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炒个菜

第二天早上五点,罗青梅就睁开了眼睛,她起床后整理好床铺,打开门走到对面的厨房,摸了摸炉子,还是热的。

她昨晚并未把炉子熄灭,而是封了起来,煤炭在炉子里缓慢地释放热量,加热着水壶。

罗青梅用热水洗漱好,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煤炭,把水壶放上去继续温着,等邱爱婷姐弟起来就能用了。

她拿上自己的挎包,正要打开门出去,就见门上夹着一张纸条。

“青梅:你早上走得早,就骑我的自行车去,我上何大哥家借自行车。”

罗青梅愣了下,嘴角勾了勾,拿笔在纸条的下面写了几个字:“谢谢,炉子上有热水可以洗漱,热水壶里的热水可以喝。”

她小心地打开门,推着自行车出,又把院门关好,虽然里头没锁上,但再过半个小时邱爱婷也要起来了,应该不会碰上什么危险。

不过为以防万一,她得让罗青鸿想办法把邱家的这道门改一改,让院内的人也能够打开锁。

罗青梅在下乡前就跟着罗青鸿学会了骑自行车,虽然这一些年没怎么骑,但技术没有一点生疏。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旧手表,犹豫了一下,在春华路末的十字路口转了个方向。

前天她和罗青鸿就是在那边的一条巷子里买菜的,那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菜市场。

可惜她来的太早了,都没见有人摆摊,罗青梅站在路口看了一会,骑着自行车倒回去了。

她希望傍晚能早一点走,来这个简易的交易市场逛一逛,买点东西做成成品卖。

在罗湾大队的时候,她只有在过年节的时候蒸点红枣糕卖,跟村民换一点粮食,钱并没存下多少。

现在回到城里了,罗青梅可不想委屈自己,她想做的事情、想吃的东西,可没有哪样不需要钱的。

罗青梅在机械厂碰到了推着自行车睡眼惺忪的罗青鸿,“二哥,你这几天暂时不用接我了,好好休息。”

罗青鸿怔了下:“好。”他挠了挠头,转过身往厂里走,都忘了问罗青梅昨晚睡得怎样。

罗青梅笑了笑,到了食品厂,锁好自行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到食堂后厨帮忙。

食品厂的食堂并不小,每天要忙的活并不少,罗青梅不是摘菜、洗菜,要不就是帮忙切菜啥的,忙得团团转。

不过今天她就没被叫去生产车间帮忙,倒是李小莲和林大婶高高兴兴地去了。

罗青梅也不觉得遗憾,到了车间也是做单调的重复性工作,没啥意思。

梁师傅走到罗青梅身边,咳了一声:“ 很失望?”

罗青梅摇了摇头,笑着说:“在哪工作都是一样。”

梁师傅瞅了她一眼,“罗青鸿那小子一直说你厨艺很好,正好现在灶台空着,你炒个菜我尝尝。”

梁师傅的话音刚落,厨房里其他的人都看了过来,这目光里有羡慕的、嫉妒的,很显然,能得到梁师傅的指导并不容易。

不过也有人很高兴,那就是梁师傅收的两个弟子,两人都四十多岁,分别是陈大先和林友谊,现在食堂的菜主要就是他们在负责。

“师傅,您又要收徒吗?”陈大先人长得矮胖,膀大腰圆的,很是壮实。

梁师傅一个眼刀子过去,“收什么徒,你们两个还不够我气的吗?”

罗青梅看了眼梁师傅,见他是真的要让自己炒一道菜。

她想了想,拿了几个放在筐底的白菜梗,并一个芥菜梗,然后选了一把趁手的菜刀,开始去皮。

梁师傅好奇罗青梅要做的菜,他盯着她的去皮的动作,非常的熟练,可见平时没少做。

白菜梗现在没什么人吃,去了皮后也没多少,至于芥菜梗,这东西不老的话用来清炒或是煮汤都不错。

罗青梅并不像大众做的那样切片,而且切成绿豆大小的丁,然后开了火,倒油、蒜末爆香,然后倒如切好的菜丁。

陈大先和林友谊盯着罗青梅的动作,在一旁小声讨论。

“案板上的工夫还行,明显灶上的工夫更好,你猜猜味道能让师父满意吗?”陈大先小声说道。

林友谊吸了吸鼻子:“可能。”

陈大先转过头继续盯着罗青梅的动作,下调料的动作都很熟练,只是明明都是很熟悉的调料,锅里迸发出的香味却有一些陌生,但有有点诱人。

罗青梅把自己炒好的菜放到梁师傅面前,并放了一把汤匙,“梁师傅,您尝尝。”

在最穷的时候,梁师傅是吃过白菜梗的,而那芥菜梗更是没少吃,他也很好奇罗青梅会做出什么味道来。

眼前的这一盘蔬菜丁冒着热气,每一颗都沾满了浅褐色的酱汁,看着非常的下饭,若是上面再撒一小撮葱花,品相就更完美了。

梁师傅拿起汤匙尝了一口,看着罗青梅的眼神就有点不一样了。

白菜梗不容易入味,而且口感偏硬,但是芥菜梗丁却是相反,两者放在一块,一软一硬,配合酱汁,反而形成奇特的口感。

“不错,特地拜师学过?”梁师傅对罗青梅非常的满意,他转头看向两个徒弟,没好气地说:“你们都尝尝,白跟我学这么多年了。”

