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睁开眼，头好像不晕了。

她动动四肢，腿脚很灵活，手也有劲儿。

手……

左手好像有东西，触感很柔。

她捏了捏，是个手。

她转头，秦欢喜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壁睡着了。

手被她牵着。

慕君猛地坐了起来，“姐…”

“嗯？”秦欢喜悠悠转醒。

“你怎么坐这儿睡了，”慕君下床，“这多难受，你上床睡。”

秦欢喜打了个哈欠，揉揉腰，“我倒是想去床上睡，昨晚上你也不让我走啊。”

“我没让你走？”慕君惊讶。

秦欢喜笑，伸出手，“我这手啊，估计被汗泡臭了。”

“我没印象了，对不起。”慕君说。

秦欢喜摸摸她脑门儿，温度正常，看她起床这蹦起来的姿势也知道身体没啥事了，回复速度真是优秀。

她转身，指指后腰，“要断了，锤锤。”

“好。”慕君蹲在她身边，给她锤锤捏捏。

“几点军训？”

“八点。”

“吃完早饭，我跟你一块儿去学校。”秦欢喜说。

慕君却拒绝，“你别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这周五晚上我就能回来了。”

“轻点轻点，”秦欢喜说，“我去看看你穿迷彩服什么样，一定很酷。”

慕君愣愣，“很傻。”

“傻吗？”

“我觉得傻，没怎么多看镜子。”

秦欢喜扭头对她笑，“你这叫美而不自知，挺好的。”

慕君也忍不住笑，“就是傻，衣服不合身。”

其实不傻的。

衣服也确实不算合身，裤腿有点短，其他都还好。

特别漂亮，在这种大家都穿成一样的时候，还能漂亮的突出。

秦欢喜站在操场的隔离网外，给慕君拍了很多照片。

个子高，长相突出，秦欢喜甚至不需要特意去寻找慕君在哪。

一眼就能看见。

镜头拉近，和慕君的目光对上。

不好好军训偷看什么。

秦欢喜对她挥挥手，镜头里的慕君似乎想笑又很努力的在憋着。

走步、蹲下，各种姿势都很有范儿。

好像……有好几个男生在偷看慕君。

教官一声解散，慕君最先冲了出来。

“快走，”慕君胳膊揽在秦欢喜后背，“慢了食堂就没坐了。”

秦欢喜被她带着走，和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学生们往食堂涌入。

慕君将秦欢喜带到一个空位前，“你坐，我给你打饭。”

“好，”秦欢喜笑笑，“我吃…”

慕君转身走了，“我知道。”

食堂里人声鼎沸，人真的很多，大家也都很吵闹。

嘻嘻哈哈的。

是青春的味道。

慕君一手一个餐盘朝她走过来，其中一个饭菜都快堆成小山了。

稳稳当当的就过来了。

秦欢喜扫了眼自己的餐盘，慕君打的都是秦欢喜爱吃的，份量也刚刚好。

味道不怎么样，油不多，调料很多，一口菜下去吃的都是调味料的味儿。

“没你做的十分之一好吃。”慕君说。

“放假回去犒劳你。”秦欢喜说。

“嗯！”慕君应声，扒拉了一大口饭。

慕君虽然能吃，但是不挑食，不管好不好吃的她都能吃且是一定会让自己吃饱的。

好养活。

“吃慢点，细嚼慢咽。”秦欢喜无奈笑，每回都要提醒她吃慢点，每回慕君都不长记性。

慕君稍微放慢速度，增加咀嚼时间。

“慕君！”

慕君旁边落座一个男生，他放下餐盘，说，“你还好吗？”

慕君扭头，眼带疑惑。

“昨天晚上结束，我看你脸色发白，”男生盯着她看，“是不是中暑了，这几天你一直被刘教官喊到太阳底下暴晒，是中暑了吧？”

男生眼睛挺大的，说话嘴角有一个酒窝。

还挺细心的。

慕君没说话，吃了一口红烧肉。

“她没事了，”秦欢喜说，“你们是同学？”

