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淮水之变

突然,山中传出剧烈的爆炸声,碎石滚滚,漫天浓烟伴随着炽热的焰浪扑来,而谢瑜之周身温度如常,丝毫不受影响。

烟尘弥散开,余柚宁恍然发觉,爆炸的方位有一处不同于焰火的异光,分明……像某种杀阵,还是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她有些后怕,没敢再多想。

谢瑜之将她带回了不逾居。她记得,水月宗不允许弟子带外人入内门。不愧是反派啊,离经叛道。

不逾居东殿归属谢瑜白,西殿归属谢瑜之。若谢瑜白未闭关,或许还能见到他。

谢瑜之将余柚宁带到客房,亲自为她处理尾巴上的伤口。他那认真乖觉的样子,与归云镇阴鸷狠戾的形象大相径庭。

“谢仙师待人都这般好吗?”余柚宁歪头看他,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尾巴却不受控制地轻轻摇晃,时不时扫过他的腰侧。

谢瑜之的呼吸越来越沉,最终忍无可忍,一把捏住她的尾巴根。

“唔!”她浑身一颤,差点惊叫出声。

狐妖的尾巴最是敏感,此刻被他攥在掌心,某种隐秘的酥麻感直窜天灵盖。

更要命的是,他的指腹还在来回摩挲着尾巴根部,她好几次咽下溢出喉间的低吟。

谢瑜之玩味低笑一声,“这么敏感?”

“你、你放开……”余柚宁从未有过这样羞耻的感觉,声音发颤,耳尖红得滴血。

他的眼神凝为实质,似要将她看穿,“不是心悦我吗?怎么,这点触碰都受不住?”

她被威压震慑得动弹不得,颤声解释:“这种事讲究循序渐进……”

“呵,好一个循序渐进。”

谢瑜之忽然扼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那双幽暗黑沉的眸子:“余柚宁,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为何知道炎玉髓压制魔气一事,你在调查我?”

“我……”假意的温柔尽数卸下,这才是反派真实的样子,多智近妖、阴鸷狠厉,她仿佛预见到了被他杀死的未来。

“狐族的媚术对我无用。”他的指节微微用力,“你费尽心思接近我、撩拨我,到底图什么?”

余柚宁咬了咬唇,理不直气也壮:“我心悦你,自然是图你这个人。”

谢瑜之有片刻的愣神,随即嗤笑:“谎话连篇。”

他拂袖掀开木制食盒,隔空取来那个小面人,咬牙切齿道:“那这是什么?巫蛊之物?”

余柚宁看着小面人仅连着一丝、摇摇欲坠的脑袋,脊背发凉。看来是没粘好,爬山时把它给晃断了。

天大的误会啊!她费劲捏绝版小面人,明明是想靠它增进感情的,怎么会是巫蛊?

谢瑜之松开手,余柚宁将它接在手里,凄凄切切地望着,“我可怜的小面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承认了?”谢瑜之的黑眸如沉星,死死盯着她。

“是我捏的,可它并不是什么巫蛊之物。”余柚宁将小面人重新粘好,“你再仔细看看?像不像你?”

谢瑜之扫了一眼,轻抿唇角,“这么丑的东西,怎么可能像我?”

余柚宁指了指小面人的脸,“连嘴角上扬的幅度都一模一样,还说不像。”

“我知道,是我一厢情愿,我这样修为低微的小妖,谢仙师看不上也正常。”余柚宁轻声叹气,掩面而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即便谢仙师不信,我也不会放弃的。”

谢瑜之松手盯着她看了许久,俯身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谎言堆砌而成的真心,能装到几时。”

话音落下,余柚宁脚下生出一道蓝色的传送阵,瞬间被他送到寂空山下。

【小主人,你这样是不是装得太过了,他真的会信吗?】

“当然不会信,表白只是个引子,但他会期待,期待我将如何证明真心。”

“这一丝期待感,便足够将我与旁人区别开来。”

【小主人听起来像情场高手呢。】

“纸上谈兵罢了,加上对反派人设的一点点剖析,以及幼稚园心理学指导。”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谢瑜之现在的好感度是多少?”

【谢瑜之好感度:-5。】

“看来还需要展开猛烈攻势才行啊。”

余柚宁发现,谢瑜之虽然在寒潭附近另设了结界,但对她是没有丝毫影响的,甚至能随意进出不逾居西殿。

也就是说,他默许了她的靠近。

她开始像npc一样在主角出现的地方随机刷新,日日缠着谢瑜之。假装对炼丹感兴趣,缠着他教她认药材。

“这是天南星,这是断肠草,别弄混了。”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药匣,语气冷淡。

余柚宁拿起一株颜色艳丽的药草,眨着眼问他:“那这个呢?”

谢瑜之瞥了一眼,语气幽冷:“七煞藤,碰到汁液会七窍流血而亡。”

“啊!”她惊慌甩开药草,顺势往他怀里一扑,谢瑜之猝不及防,被她撞得后退两步,后背抵在药柜上。

鼻尖蹭到他的锁骨,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兰草香。谢瑜之的呼吸乱了,胸口浮动:“……站好。”

余柚宁仰头看他,耳尖微红。暗暗得意,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少男罢了,纯情得很。

她瞧向落地的药草:“这些毒草真特别,比寻常花草还要好看呢。”

谢瑜之意味深长道:“越是诡谲神秘的东西,越是剧毒,你还是离它们远点为好。”

余柚宁读出他话里的意思,要她知难而退?她偏不!

