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肖渺手上的工作让她永远都停不下来,似乎地球没了她就不转一样,因此根本顾不上细心观察周边的事务。这一世,她决定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心境,去看看李奇帆与郑文涛,以及周边的人,当成一部电视剧,细细品味情节。
首先,对比前世的郑文涛和李奇帆,其实二人的出身都不算好,李奇帆更差。贫困山区的日子,若没有经历,是无法想象的。
而郑文涛虽然也不是瀛海人,可他的家庭却并不贫困,但他也不算幸福,因为他的家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可支离破碎的家,倒给了郑文涛一颗强大的心脏,让他骨子里生出一种渴望成功的**。
从他后来从政一切顺利的结果来看,他双商在线,非常强大,尤其是情商,过去叫“拍马屁”,后来美其名曰叫“向上社交”,肖渺就是骑着汗血宝马或者开着直升飞机,那都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郑文涛的家境应该算是暴发户豪门,相当可以,可他的家境再好,其实跟他关系不大,因为他是继母。要说呢,继母也不曾虐待过他,继母嫁过来的时候他已经10岁了,基本可以照顾自己,继母待他客气而疏离;随后不到半年,继母生了弟弟,他这才成了多余的孩子。
郑文涛家不在瀛海本地,他父亲郑三山,人称郑三儿,是个包工头,常年在外,带着一帮乡亲在瀛海市及周边做建筑施工挣钱。郑三山很幸运,及时踩上了瀛海市的城市建设大潮,机会多,业务量也大,干了几年之后成立了一家施工公司,并日渐壮大。
但这一切对于郑文涛或许就不能叫幸运。因为郑三儿在瀛海市有了公司,成了有钱人大老板,老婆孩子又不在身边,于是就跟女秘书白静“日久生情”,成双成对了。虽然郑文涛的母亲在老家,嫁给郑三儿之前也算是一枝花,可惜比起年轻时髦、见过世面的白静,那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
女秘书白静的事情,郑三儿原打算金屋藏娇就算了,毕竟抛弃了原配在老家还是会被戳脊梁骨,跟着他干的乡亲,跟他老婆也是乡亲,抛弃老婆,他脸上不好看。可白静却不是省油的灯,担心自己没有名分,未必将来不会被新的秘书取代,于是应用了琼瑶小说里的桥段,假装深情,得不到就为他而死,割腕自杀。“幸好”,白静被救了过来,并且发现怀了身孕。
在上世纪80年代末,未婚先孕还是一件无法见人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生米煮成了熟饭,郑三儿只好跟老家的媳妇儿摊牌。郑文涛的母亲文化不高,那个年代也不懂得争取什么财产分割,她就只知道死活不离婚。在离婚的过程中,跟郑三儿折腾得天昏地暗。
后经老家亲戚的斡旋,她同意离婚,但提出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把郑文涛带去瀛海市读书,郑三儿答应下来。于是在给了前妻一小笔赔偿金后,他们离婚。
郑文涛虽是跟着亲生父亲来到瀛海市生活,可他们父子之间其实是陌生的。郑文涛小时候郑三儿长年在外,一年见不了他几次,毫无感情基础,更何况现任老婆已经怀孕,偷偷超了一下,也是个男孩儿,所以他对这个大儿子毫不珍惜,郑文涛就活在了继母白静的势力范围。
白静鸟枪换炮成了郑夫人之后,担心老公又看上其她女秘书,干脆给他换成了男秘书,并且尽可能控制郑三儿公司的财务走账。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郑三儿既然有了第一次,自然也有无数次;公司不行,那就在外面偷腥。有时候还有些“倒扑”的女孩儿,上赶着找上来,白静则承担了给老公擦屁股的责任,当然这也是白静保护自己不得已的办法。
白静知道,这是郑三儿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常态,这些老板大多都有几个小香巢鬼混,不过通常都瞒着外地的老婆,不想动摇婚姻。她可不是郑文涛的母亲,一个农村妇女,跟她离婚郑三儿的代价是很大的。
日子过去,随着白静年纪增长,美貌呈下滑趋势,她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心态不好,于是把对郑三儿的怨恨撒到了弱小的郑文涛身上,对郑文涛更是从疏离到冷漠,到厌恶。
从小,郑文涛就发愁问父亲要钱。每次要钱,都要等有机会见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才能说,而对方则总是一脸不耐烦,跟他说去找你妈,也就是白静。
白静只比郑文涛大14岁,他喊不出来“妈”,可是钱又必须要,这时候白静就对他各种为难,要他说出要钱的理由,还要拿出证据,比如交伙食费,让他写条子,还必须找老师签字,她才给他。到后来,白静都懒得应付他,让他按照前面的流程,找他们家保姆去领钱,开家长会则让郑三儿的司机去。
刚开始,郑文涛去找老师签字的时候,非常为难,怕同学和老师笑话他。但这样做过一次之后,他就发现或许他继母这种做法,能为自己带来别的收获。
他学习好,长得好,父亲是大老板,可惜他连饭钱都拿不到。按照后世的文学描写,属于妥妥的美强惨,反倒因此获得了大家的同情和关注。况且在这样的环境中锻炼,他逐渐练就了抛开自尊的本领,为他日后的成功也埋下了一些种子。
从他跟着父亲和继母生活开始,除了上学的钱和伙食费,他从他的富豪父亲那里几乎没拿到一块额外的零钱。他穿的衣服鞋袜,还是他母亲趁他过年回老家的时候给他置办的。
