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告诉我什么?”

直到看着简熠被推入急救室,宋辞才卸下一身力气,坐在了墙边等候的椅子上。

椅子是铁制的,闪着银色的冰冷光芒。扶手蹭到了她破皮的手臂,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在渗着血,有些地方已经半黏合了起来,看起来非常丑陋。宋辞不知道简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思来想去只能先给叶延亭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打听好手术的大概时长后就强忍着痛去急诊科清创了。

“受伤后要第一时间来处理,你这个伤口是不是拖了有一会了。”值班的是一位女医生,带着口罩,眉头皱的死紧,“小姑娘要关心自己的身体啊,及时就医。有点痛啊,你忍一下。”

“我这个伤需要打破伤风吗?”宋辞别开了脑袋,咬紧了牙。

“不用,这个伤口不深,等处理完了我给你开个药膏啊,这么漂亮的手不能留疤了。”

“你手臂上的擦伤不算很严重,我也给你处理一下。家里备一些碘伏、生理盐水,最近少吃辛辣的,酱油,牛羊肉,防止你这个伤口愈合后有色素沉淀啊。”

“嘶……”宋辞忍过了一阵才勉强回道,“好,谢谢医生。”

准备回急救的时候叶延亭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手术还没结束,问她在哪。

“我刚刚包扎完,医生给我配了药,我现在就过来。”

“不用。你也受了伤。你跟你爸妈通电话了吗?”叶延亭的语速略快,语调却很稳。

“没,这个没必要。我等会自己去药房配个药就行。”

“我不清楚你现在伤的情况,这里也不好走开,所以来的路上我联系了吴思文她们,急诊人多吗?多的话你去住院部大堂那边坐着,那里离你很近,她们一会就到。”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宋辞,我希望明天你们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伤成这样。但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先把伤养好。”叶延亭缓了缓,看向手术中的灯,“希望这个家伙没事。”

挂断电话后,宋辞打消了联系柿子的念头,不能来更多人了,太乱了。

她向住院部挪去。

等待之前宋辞想先去洗把脸,这一路下来又是灰尘又是汗的,太狼狈了。去卫生间的那条走廊比较暗,此刻又很晚了,宋辞又只有一个人,所以她打开了手电筒,有些害怕。

接近卫生间时她突然听见“砰”的一下摔门声,惊得她几乎跳了起来,手机也摔到了地上。

那是她左侧一个小杂物间里发出的声音,距离卫生间只有两三步的路。

手机是屏幕朝上摔的,刚好遮住了手电筒的光。周围登时陷入比较暗的状态。

当宋辞打算立马捡了手机转头就跑时,她听到了压抑的喘息和绝望的求饶:“程家意,求求你了,你别……”

那声音原本清越而极具辨识度,如今即便浸满了恐惧,却依旧意外地熟悉。

宋辞心头重重一跳,缓慢地俯下身,关了手电筒,开启了录音,并且朝女厕所方向移了几步。

“董昇,你之前在舞会上可不是这么叫我的。你那个时候可乖得很……怎么,还没死心?还在巴巴地等着那个把你从舞会上带走的人?”

“你怎么找到——”

“听说,你现在没钱给你那宝贝妹妹做手术啊……”

另一个声音戛然而止。

宋辞一惊,立马就要闪进另一侧的卫生间里,却听到“呲啦”一声,程家意舒爽的叹息和董昇压进了嗓子里一般断断续续的呻吟。

宋辞僵硬地,安静地离开了那条走廊,早没了洗脸的心思。一到明亮的灯光下,她就遏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干呕。

好恶心。

怕到时候跟里面那两个碰上,她连忙发了信息说在药房碰面。

等到配完药,简熠手术完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叶延亭陪了一晚上,宋辞也一晚上没休息好,第二天顶着柿子谴责而无奈的目光又去了医院。

“家里纱布和碘伏没了,我去药房给你买,你看完朋友跟我打个电话,我在车里等你啊。”唐诗高考结束就去考了驾照,提了新车,当初就蠢蠢欲动想送宋辞去录制节目,介于车子的颜色过于亮眼只好作罢,这次她说什么都要当这个司机。

