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司机

被打架的人抓包要去告状是种什么体验？

在线等，林染挺急的。

不得不说，赵小关这一头粉色头发，真是骚到爆表。敢问有几位勇士能有这股魄力，整这么个回头率上百的头。

林染见惯了日韩明星五彩缤纷的回归造型，所以没有比其他人容不下这个发色，只是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人长得白，白配粉，没有违和感。

他一个土黄小麦色，看久了就像夏天甜筒上一坨飘逸的粉色冰激凌球。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

巡视检查的刘老师路过操场，本来以为就是一群学生在操场上作饭后休息，直至捕捉到一撮粉毛，立马知道事情不简单。

刘老师是城北中学初二的年级主任，全名刘奇，说话娘娘的，喜欢翘根兰花指点江山，他本身是个数学老师，关于这位教导主任的八卦，学生们之间流传着不少。

听说刘老师家贼有钱，在那个年代就兴买车牌的事儿，他自己的车就是普通的桑塔纳，车牌有人去看过，67467。

刘奇是刘奇。

林染当时听完，只觉得那位刘老师沧桑的面容下藏着一颗不羁的中二魂。

刘老师西服裤子过于宽松，他提着皮带扣，屁股一扭一扭朝他们走来。

“干嘛呢！还不回教室的都想扣分是不是？”

教导主任亲自来赶人，效果自然不必说，趁大家一哄而散之际，李维维过去牵林染，另一只手攥紧叶秋霞，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们三个回来。”刘老师指名道姓，一眼认出这三剑客是老金班里的三朵金花，为了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名义上总是要有几个人证的。

她们仨刚好合适。

李维维多少经历过点大场面，这种时候装不知道最好了，不然容易惹事，她嬉皮笑脸地:“刘老师，我们刚来，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跟这几个人不熟，没必要淌这趟浑水。本来路归路，桥归桥，都不是一个道上的。

刘老师背过手，笑眯眯地看着林染和叶秋霞:“你们俩呢？”

他的眼镜跟一般人的还不太一样，外面看竟然有放大的效果，林染从中看出了欧式大眼的美颜特效。

李维维挡在前面，有事问她，她是她们俩的发言人，“我们三个都是刚来的。”

“问你了吗？”刘老师指着林染，“林染，你来说。”

林染受宠若惊，教导主任竟然知道她叫什么，后来一想，可能是发奖学金的时候经常给林染颁奖。

另外三位当事人排排站在刘老师身后，被打的少年垂下头嫌丢脸，不过他应该谢谢林染，要不是她引起赵小关注意，估计脸上还得再多添两道伤。

赵小关比其他人都来的身心轻松，既没有打人致伤的愧疚感，又没有自我反省的认知能力。

他抖抖校服，拉链往上一拉，领口包住半张嘴，没有眼力见地吹起口哨。

林染抠了抠中指，上面长了根倒刺，抠掉会疼，不抠又忍不住去摸。

她眼底浮了一层阴影，眼皮抬了抬，看到那位低头不服气的少年，握紧拳头，胳膊上暴起青筋，浑身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戾气。

林染先指向赵小关，最后落在那位戾气少年身上: “这个人打他。”

李维维看了眼赵小关眼色，后者没反应，连警告的威胁都没有，反而是旁边的吴兴权急了眼，动不动瞪她们三个女生。

刘主任问:“为什么打知不知道？”

林染如实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还想问问主任:“刘老师，没其他事，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刘老师让她们先走，有什么其他要了解的情况，回头再问她们，暂时是没别的事。

“行了，你们走吧。”刘老师掸掸手，剩下的人由他来处置。

回去路上，李维维不禁给林染竖起大拇指，“林染，你不怕被报复吗？”

如果是别人，林染说不定害怕，但是赵小关，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点畏惧心理都没有，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叶秋霞看着她:“你跟他是不是认识啊？”

她之前好像听林染说过，他俩上回考试坐一桌，考完还找到1班来了。

林染没有回避话题，她挑起眉，笑得特别从容淡定: “不熟，见过几次。”

＊

下午第一节思政课，秃头老师迟到了几分钟，有几个同学干脆直接入睡都不用等他老人家进教室。

林染一如既往地认真做笔记，她不能给她姐丢脸，该拿的第一名还是得拿。

做完所有笔记，她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张白纸，名头写上:致各位初二同学的一封信