除了过年那几天,郑三儿带着全家回老家过年时,儿子可以去看看他母亲外,其他时间他都不准儿子去看前妻,也不准前妻来看儿子,否则就断了作为他的学业,让他回老家。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怕前妻灌输让儿子恨自己;也是希望随着时间过去,让儿子与他母亲的感情变淡。
可他没仔细想过母子连心的事实。那时候郑文涛年纪小,一个人无法回到老家看望母亲,通讯设备又很差,郑文涛跟母亲只能靠写信联系。他想念母亲,几乎是每日一封,所以郑文涛的语文成绩一直非常好。
到了他15岁那年,他考上了重点高中,母亲知道后,跟前夫商量,得到准许,第一次从老家来瀛海市看他。母亲发现儿子还穿着那些早已短小过时的衣服,穿着学校里让买的最简单的白球鞋,她很难过。
忍无可忍则不必再忍,况且儿子也着实争气,放在乡亲那里也够骄傲,郑文涛的母亲终于决定反击一回,等那一年过年,郑三儿再次回到老家显摆时,郑文涛母亲决定在长辈面前状告郑三儿虐待前妻生的亲生儿子。
虽然家里的长辈子侄们也曾在郑三儿发达后得到过好处,可是出于乡亲们的朴素情感,对他陈世美的行为还是不满的。
除夕的团圆宴上,郑文涛的母亲突然闯进来,跪在地上,请郑家在老家最有发言权的郑三儿的大伯主持公道,说他苛待大儿子。他母亲声俱泪下,讲述郑文涛连双不带洞的鞋,甚至是袜子都穿不上,寒冬腊月冻得瑟瑟发抖。
郑三儿的大伯想把她扶起来,可郑文涛母亲不起。郑三儿的伯父让人去叫郑文涛来劝他母亲,结果郑文涛果真穿着带洞的鞋就进来了。
满屋子的郑家男人都看到了郑文涛的这个打扮,人人都把眼睛盯着郑三儿,再看地上跪着的涕泪横流的前郑家媳妇,大家心里都起了同情之意。
郑三儿没想到场面会这么难看,这让他实在是没面子,于是他转移了火力,假装自己在外忙,安排了现任老婆照顾郑文涛,是白静做得不好,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让人把正在女眷席上的白静叫进来。
来叫白静的是一个成年的子侄,他匆忙跑进来说正席上出事了,让三婶过去一趟。白静起身随着他走,其她女眷们也带着好奇心想看看出了啥事,就一起去了正堂。
刚进了正堂,白静还没来得及说话,郑三儿就当着一众亲戚的面给了她一耳刮子,又把声色俱厉地训斥她苛待前妻的儿子。白静虽不明就里,但看到跪在地上的老公前妻,便知道有事,而且是面子工程,不能辩解,捂着被打了肿起来的脸不敢顶嘴。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她也掉了眼泪。
郑三儿却没理她,只对着大伯承认自己的疏忽,并走到郑文涛身边,亲热地拍着儿子的肩头,保证照顾好他。
郑文涛的母亲却知道郑三儿的虚伪,她跪在地上,连郑文涛都扶不起来。郑家大伯问她有什么要求,他这个长辈替她做主。
郑文涛母亲提出来让郑三儿每个月给郑文涛100块的零花钱,上了高中万一要上补习课,这都需要花钱。郑三儿当然觉得区区100块不是什么事儿,吩咐白静每个月1号按时发给郑文涛。
从这以后,背了黑锅的白静倒是按月给郑文涛发钱。这笔钱在90年代,对一个高中生的零用钱来说不算太少。郑文涛虽然拿到这笔钱,可他从不乱花,每个月的花销基本10块钱就能解决。到他上大学前,他已经有了二千多块的存款。
高考结束后,郑文涛18岁基本成人了。郑三儿见儿子现在长大成人了,身高180以上,眉目英俊,加上他自己也年龄大了,对这个儿子稍许有了些改观。
郑文涛高考那年的5月份,母亲因长期的抑郁症,情绪不能控制自杀未遂。这一次的自杀导致了严重的后果,她生活已不能自理。
他母亲一直让家里人瞒着郑文涛,怕耽误还有两个月就高考的他,她吊着一口气勉强撑着。高考结束之后,她才让郑文涛的舅舅把他叫回老家,郑三山这次没有阻拦。
临终前,母亲对守在床前几天几夜没合眼的郑文涛说:“小涛,妈这辈子嫁了郑三儿这个陈世美,害了我一生,也害你吃了这么多苦。妈就算是死了~也要让他和狐狸精家~破~人~亡。”这是他听到母亲在尘世的最后一句话。
郑文涛记住了母亲的表情,慢慢替母亲合上了睁着的双眼。这个原本他人生中最应轻松得意的暑假,他却是在母亲的坟上渡过的。
回到瀛海的郑文涛形销骨立,郑三儿在家里见到他时都快认不出。
那天,郑三儿难得待在家里。晚饭过后,郑三儿把郑文涛叫到了书房,假惺惺询问他母亲临终的事情。郑文涛把母亲的一个围脖交给了父亲,说这是母亲留下来的,直到临终母亲还一直想着父亲,喊着父亲的名字,说完他就哭起来。
郑三儿知道这个围脖是自己送给前妻的定情信物,又看儿子泪流满面,一时也有些感慨,相信了儿子的话,内心不免有些后悔没有回到老家送她一程。
虽然此时,郑三儿跟白静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可惜对比眼前帅气英俊的郑文涛,从各方面看他们都不够优秀。他觉得前妻死了也是好事,目前最要紧的是适当跟儿子转变关系,于是自己提出等郑文涛上了大学,把他的生活费改为每月500块。
郑文涛表现得非常意外,他含泪张臂抱住了父亲,弄得郑三儿倒有些不好意思。
郑文涛高大的身体已经完全覆盖了他的父亲,而郑三儿身后的那双眼睛,喷出来火山爆发一样的恨意。
儿时的不幸,要用一生来治愈。但如果他自己心怀仇恨,那谁也治不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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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原生家庭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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