“好,等我伤好了我请你吃饭啊。”宋辞的右手没受伤,开车门的动作依旧流畅。

进病房的时候简熠还没醒,吴思文做了早饭带过来,招呼着她和叶延亭一起吃,一边放轻了声音:“阿茅上午有事,说下午过来陪。阿辞姐姐,你怎么也过来了,你这伤还没好呢。”

“没事。”宋辞接过了她做的青菜粥,“我就伤了左手,也不重,那个栏杆确实太锋利了一些。”

“我还没问你们,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到底去那干什么了。”叶延亭唇色有些泛白,熬夜让他很没有精神。

吴思文听言瞪大了眼,看向了宋辞。手上却也没闲着,把浇了甜醋的小笼包放到了叶延亭身前:“先吃饭先吃饭,你别急。”

叶延亭一肚子的疑问被咽回了**十,肚子先“咕噜”了出来。沉默两秒后,还是先吃起了小笼包。

吴思文给他的红枣豆浆插了个吸管。

“……谢谢。”

宋辞松了口气,她的脑子里也很乱,另一个主人公又还睡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大都经过了他们的猜测,根本不好由她来说。

待到三人吃完处理碗筷的时候,宋辞才问叶延亭他请的家政的联系方式。

“家政?”叶延亭皱了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呃……就是我们昨天晚上就想确认一下,家政阿姨是不是有房间没有好好打扫。”

“我以为你会想问我星星罐子的事。”

“你知道吗?”宋辞一愣。

“不知道。”他回答地干脆,“我没碰过那个东西。”

尽管已经知道了他并不知情黄色许愿星的事情,宋辞依旧感到了难过和不自在。

“罢了。”叶延亭叹了口气,“你们在那边受伤我也有责任,我把号码给你,等你知道了想知道的东西,再把事情都告诉我吧。”

早饭后宋辞让吴思文带着叶延亭去休息,自己留在病房。

叶延亭实在撑不住了,就干脆地告了别。吴思文要回去洗碗准备午饭,也就离开了。

病房又陷入了安静。

宋辞坐在了简熠身边。很轻地叹了口气。

简熠依旧熟睡着。他就像累了很久很久,打算一下子把觉都补回来的架势。

宋辞看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自责和担心。

“叮咚”,她低头,看到了一串号码。

简熠醒来的时候,宋辞正靠在椅子后背上闭目养神。

他的视线由模糊转向清晰之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她看起来很累,很苍白,但依旧很漂亮。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简熠是趴着睡的,所以醒来的时候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身体也有些僵硬。稍微一动时就扯到了伤口,惹得他低低地嘶了声。

宋辞瞬间睁开了眼,转过头。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等一下……”简熠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样。”

病友交流。

在这当下,宋辞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词就不大合时宜,但她也回的很快:“就手心稍微受了点伤,不妨事。”她今天穿了长袖,遮住了两臂不同程度的创伤,“我给你倒点水。”

桌上还有早晨喝豆浆时没用上的吸管,她把吸管放进了水杯里,方便简熠趴着喝水。

“……谢谢。”他的声音好多了。

“昨天晚上是叶延亭陪了你,我联系不到你的家人,就只能找他了。早上文文做了早饭,不过你没醒,都冷掉了,她就带回去了。不过她准备中午再过来送饭的,应该快到了。茅茅下午过来。”宋辞简要概述了一下他昏睡时的情况。

“……啊,我家里人……都有事,应该来不了。”简熠咳了两声,“你把星星给他看了吗?”

“还没,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宋辞斟酌了一下,“我上午向叶延亭要了家政的电话,她说叶老师的房间她没有打扫过,她问过叶延亭,他同意的。也就是说栏杆从出事到现在没有被人动过。”

“也就是说,栏杆有问题。它的材质有问题。”

宋辞点点头:“我问了叶延亭他们家装修和买家具时的电话,但是他并不清楚。”

“好办的。报警就可以。说明阿姨当初被定下的死因,然后把星星和栏杆作为证物,只要能确定栏杆的材质有问题就可以了。”

“就可以证明阿姨不是自杀了……”

“找到那个木质栏杆的制造商,应该就可以了。”简熠小幅度点头,蹭了蹭病房的枕头,“这个警方应该能办到。”

“那我去警局?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叶延亭?”宋辞问他,“还是说先告诉他?”

“告诉我什么?”

简熠还没有回答,却听到有人截了他的话头。

二人一齐看向门口——是脸色依旧苍白的叶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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