟。”

“啰嗦，决斗开始前需要双方点头同意，并且报上正式名号，这是那个女人树立的规矩！”

此时XANXUS的嘴角已经咧开到了极致，狰狞得让人汗毛倒竖。

他一手按住胸前的校徽，随后宣告：

“那就来吧！我以XANXUS之名，向神威发起决斗！”

双方的校徽对此产生反应，同时闪耀着绯红的光芒。

决斗不容拒绝。

这是校徽在权衡双方为此投入的赌注。

“赌注、赌注啊……我赢的话，在这里吃饭的费用就由你全额报销。”

神威提了个看似随意的要求。

“在饭点前活动筋骨，会让我食欲大开。”

“你是知道自己会输才提出这样的要求，希望我能放过你吧？”

“因为我很饿哦。”

听到神威不着边际的回答，XANXUS露骨地咂了咂舌。

“只要能活下来，你想吃多少都无所谓，我会勉为其难保留下你的胃和食道。”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眼前浮现出意义不明的弹框，以及仅此一个的选项。

两人带着无聊的表情，将手指移到“YES”的位置。

“我一直想问，这是会长从哪里搞来的东西？”

“有传闻会长曾经造访过另一个宇宙，这好像是从那边学来的吧？”

“哼，莫名其妙。”

话音落下，校徽的光芒转为绿色，这代表双方的决斗得到认可。

下一刻，世界为之一变——

这并非夸张的说辞，也不是什么比喻。

回过神来，周围的景象已经焕然一新。

直到上一秒，他们还站在《古董》咖啡厅争锋相对。

然而转瞬之间，咖啡厅的景象、门外的街景、以及坐在店内摆出“好烦，快点结束争斗吧”的表情的路人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本该仰头就能看到的天空、定义昼夜的日月星辰，也已消失殆尽。

在广阔到让人心生恐惧的空间之内，只有XANXUS和神威还留在那里。

“无论看多少次都震撼不已，这和将身体灵子化潜入的虚拟世界完全不同。”

神威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是会长利用虚数空间打造的、与现实空间独立的另一世界。”

“别摆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我只在乎厮杀的手感，要是杀人的滋味和清除程序一样，只会让人感到乏味。”

【欢迎光临，没有一刻不在产生冲突的野蛮人们。】

在漆黑的深处，不知从哪传来的广播的声音。

正因为总是挑起争斗，两人对这广播语音格外熟悉。

这正是基沃托斯的支配者、现任学生会会长日照宫天凰的声音。

【很高兴两位在清扫厕所、收拾街道后，终于掌握了申请决斗的全部流程。即使是实验用的老鼠，在多次电击后也会踩下正确的踏板获得奶酪，因此，对于两位的大脑能开发到比老鼠更完全一事，我感到由衷的喜悦，因为懂得分析利害，是连低等生物都会的本能。】

“切，不管听多少次，这女人的话都叫人不爽。”

天凰没有理会XANXUS的抱怨，以没有起伏的语气宣布：

【我以学生会长的权限，承认二级生XANXUS和二级生神威的决斗。】

【按照基沃托斯的校规，这次对决是符合学校规章制度的课外活动。】

【决斗时间限制为30分钟，地点是第零竞技场·虚数空间（改）。】

【由于双方没有提出不对外公开的申请，观战的费用设置为20pt，其中四成将转入本场决斗的获胜者账户，如有修复身体的需要，会对这笔款项进行扣除。】

【依照决斗的惯例，胜出条件为彻底中止对方的活动、亦或者是让对方亲口认输。】

【——在此，预祝两位武运昌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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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