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荣不想吵架,也懒得吵架,前世都吵够了。一切没意思透了,她知道赵春花还会再来闹的,她能做的是赶紧恢复身体,去公司上班,尽快掌握主动权,摆脱这个家。
齐世明她不打算要了,可是她暂时没把自己养活女儿,要先忍。给自己半年到一年时间,赶紧变得强大,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产后42天检查,她盆底肌松弛,医生建议她参加产后复建套餐。这回张素荣没有嫌麻烦也没有嫌贵,而是直接交了钱,一周来医院三次做电击复建治疗。回去后她查了查帐,上次齐世明给她的钱又花的差不多了。她拿了两张信用卡去了一趟公司。
她对同事感觉到生疏,但是他们都对她很熟悉,张素荣装作很熟悉的模样挨个打了招呼,一人给他们一个冰激凌和喜蛋。齐世明没在公司,出去跑业务了。赵光亮和秦飞飞在办公室里嘀嘀咕咕的,见到她来,笑着打了招呼。
张素荣说她就是来看看,去了自己的工位,见上面堆满了物品,她笑着自己动手收拾了一会儿,便坐下挨个查看。有的报表已经看不懂了,有的大致还能明白。秦飞飞过来笑着问,“张婕,你这是来检查我工作呢?”
“哪能呢。”张素荣打开电脑,“我只是快两个月没干活,都生疏了,先来熟悉熟悉。”她摆弄了一会儿,也不顾秦飞飞在一旁看着,然后又收拾了一些资料,之后去了赵光亮那里,她也要预支产假工资。她们是小微企业,根本没有给员工买社保,当初她也没自己缴纳,但是这次回来后,她打算买社保。
当初创建公司的时候,赵光亮出钱是大头,她和齐世明根本没出多少钱,两人出了人力,凭着一枪热血努力干,是赵光亮带着他们赚到了第一桶金,所以他是公司老大。这几年来三人配合很默契,可是公司大了点,人多了点,以往那股儿亲热劲儿就少了许多,人和人之间也虚伪起来。他们还没有因为分成不均打起来,年底分红六四开。她和齐世明拿四。前年和去年的分红他们买了房还了贷款买了车,今年的分红还要一年后才能拿到。
张素荣本想预支工资,但是看到赵光亮又改主意了,她开口借钱,借了一万。赵光亮听说苗苗早产花费大,但是没想到他们俩竟然连存款也用完了,他笑着说:“咱们什么关系,你一句话的事,别提什么借不借的。上个月世明预支工资这事我还纳闷呢,他只说有用处,也没详细说。”
“他好面呢。”张素荣也笑着,“那是怕你看笑话。”
赵光亮听着她话里有话似的,一张脸笑得跟花一样,眼睛瞄着张素荣,“素荣啊,你可要快点来上班,咱们公司没你可不行。”
张素荣不太喜欢这样的目光,但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又和他说了几句,最后又提出借钱,然后还把秦飞飞给叫了进来,后来赵光亮转给她一万。张素荣写了欠条,赵光亮开玩笑似的说不用还,年底分红变一变就行。
张素荣没接这茬,笑了笑又扯了几句,说回家带孩子离开了公司,走之前她把文件资料都带着了。回到家,她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查看资料。
六嫂忙碌的很。钟点工现在每周只来三次,苗苗睡觉时间多,她有空出去走走顺便就把菜买回来了。上个月齐世明预支工资回来,张素荣一下子就给六嫂发了两个月的工资,如今六嫂干活越发卖力,照顾苗苗也更加用心。
张素荣省了带娃的时间,便开始给自己找学习班,想尽快能跟上来,找回五年前的工作状态。不然一回到公司,她可能还不如秦飞飞。
有时候张素荣自己想想,觉得自己活的还真孤单,她没有一个好朋友,也没有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个好朋友,但高中毕业后她上了大学,而自己去打工,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联系了。工作这几年也没有认识到一个好朋友,好像就围绕着工作和齐世明转了。全职那几年是围着孩子和家务转悠。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经过背叛和打击,全世界都不站在她身边的那个时候,她连找个吐槽诉苦的人都没有,也真是可怜极了。
女儿醒了,张素荣收起自怜自艾,抱着女儿逗弄一会儿,吃了饭后入睡。半夜,齐世明醉醺醺的回来了,张素荣忍着厌恶,将他又拖回了次卧。齐世明是很辛苦,可是她对他全然没有爱意,只有冷漠和厌恶了。
齐世明也察觉出出来张素荣对他变得冷淡了,可是他只归咎于女人生了孩子变化大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和客户喝吐了,拿下了一单子,可以在家休息两天。张素荣和他说了找赵光亮借钱的事情,齐世明很不满,“钱怎么花的这么快?”
