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茹和男人在小区门口卿卿我我了一会儿，男人一直背对着她们，两人躲在车后看不见脸。

“长命锁给我们如意的，”男人将一个纸袋子给田茹，说，“里面还有给你的礼物和旗峰的资料，你回去慢慢看。”

田茹把纸袋子放到羽绒服里裹住，点点头，“嗯，那我回去了，希铭差不多要回房了。”

男人又抱了抱田茹，在她唇上亲亲，“好好养身体，新年快乐。”

她目送田茹进小区，才转过身。

秦欢喜看见了男人长相，她认识，是电话里的那个人，去医院看过田茹，姓廖。

男人开着车走了，秦欢喜站起身，“走吧，我们回去。”

慕君没什么反应，还蹲着。

秦欢喜拍拍她脑袋，“别发呆了。”

慕君木楞着跟着秦欢喜往回走，这事儿的冲击力太大了，她一下子缓不过来。

回到家，慕君终于理清了事情。

她说，“她这是不是有了外遇。”

“嗯。”秦欢喜靠在桌上，脑子里把事情都串在一起，好像渐渐地抓住一些蛛丝马迹。

“慕如意不是舅舅的女儿？”慕君说。

秦欢喜点头，“好像是这个意思。”

“慕泽英会不会也不是舅舅的孩子？”

“那应该不会。”

“怎么说。”

“她长得跟你舅舅挺像的。”

慕君看不出这种长相像不像的，她跟老妈就不太像，从所有人嘴里知道自己长得像她那从没见过面的父亲，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儿。

“啊。”慕君叹息，轻轻道，“那么…慕如意是不是，也是野种。”

秦欢喜猛地扭头，伸手将慕君拉起来拽着坐在桌上，搂住慕君的肩膀，“我问你，从小被人这么说你，无缘无故地因为你的出生欺负你，你心里什么感受？”

“小时候什么感觉我不太记得了，现在没什么感觉。”慕君说。

秦欢喜手指在她肩膀上拍拍，“现在没什么感觉也不错，说明你不在乎这些了，但小时候多少会难受会委屈的，我们每个人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所以孩子是没有错的，有错的是犯错的大人。”

慕君低头，“嗯。”

“还有，”秦欢喜突然想起什么，“田茹有外遇跟你没关系，别想着报复她。”

慕君笑，“嗯，不会的，我答应过你离她远远的，我就一定会离她远远的。”

“真乖。”秦欢喜捏捏她肩膀，“不管他人，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好，”慕君看着她，“你会一直在吗。”

“会，在我可以控制我的去向时，我会一直在，”秦欢喜想想，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你也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做不好的事儿，你要…踩着光走向你的星光大道。”

“突然消失是什么意思。”

“万一，这世上的事儿谁能说得好，”秦欢喜柔声道，“万一我不在了，你也得好好的。”

慕君正襟危坐，“你不准消失。”

“嗯，努力陪你多点。”

“要一直陪我！”慕君板着脸，一脸严肃。

秦欢喜心中怔愣，她还算是了解慕君，固执的一孩子，说出口的话就会做到，又更何况是这种承诺，秦欢喜不敢轻易许诺，生怕哪天时空带她回去了。

但又不忍心让慕君失望。

“好，我会尽我所能，一直陪你。”秦欢喜说。

也许自己回不去了，就这么陪着慕君长大，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秦欢喜先前没有认真观看过慕如意长相，孩子才七个多月，大部分时间都是抱在大人怀里，她也没去看。

最近秦欢喜一有机会就会多看看，孩子还小，还没长开，看不太出来什么，眼睛倒是和田茹一模一样，其余的地方不算明显。

孩子总归是无辜的，活下来又这么的不容易，秦欢喜不愿意她将来日子不好过。

很多事情身为十四岁的慕君想不到，但成年人的秦欢喜可以想的到。

或许那次田茹陷害慕君的目的不是为了陷害慕君，而是…流掉这个孩子，至于慕君，那只是流掉孩子的替罪羊罢了。

这只是秦欢喜的猜想，她没有跟慕君提起，慕君和田茹一直保持距离，秦欢喜不打算告诉慕君，也不会把田茹出轨的事儿告诉任何人，她在慕家是个外人，不参与这一切的是非。

只需要好好养育慕君就好。

慕君很听她的话，乖乖生活，没有把田茹的事情给谁说，每天吃饭学习，偶尔去和篮球队的那几个打篮球。

这一年慕君身高猛长，2009年年初，慕君已经长到一米六九。

两人站在镜子前，只比慕君高一公分的秦欢喜，身高差可以忽略不计了。

个子长了，身材也逐渐结实，不再是干瘦干瘦的慕君，而是精瘦型，甚至有了些肌肉。

五官也长开了，头发长到了锁骨处，扎着一个马尾，漂亮非凡。

“美人儿，”秦欢喜搂着她的肩膀，身高差不多，搂起来挺不顺手，“喊声姐来听听。”

慕君笑着，立马喊道，“姐！”

“哎！”秦欢喜很受用，“乖。”