罗青梅见自己炒的菜得到梁师傅的肯定,不由笑眯了眼,她期盼地看着陈大先和林友谊两人,想得到他们的评价。

两人尝了一口,陈大先的眉毛动个不停,显得有些兴奋:“很好,这一盘菜我能吃三大碗饭。”

林友谊的神色却有一些严肃:“我自愧不如。”这两样东西换成他来炒的话,肯定做不出这样的口感跟味道来。

梁师傅点点头,看向罗青梅:“好好做,早日转正。”

他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厨房是他来掌管没错,可是还有其他人呢。

罗青梅点点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去。

其他几位大婶的也是有自己的手艺的,她们偶尔也能够上灶,看到罗青梅炒的菜得到梁师傅的认可,都有一些不高兴。

毕竟大家水平都差不多,比不上梁师傅的两个徒弟,怎么罗青梅不一样?

若是梁师傅特别关照罗青梅,那可就别怪她们举报去。

罗青梅淡淡扫了那些大婶一眼,并不担心什么,毕竟她并未得到什么实际的利益。

厨房的活忙碌而繁重,罗青梅适应得还可以,而她今天的运气不错,比之前提早了半个小时离开。

她顺便去红安育儿所接了邱爱宏,小家伙经过昨晚那一顿面条,对罗青梅是彻底的接受了,刚见面就姐姐长姐姐短的。

邱爱宏抓着自行车的把手,好奇地看着这一条巷子,里面有不少的摊位,但上面只剩下零零星星的菜了。

他舔了舔嘴巴,想到昨晚的面条,顿时馋了。

罗青梅推着自行车走进巷子里,这里头有不少跟她一样下班后来买菜的。

虽然是冬天,但是南方的冬天蔬果并不匮乏,罗青梅买了一把韭菜,一打鸡蛋以及一大把的芥菜,总共花了一块一分钱。

这里的鸡蛋价格比她以为的还要贵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来的时间不对,巷子里并没能买到她想要买的东西。

从巷子里出来,罗青梅去了供销社买了五斤的面粉,钱和票又减少了。

“青梅姐姐,你要做什么好吃的?”邱爱宏好奇地问。

“韭菜鸡蛋饼。”罗青梅笑着说,昨天她清理厨房,看到有一个平底锅。

这个平底锅有点生锈后,洗刷后还是完好的,锅身比较浅,锅底比较平,四周弯起,有点像是一个乌龟壳。

这种锅拿来煎饼或是做煎包之类的,再合适不过了。

“青梅姐姐做的饼一定好吃。”邱爱宏期待地说道,“我有零用钱,我都给你,只要你给我饼吃。”

罗青梅笑着揉了揉邱爱宏的头,她做韭菜鸡蛋饼,是打算送给罗青鸿的,毕竟二哥帮了自己很多,而她还有要麻烦他的地方。

韭菜能温中开胃、行气活血、补肾壮阳,罗青梅打算稍微增加它的食补作用,毕竟二哥的工作并不轻松。

当然,如果能够通过二哥把韭菜鸡蛋饼给卖出去,那再好不过了,毕竟机械厂的效益也可以,工人们都挺大方。

罗青梅回到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炉子,看煤炭还有一点火星,忙又加了几块,小心翼翼地让火重新燃起来。

然后她拿了搪瓷盆,开始择韭菜,邱爱宏搬了小凳子在一旁帮忙,絮絮叨叨地说话。

通过邱爱宏小朋友,罗青梅知道了邱爱婷的一些小习惯,比如会打呼噜,爱吃重口味的食物等。

也知道了这一条街上一些有名的人家,比如邱爱宏一直挂在嘴上的何大哥,在他的眼里,这个大哥是无所不能的。

有了邱爱宏小朋友的声音,屋里也不会寂寥,罗青梅噙着笑,收拾好韭菜时,炉子里的煤炭也点着了。

她把水壶里的热水倒给邱爱宏洗脚,然后重新装了一壶水,这才把鸡蛋、面粉拿出来,准备调面糊。

罗青梅把平底锅放在炉子上,刷上豆油,然后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面糊,手腕有技巧地抖动,锅底就铺满了一层薄薄的面糊。

在热气的加热下,面糊迅速凝固,属于韭菜的那股浓郁的香味也迅速飘散开,邱爱宏小朋友的视线几乎粘在了锅里,嘴角溢出了口水都不晓得。

罗青梅把韭菜鸡蛋饼翻了个面,继续煎了一会,瞅着差不多了,就倒在了盘子上。

她拿筷子撕了一小块递给邱爱宏:“尝尝。”

罗青梅自己也尝了一口,不由满意地点头,面饼摊得薄,刚出锅的兵有点脆,浓郁的韭菜香味并未掩住鸡蛋和面香,反而完美融合在一起。

不过等饼冷掉之后,它的韭菜香味会变淡,口感就会变得有韧性,更有嚼劲。但是在咀嚼间,那些似乎已经消散的香味,就在唇齿间迸发出更浓郁的味道。

罗青梅只给邱爱宏吃了三分之一鸡蛋饼,小家伙摸了摸肚子,“感觉热热的,好舒服。”

罗青梅笑了下:“晚上你会睡个好觉的。”

她说完,继续摊饼,香味在屋里盘旋了一会,飞到院子里,慢慢地往四面八方而去,馋得那在睡梦中的人家哈喇子流个不停。

更新在深夜,擦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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