张素荣两手一摊,扔给他开支记录,齐世明看着一条条也说不出来什么,最后道:“这钟点工可以辞退了,不要来了。”
“那活你干?”
“不是有六嫂吗?”
“六嫂照顾苗苗。”
“那还有你呢?”
“我没时间。”张素荣淡淡的说:“我已经报好了培训班,明天就去上课了,医院每周三次,每次要两个时辰,培训班一整天,没时间了,你车钥匙给我,今天上课。”她见齐世明还是皱着眉头,“那钟点工每周只来一次吧。”
“其实可以让我妈过来的。”齐世明尝试着提起这个话题,张素荣冷笑起来,“你妈什么样子,你不是不知道,你让她来,是谁伺候谁,是我伺候她,还是六嫂不伺候你闺女了,去捧着她?”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我更难听的话还没说呢。”张素荣嘴角的嘲讽不加掩饰了,“我实话和你说吧,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她来了,我就给她腾地方,我带着闺女住公司。你看着办吧?”她拿着桌子上的车钥匙出门上课去了。
齐世明一下子就恼怒了,脸红脖子粗,还想和她说,但是回应他的是啪的一声关门声。
张素荣下楼冷静了一下,她还是太冲动了,本来不想这么早挑明,想徐徐图之的,但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激素原因,看到齐世明听到赵春花的名字,她从心底就止不住恶心,厌恶,全身都泛着怒气。
她长长地吸气呼吸,启动汽车打开导航去培训班。再次回来的时候,齐世明也冷静下来了,不再提让他妈再过来的事情了。两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若无其事的生活。一直到张素荣她妈再打电话过来,说给的孝敬怎么没到?
张素荣只说没钱,便把电话挂了。果然没多久她哥她大嫂都打了电话过来,张素荣一律不接。齐世明也收到了,他接了电话说最近手头紧,过几日有钱了便打过去。可是他哪有钱,只好敷衍着。
他娘赵春花也打电话过来问了。齐世明也是那个说法。
赵春花哪管那么多,哭天抢地又是一抹泪差点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要抱着他爹的遗照来问问哪有儿子不孝顺老娘的,是不是被媳妇撺掇的,她要去撕了张素荣的嘴。
齐世明被闹得没办法了,信用卡套现两千给了他妈。这事他瞒着张素荣。只可惜,他妈那边还不满足。这回齐世明狠心不理了,三个月后,张素荣辞了钟点工,但是六嫂还留着,她开始上班了。
张素荣去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但是医院的康复套餐还要继续。到公司的第一天,她给全公司带了水果,齐世明也在公司,这回终于松了一口气。张素荣一上班,家里就轻松很多,可是他又有些担心六嫂会不会虐待孩子。
赵春花在他耳边没少说保姆虐待孩子的事情,话里话外就是她想来家里看着,也好有个震慑。哪有不让奶奶看孙子孙女的,坐月子那会儿可不是她不想伺候,而是张素荣不让。
现在孩子三个多月了,她能伺候的了,你们经济这么紧张,为什么非要拿钱给外人。听说那六嫂工资一个月五千块钱呢,你对外人就比对你妈舍得,凭什么,让外人知道可不得挫你脊梁骨!