“姐！”慕君又喊了一遍。

“好。”秦欢喜笑。

“慕君。”房门外突然响起荣管家的声音。

慕君立马收了笑，去打开门。

“户口本。”荣管家将一个褐色本子递给她，“报完名马上拿回来，别弄丢了。”

“知道了。”慕君说。

荣管家离开，慕君立马打开户口本，很兴奋地和秦欢喜说，“我生日是一月一号。”

“我看看。”秦欢喜拿过户口本，慕君的生日是1994年1月1日，也不知道这个生日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惜了，”秦欢喜说，“今年的生日过去了。”

慕君摆摆手，“不差这一次，明年过也一样。”

秦欢喜将户口本给她，“好，明年给你过，晚上想吃什么？”

“粉蒸肉。”慕君说。

秦欢喜打开冰箱，有排骨、瘦肉和肉馅，就是没有做粉蒸肉的五花肉。

时间还来得及，去一趟小区附近的大超市买肉回来刚好做晚饭。

超市在南门，从后院过去比较近。

天很冷，后院的泳池有人在游泳，秦欢喜看了眼。

不出意外是慕紫。

她去年学会了游泳，嫌泳池水深不高，让人加深了水高，这会儿她笔直地站在水里，只有额头露在水面，双眼紧闭。

汪医生和荣管家坐在岸边看着。

秦欢喜走到院门边，觉得奇怪又看了眼泳池，慕紫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她立马转身边跑过去边脱羽绒服，随手丢掉衣服跳进水里。

“咚”一下，巨大的水花吓到了岸上的荣管家和汪医生。

水真的很深，慕紫双脚悬空，秦欢喜也踩不到底。

她捞过慕紫，手放到她咯吱窝下面，带着慕紫浮出水面，慕紫像是被人解穴突然有了反应，手脚乱舞。

“别动。”秦欢喜朝着岸边游过去。

迷糊中的慕紫根本听不见，她抓紧了秦欢喜的手臂紧紧贴在她身上，双腿在水里乱晃。

秦欢喜游一下，就被她往下拽过去。

荣管家丢给她一个绳子，“快，抓紧！”

这绳子就是用来救急的，秦欢喜一手抓紧绳子，顺着力道被拉到岸边。

慕紫死死抱着她的胳膊，荣管家和汪医生两人合力都没能拽起她们。

“再来几个人！”荣管家朝着屋里喊道。

屋里忙着的人全都一拥而上，将两人拉了起来。

秦欢喜和慕紫一起倒在地上，胳膊被她抱着，汪医生连忙给慕紫做胸部按压，慕紫双眼紧闭，但浑身僵硬。

胸腔的水被按压了出来，慕紫睁开了已经。

“咳咳！”她松开了手，蜷着身体咳嗽。

荣管家心疼地给她披上浴袍，扶着她起来，慕紫双腿发软站不住，背着她小跑着走了。

秦欢喜站起身，太冷了，冻得她脑子抽抽，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僵硬着身体走回去，屋子暖和的让她打着冷颤。

陈敏急匆匆地往厨房去，看见湿漉漉的秦欢喜她倒吸一口气，“哎哟我去，佣人让我赶紧煮姜汤，你这是也掉水里了？”

秦欢喜颤抖着牙齿点点头，“嗯，你去吧，晚饭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也给你多煮一份！”陈敏扣着厨师服快步飞走。

推开佣人房的大门，碰上出来的慕君。

“怎么了！”慕君声音拔高，跑到了她面前。

“你妈妈溺水了，救她上来，嘶~”秦欢喜打着摆子，“晚上粉蒸肉就……”

话没说完，慕君抓着她的手腕转身往回走，“你快去洗澡！”

“好，”秦欢喜冷的骨头好像都在疼，“你去看看你妈妈怎么样了。”

慕君沉默，拽着她回房间，把她推进浴室里，“快点的，需要什么我给你拿！”

啪一下关上浴室门，打开秦欢喜的衣柜，“你要什么？”

“随便拿一件短袖和长裤，内衣内裤在抽屉里。”秦欢喜声音从浴室传来。

拿上短袖长裤，拉开抽屉，左边内裤，右边内衣，整齐叠放，慕君手顿了顿，内衣内裤随手拿了一条。

门开上一丝缝隙，慕君手伸进去，“给。”

“你放池子上。”秦欢喜的声音伴随着水声。

慕君推开门走进浴室，将衣服放到池子上。

浴室干湿分离，磨砂玻璃阻挡了淋浴区，看不清楚秦欢喜，只能有着模糊的轮廓。

慕君有些楞，就跟没了脑子一样，盯着那动来动去的轮廓影子发呆。

直到玻璃门打开，秦欢喜往外走，看见她站在外面又猛地缩了回去。

“你站这干嘛。”秦欢喜问。

“哦，我…”慕君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看着你发呆。

这话说出来太变态了。

慕君自己也慌，她转身出去，“衣服在池子上。”

关上浴室门，慕君深深呼一口气，刚刚秦欢喜从玻璃后走出来，虽然短到一秒钟都不到，她还是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呗，都是女的，秦欢喜有的自己也有。

在学校上厕所的时候，周围都是女的，她又不是第一次看见。

可是为什么她慌的跟做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