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茜姝和慕雅云同时往门口看去，一个满头大汗的小丫鬟出现在两人面前，一看到顾茜姝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急切，“韩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家少夫人吧。”
“这是怎么了？”顾茜姝心里咯噔一下，“可是晴娘出了什么事情？”
她认得这个丫鬟，向幼晴是程同知家的儿媳，比她年岁小一些，但是两人关系一向比较交好。
甚至因为两人怀孕时间也近，倒是又多了几分说不上的亲近。
这丫鬟，是向幼晴的贴身丫鬟，叫云萝，平时向幼晴到哪里都喜欢带着她，一来二去的，她倒是对她也熟悉了几分。
云萝眼眶发红，“韩少夫人，我家少夫人昨儿夜里发动了，生到现在就没生下来。”
“请来的稳婆说，少夫人怀像不好，现在问是保大保小。”
说着，她眼珠子忍不住掉下来，“韩少夫人，奴婢听我们家少夫人说，您生产的时候也非常凶险，是有贵人相助才得以脱险。”
“求韩少夫人告诉奴婢，那位贵人住在何处，奴婢亲自去请了让她不看看我们家少夫人。”
顾茜姝立刻看向慕雅云，能让云萝赤急白脸地跑出来求救，可见情况确实很紧急，稳婆都问出保大还是保小，说不定情况更加不容乐观。
“阿云……”
顾茜姝的话还没说出口，慕雅云就正了脸色，“少夫人，我这跟着她去看看。”
“好，你且去，我随后就来。”顾茜姝心中大石落定，好像只要慕雅云肯定影，向幼晴肯定没事。
其实最好的是她和慕雅云一起去，但是今天带着淳哥儿出来，她带着淳哥儿倒是不好上门，所以准备先把淳哥儿送回府之后再说。
慕雅云点下头，将跪在地上的云萝拉起来，“走吧，你们家主子现在比较危险，速度快点。”
“啊，好。”云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被慕雅云就直接拽起来，跟着小跑了两步才反应过来，那个贵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姑娘。
可是这姑娘看着和她差不多大，能行吗？云萝心里非常怀疑，如果不是韩家少夫人和她们家少夫人关系好，她都会以为是韩夫人故意找了个人糊弄她。
云萝心里乱成一团乱麻，但是现在少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她很害怕她再耽误下去，府里就直接说保孩子。
她来的时候是坐了马车，所以回去的时候也是着急忙慌地催促着。
她心里焦急，但是还是偷偷地打量了一起来的姑娘一眼，她面上看上去倒是显得很沉稳，看不出半分端倪。
慕雅云跟着云萝匆匆到了同知府，一进去，就察觉府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府里的那些丫鬟小厮们走路都是轻手轻脚，大气不敢出。
产房外面，隐约能听到产妇的呻吟声，只是那呻吟断断续续，听上去还有些微弱。
门口站了一个脸色阴晴不定的男人，还有一位贵夫人打扮的人坐在椅子上喝茶，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云萝带着慕雅云进到产房，倒是没引起两人注意，都是差不多的小丫鬟，这房里丫鬟们进进出出的，他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好痛。”床上的产妇流着泪，嘴里呜呜咽咽，为什么生孩子这么痛。
旁边站着的稳婆大手在她肚子上按压，嘴里还说着，“少夫人，您这可要用力，本来孩子胎位就不太好，生孩子哪里有不疼的？”
“这孩子再不生出来，那可就是个死胎了。”
“你们几个丫头，还站着干什么，再给少奶奶灌碗参汤，这孩子今儿肯定能出来。”
“外面程夫人可说了，一定要保住孩子。”
“啊——”床上的产妇一声惨叫，几乎晕了过去。
“少夫人！”云萝红着眼一下子扑过去，“少夫人，我将贵人请来了，您睁眼看一看。”
慕雅云大步走过来，眉头几乎打成一个结，“让开！”
她沉声斥责了一声，云萝连忙连滚带爬地躲在一边去，反而是那站着的稳婆不乐意了，“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捣什么乱？”
慕雅云没有理会稳婆的话，而是快速查看床上向幼晴的状况。
从夜里发动到现在，向幼晴一直在生，现在整个人就像脱水一样，眼神都有些涣散。
她刚才摸了下她的肚子，甚至已经出现了胀气，这是生产时间太长，加上胎儿一直在肚子里不出来造成的。
而且向幼晴的产道比较狭窄，所以这才是胎儿不好出来的原因。
最主要是胎儿的情况也不太乐观，太长时间没出来，已经出现了轻度缺氧的情况，若还不赶紧分娩出来，还真的会出现孩子出来也会智力受损。
“云萝，将稳婆请到一边去，不允许有任何人过来。”慕雅云声音严厉，云萝早就看这个稳婆不顺眼，刚才她进来就听到稳婆说什么保住孩子，她几乎要气死了。