齐世明听了母亲的话也觉得张素荣变得强势了,他回去刚要和张素荣好好说道说道。张素荣就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弄得齐世明没办法,只好对母亲吼着让她自己去找张素荣说,去和她先道歉。
赵春花不是不想给张素荣耳边说,却是她根本见不到张素荣,为了这个,她也给张素荣爹妈打电话了,可是张素荣连自己爹妈亲戚的电话都拉黑了,一个也不接,有本事她们就来S市来找她呗,没本事就嘀咕吧。
赵春花是想来的,那天她偷偷来过一次,可是张素荣愣是没给她开门,等到齐世明回来,赵春花哭诉说儿媳妇不让她进门。张素荣却说那天她根本没在家,不知道有这回事。
赵春花想说邻居都是看见的,可是楼下的李阿姨和王阿姨都说那天张素荣出门了,她们还和赵春花说了,可是赵春花不信一口咬定在门内。又吵起来了,弄得齐世明烦不胜的烦,不懂张素荣为什么还不松口,他想和张素荣谈谈,张素荣就一个说法,“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齐世明恼怒说:“那就离婚。”
“行啊,女儿归你,房子归我。”
齐世明不敢相信张素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喃喃出声,“好狠,你怎么变得这么狠心??”
张素荣冷笑,嘴唇苍白,“我狠心?到底是谁狠心,是你和你妈狠心要我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她笑得苍凉,“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就离婚。不答应你就别提让你妈进来,她当初可是说要我打掉苗苗的,而且推我是冲着要我命来的。”
“我没有报警,是看在你的分子上,你别忘了,当初楼下李阿姨王阿姨可是亲眼看见她推我下楼的,还有医院的病历检查也不是作假的。你还让我和一个想害死我和我女儿的杀人凶手在一起?你要做你的好儿子我没意见,别拉着我们母女俩。”
齐世明被堵住了,那天他到医院差点被吓死,魂飞魄散的,一切匆忙的,后来也得知情况,但是赵春花避重就轻,如今听到张素荣这样说,他一时间无话可说,也没脸说了。这件事成了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吵架点。
张素荣工作后,不适应的很,连秦飞飞都感觉到了。这一天张素荣又出错了,很简单的表格她弄错了小数点,秦飞飞开玩笑似的说,“张姐,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算是见识到了。我可难见到张姐出这样的错。”
张素荣很不好意思,“对不住了,我这就改。”她下班很晚,便在公司加班努力一把。家里客厅装上了监控,这事六嫂也知道,齐世明和她有空的时候就会看看监控。卧室里没有装,六嫂开始很难受,后来也接受了。六嫂比上一世她请的保姆都靠谱。张素荣给她涨了二百块钱,希望她能一直在家照顾着女儿。
但即使这样,女儿生病住院还是她和齐世明去照顾的,四个月的时候苗苗呛奶加上湿疹发烧住院,张素荣就没去,狠心让齐世明和六嫂去了。
从医院回来后也没让六嫂陪夜照顾,而是她和齐世明一起照顾,那一个星期两人熬得头晕眼花的,白日工作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齐世明很不满,然而张素荣和他说,“六嫂白日照顾,我们夜里照顾,你都推给,她精力不足,以后可就慢待你闺女了。还有你是她爸爸,我是她妈妈,我们不照顾谁照顾?”
齐世明说不出口让张素荣和六嫂照顾,他去睡觉这话。因为他一出口,张素荣就怼他,女人就是铁打的,你上班我就不上班?而他一提到让他娘过来,张素荣就冷笑。
张素荣说他妈睡觉打呼噜,夜里地震了都不会醒,别说照顾女儿了。五个月的时候她肚子疼,齐世明在外出差,张素荣喊了赵春花十几分钟她仍旧呼呼大睡。那会儿可是张素荣自己下楼打车去的医院,去了医院回来,赵春花还呼呼大睡呢。
齐世明心虚气短不再提这件事了,但是他真的是太累太累了。有次开车差点睡着,一睁眼他吓出一身冷汗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齐世明害怕回家。
他知道自己是在躲避家庭责任,可是他真的怕了,孩子的精力旺盛的哭闹让他得不到休息,每次面对张素荣的冷面他觉得心里委屈和憋屈,还有母亲时不时的电话轰炸都让他觉得烦闷和哭闹憋屈。她们都在无休止的责骂索取榨干他的每一份精力,齐世明捂着胃部,疼得吃下两枚止疼片,他快要熬不住了。
他学着张素荣那样子,拉黑了母亲一段时间,接过了本是赵光亮的一个销售单,出差去了外地,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他能得到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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