“不过我觉得,毒药也不能一概而论。譬如那曼陀罗,虽全株剧毒,却有治疗咳疾的功效,不是吗?”

她瞥见他眼里闪过片刻的错愕,沉星随之提醒,【谢瑜之好感度 5。】

谢瑜之喜欢下棋,她便每晚跑到凉亭去烦他。虽然每次都输,但时间一长,她的棋艺也精进了不少,何尝不是一种免费的棋艺培训呢?

眼瞧着好感度从-20涨到20,余柚宁没再去寂空山。

沉星急得团团转,【小主人,好不容易攻略见成效了,你不要摆烂啊。】

余柚宁撕下冒着热气的大鸡腿,“放心,我没有摆烂,你知道什么叫若即若离的爱情吗?”

【听不懂。】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迟早会厌倦,要适当冷落他,他才会真正把我放在心上。”

“好了,我要给自己放假休息几天。”

【可是小主人,过两天主角就该离开寂空山了,你也要去。】

“离开寂空山?去哪?”

【走主线剧情啊,你还记得上次在归云镇见到的画皮鬼吗?】

“我想起来了。”

原著中,谢瑜白在途经归云镇时,本想擒住作乱的画皮鬼,以找寻怨鬼丛生的根源,彻底解决归云镇的祸患。

可惜谢瑜之杀了那夜的画皮鬼,线索便中断了,只能暂时回寂空山,等血月夜百鬼夜行再动手。

最近的血月夜,就是两天后。不过,关她什么事?她又不会抓鬼。

沉星读到她的心声,解释道:【小主人要多多参与主线剧情才行啊,戏份越多,下线时间就越晚。小主人不是想找爷爷吗?】

【还有任务奖励,比如修为,好感度催化……】

“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说?”

沉星嘿嘿一笑,【沉迷于磕cp,忘记了。】

余柚宁陆续从沉星口中了解到一些故事背景,她所处的时间线是在水月宗开山祖师谢无咎失踪的第二十七年,灵界被割据为仙魔两方地界。

仙族以水月宗为首,与其他四大仙门共同制衡妖魔势力。妖魔族以合欢宗和却天阁为首,表面上与仙门进水不犯河水,暗地里一直试图挑起斗争。

合欢宗虽得到了命书,但却是不完整的。一方面,各处势力都在找寻命书残页的踪迹,另一方面,魔族也在找寻破解谢瑜之身上天魔封印的办法。

寂空山,不逾居。

清月洒在空旷的院落,今夜的风有些大,吹起凉亭四面的纱帐,灌入宽大的袖袍内。亭内的人杵着下巴,百无聊赖独自对弈。

已经七日了,他每每到了酉时,就会坐在凉亭里等人,可她一次也没来。她送的糖糕也已经见底了,他也不想下山,不想去徐记糖糕铺。

自从带她来到不逾居之前,他便已经把密室里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她不可能看到那些不该看的,也并不知道药房里的某些丹药是用妖丹炼成的。

所以……她为什么突然不来了呢?

她是不是把他当狗一样戏耍?喂了就走?谢瑜之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绝不能落入她的圈套,现在还不明显吗?她根本就是一时兴起,根本就是个骗子。

暗色中,他腰间的玉牌泛起白光。

“阿之,归云镇又出了命案,明日一早随我过去,勿要再像上次那样冲动。”

谢瑜白还真是为天下众生殚精竭虑啊,刚出关又要去救世?偏偏还每次都要带上他。若不是他们共感共生,他还真不想管这些闲事。

翌日,义庄阴气沉沉,地上摆放着几具用白布盖着的人形轮廓。其实那已经称不上白布了,可以说是血布,尸体不断往外渗出粘稠的血水。

义庄的老爷爷推着棺材进来,挠挠头嘟囔着:“最近怎么到处都是这样的怪事,第几起了?”

人们围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听说死的是城西酒铺的掌柜,昨天我还去她家买酒呢……”

“而且你们听到了没?昨天早上的叫声特别凄惨,据说被搬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一寸皮肤都没有了。”

“画皮鬼不是晚上才会出来吗?这次……可是大白天呐。”

谢瑜白走上前,拂袖掀开血布,顿时炸开数声惊叫,皮肤全无,血肉都成了流着脓液的黑红色,蝇虫聚集之处已经露出了白骨。

“果真是妖鬼所为。”

他取出罗盘,双指并拢拂过盘面,一道金色从指尖溢出钻入罗盘上的指针,指针虽金线转动,停滞之时,盘上浮现出几行青色的字迹。

“城西巷口酒铺,赵翠芸,年三十六。”

“城东云来客栈,李逸帆,年三十四。”

谢瑜白指尖的灵力暗去,他收起罗盘,转身对围观的村民道:“诸位且散了吧,此地交由我二人处理,定会还大家一个安宁。”

村民们知晓仙山来的仙门修士在此,便陆续退了出去。义庄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谢瑜白又以灵力化作一道屏障将尸体笼罩,缕缕黑气从尸体中泄出。

“阿之,我去城东探查,你我分开走访,问问死者出事前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问清楚后,回来此处汇合。”

“用得着这么麻烦吗?直接等晚上全杀了就是。”谢瑜之毫无兴致,心不在焉道。

“他们刚死不到七日,若能召回魂魄,或许有引回正途的机会。”

谢瑜之慢悠悠从义庄出来,撞见一抹熟悉的鹅黄色身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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