一听到慕雅云这个，立刻拽着稳婆将她带离床边。
都已经要保住孩子，放弃大人了，这个时候，就算再怎么觉得慕雅云太过年轻，都要试一试。
她现在只能赌一把，赌韩少夫人对自家少夫人是真心的，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给自家少夫人使绊子！
慕雅云快速消了毒，往向幼晴的嘴里先是灌了点葡萄糖补充液，又开始帮她生产。
“别怕，跟着我的节奏来，不用担心，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向幼晴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她整个人的魂魄就像是离开了身体一样，整个人晕乎乎的。
她听到一个声音轻柔的人好像在一直在跟她说话，她感觉到肚子一股剧痛，随后又觉得轻松许多。
她不是没听到婆母说的那句保大人，但是她实在太痛了，痛得她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要再生了。
她一点都不想生孩子，为什么女人要生孩子呢？
为了生孩子，要受这么大的罪，更严重的，就像她这样，还要跟着丢了性命。
她心里生出一种恐慌，凭什么她要为了一个孩子就这样死了？
她还没享受好人生，她的年纪还小，为什么她就要为了一个孩子死了？
爹爹和娘亲要是知道她死了，该有多伤心？
她不想死，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死。
向幼晴猛地睁开眼睛，屋子里静悄悄的，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全身都很干爽，一点都没有之前生产时的粘腻感。
她有些懵，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云萝趴在她的床榻上，侧着脸睡着了。
“云萝。”向幼晴开口，声音还有些力竭后的沙哑。
云萝睡得很轻，所以向幼晴一开口她立刻就醒了，等看到向幼晴睁眼看她，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少夫人，您醒了。”
“您吓死奴婢了，若不是慕姑娘对奴婢一再保证，您肯定会醒过来，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向幼晴看着哭哭啼啼的云萝，一头雾水，“什么慕姑娘？”
“少夫人，您不知道！”云萝停止了哭泣，一脸气愤地将事情一股脑的倒出来，“奴婢听到稳婆问保大还是保小，心里就觉得不好。”
“之前少夫人跟奴婢说过韩家少夫人也曾经生产凶险，所以我就去找了韩家少夫人求她把那个贵人请过来，让她来帮忙看看少夫人。”
“我连着跑了两个地方才找到韩少夫人，好在慕姑娘就和韩少夫人在一起，慕姑娘就是那个贵人。”
云萝脸上出现崇拜的表情，“您不知道，少夫人，我们到的时候，夫人都说要保大，那稳婆恨不得让您赶紧把孩子生出来，根本不顾您的死活。”
“还对房里的丫鬟说，只要小的，不要大的。”
“还好有慕姑娘在，她让奴婢把稳婆带走，亲自给您接生的。”
“您生了一位小小姐，小小姐生出来的时候有些不太好，奴婢看着那脸色都有些发青。”
“不过也不知道慕姑娘怎么做的，很快小小姐脸色就红润了过来，还哭出了声。”
云萝一脸的后怕，若是少夫人生的孩子出了事情，还不知道夫人怎么阴阳怪气呢。
“好在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家小小姐也是如此，多亏了慕姑娘。”
向幼晴眼睑沉了沉，“夫君呢？”
“少爷……”云萝迟疑了一下，“少爷在秋姨娘院里。”
“少夫人，您别伤心，少爷也是看了小小姐之后才走的，他也不是不关心您。”云萝赶紧和向幼晴解释。
向幼晴脸上浮出一抹苦笑，程玉山什么样，她是最清楚，本来以为她这胎是儿子，也算是坐稳了少夫人的位置，却没想到生出来的是个女儿。
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用想也知道，不管是程玉山也好，还是她那个婆母也好，肯定对她生出的是个女儿这件事情不满意。
她孕期的时候就表现出对女孩的嫌弃，话里话外的敲打也是如此。
向幼晴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九死一生生出来的，是个女孩儿，就是为了她，她才差点丢了一条命。
这让向幼晴，对女儿，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少夫人，您要看看小小姐吗？”云萝看着向幼晴沉下去的脸，小声询问，“小小姐长得很是可爱，和少夫人您很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