上面主要反映了学校食堂冷饭冷菜，且荤素不搭配，没有热汤等事项。她打算下了课去老金办公室复印个五十张，到时候拜托李维维和叶秋霞一起散发给其他同学。

不只是他们自己班，林染想号召其他班级的同学一起，去食堂奋勇起.义。

写罢，林染放下笔，随便翻开一页，夹进她的思想品德课本里。

林染看了眼那一页的插图，这画、这字迹都不是她的。

可扉页的名字写的是她。

有人在她书上画了幅她的自画像，一个双马尾的女生单手撑在课桌上，认真地盯着前方，绘画的角度是侧着的，所以只有一个林染的侧影。

不光是这样，上面故意画了她脑子里臆想的内容:同桌太帅，不忍直视。

林染狐疑地转过头，对不起，那张闰土脸，和“帅”字找不到一个相似点。

要是以前，苏政说不定还敢在林染书上造次，但自从林染给他点颜色之后，苏政已经很少有欠揍行为了，而且这字写得龙飞凤舞，嚣张得跟某人一样。

某人……

林染脑子里闪过一个人，赵小关！

肯定是他，上回考试的时候，林染借过他课本。好小子，未经她许可，在她书上乱涂乱画。

林染多翻了两页，几乎每隔四五页，就有一幅新作品和对话框。

【好无聊啊啊啊啊】

【周五到了，周六还会远吗？】

【上课无趣，游戏好玩，赵小关太帅】

【帅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对你爱爱爱不完】

………

【啊，铃响了，考完了，笔不见了……】

这个杀千刀的，连最后一页书皮纸都没放过，还省略号，未完待续？？

林染想起她笔不见的事，敢情是被赵小关顺走了，不对，是蓄意拿走。

＊

叮——叮——咚——咚

下了课，林染和她们俩说起号召信的事，主要就是帮她下发就好了，她趁办公室没人自己去复印，免得被发现了牵连她俩。

叶秋霞:“林染，你真的假的，我中午就是抱怨了一下，不用这么愤起吧？”

李维维中午没细听她们说啥，但她对食堂饭菜没那么大敌意，要不就忍一忍到初三算了？

“我都行，我听你的。”

林染被叶秋霞说得动摇了，好像确实不用小题大做？本来下节课他们初二老师开会，林染想趁那个时候潜入办公室偷偷复印，机会难得:“要不还是试一下吧，万一有用呢！我们可是交了200块钱的，就这么敷衍我们。”

他们一个月统共就上20天学，平摊下来，一天十块，按04年的物价，外头七八块钱的快餐都能吃上两素一荤二两米饭了。

“行行行，你复印完了，我和李维维帮你发。”叶秋霞事先说好，带头领队的事儿千万别找她，“起.义.军统领你可别打我的主意。”

林染会意地点头，她俩都属于默默在队伍里拉号子的，喊口号这种事当然要交给业务能力最强的李维维选手。

李维维指了指自己，一脸诧异:“凭什么？我也不干，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我告诉你，林染，这事儿你别推脱，你可是咱们的主谋头子。”

得了得了，都是后话，能不能发下去不被抓包还不晓得呢。

等过了自修课铃响十分钟以后，林染才四处向走廊看看有没有漏网没去开会的老师。

很好，一个人都没有。

她知道开会期间，班主任办公室的门不会上锁，因为很多老师都会利用那个时间让各自的课代表去帮忙登记点东西，以便减少他们的工作量。

林染带了本语文书作掩护，稿纸就夹在书里，万一真碰上老师，她就假装是去问问题，然后忘了他们周二开会的事。

“咚咚咚——”

没人回应。

林染放心大胆地推门进去，她蹑手蹑脚转过身把门关上。

突然，有个人影出现在门后的角落里，林染自我防卫地后退两步。

看清对方后，她疑惑地:“赵小关？”

赵小关被刘主任拎回来之后，先去了趟校长办公室喝茶，随后又转交回他班主任王老师的手里。

王老师急着去开会，让他先在办公室面壁思过，于是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像猫爪挠过似的，几不可闻。

赵小关躲在门后，想吓进来的人一跳，结果发现是林染，呵呵，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林染小朋友，你告我状啊。”他对操场上的事耿耿于怀，这丫头片子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人，指认的速度倒是飞快。

林染假装失忆，手心不由得冒冷汗，声音哆嗦::“额……我们应该是有什么误会，额……对！误会！绝对是误会！”她手指抖啊抖，腾在半空收不回来。

“来，坐下跟爸爸好好说说，到底有什么误会？”赵小关拉来一张板凳，请林染坐下慢慢说。

这怎么好意思呢？林染抿了抿唇线，后悔自己把门关早了。

“要不这样，我先干点正事，干完了再跟你聊聊？”林染貌似没有立场跟赵小关讲条件，他可是个地痞无赖啊。

赵小关踢开那张板凳，上来捏了捏她的鹅蛋脸，滚烫得像刚沸腾的热开水。

他贴近林染的耳边，呼出一口热气，躁动的气息弄得林染耳垂痒痒的，忍不住想去挠一挠，“我的事就不是正事？要不你先干.我？”

林染面红耳赤，猛地把他推开，她眯了眯眼，从上到下打量他，最后咬紧牙动了动嘴皮:“想开车是吧？”

嘀——

我可是老司机！呜呜呜呜呜……

林染:妈妈——我要下车，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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