男生看向秦欢喜，点点头，“是，我叫路谱，马路的路，靠谱的谱。”

“我是慕君的姐姐。”秦欢喜对她笑笑。

“姐姐好。”路谱一笑，性格大方开朗。

秦欢喜说，“慕君比较内向腼腆，话不多，爱摆一张冷脸，你多包涵。”

路谱吃下一口菜，笑道，“她这样很酷的，开学那天我就注意到她了，又飒又酷。”

“啊。”秦欢喜点点头，就知道慕君这样的很招人眼。

吃完午饭，慕君送秦欢喜到校门口，慕君依依不舍，明明周五就剩两天了。

“回去吧，”秦欢喜拍了一下她帽檐，“中午睡一觉，等着你周五晚上回来，给你做粉蒸肉、鱼汤还有牛肉。”

刚吃饱的慕君听见这些还是忍不住吞口水，“嗯。”

“出息。”秦欢喜笑着上了出租车。

在后视镜里看着慕君一直站在校门口看着她的车。

傻子。

学校到慕家挺远的，秦欢喜点开手机，整理相册。

两年多的时间，拍了很多照片，大部分都是慕君，各种各样的慕君，她把慕君的照片统一移动到同一个相册。

慕君变化还是很大的，从一开始又小又矮跟发育不良似的，到现在一米七几。

照片太多了，折腾半小时也没弄完。

幸亏手机内存很足。

心情很好，是那事之后心情最好的一天，准确说从昨晚见到慕君后她的心情就已经变好了。

走进院里，看见慕紫拿着个小铲子在花园里乱铲。

她蹲着的地方正是慕君种桔梗的地儿。

秦欢喜快步走过去。

她在铲死了的玫瑰花，距离种了桔梗的地方不到半米。

慕君那桔梗已经记不住是种的第多少回了。

慕紫往那边移了一步，秦欢喜心提到嗓子眼儿。

“小慕总！”在慕紫铲子落下之前，秦欢喜喊住了她。

她抬头，瞬间笑了，“小秦！”

“这边种了花。”秦欢喜走到她身边，挡住桔梗的范围。

“你种的？”慕紫很感兴趣，“什么花。”

“随便种种。”秦欢喜说。

慕紫看了眼那一小块空地，说，“什么时候种的，还没发芽的话有可能已经死了。”

“前些日子。”秦欢喜说。

“那这边留给你，”慕紫往旁边移开，“我要种一种可以抗寒的玫瑰花，等开花的时候送你几朵。”

秦欢喜查看桔梗那片土地，还好，没有被破坏。

但确实还没有发芽，估计又是失败的一次。

“多谢。”秦欢喜说，对于慕紫铲下留情的感谢。

慕紫歪头笑，“不用谢，你喜欢就行。”

秦欢喜愣愣，看向慕紫，什么喜欢就行？

慕紫兴奋地在铲土。

算了，她也不想问清楚。

桔梗果然还是死了。

慕君挖出没有发芽的种子，拍拍手，对着坑发呆。

“还继续吗？”秦欢喜问她。

“继续，”慕君说，“我一定要种出来的。”

“OK。”秦欢喜把种子递给她。

慕君认真地把种子放进坑里，洒水盖上土。

“真倔。”秦欢喜笑着评价她。

“高兴。”慕君说。

“好，你高兴就好，”秦欢喜抬抬下巴，“走，带你出去吃大餐。”

慕君高一的第一个双休日，还没上课，也没作业，秦欢喜带她出去玩。

原本打算去游乐园，遇上了下雨，游乐园闭园。

改变了目的地去了游乐园附近的商场，看了场武打片电影。

“好看吗？”秦欢喜问她。

“好看，”慕君意犹未尽，“身临其境的感觉，跟看电视不一样。”

“是，这就是花钱来电影院的意义。”秦欢喜起身，“饿了吧，吃火锅去。”

慕君跟着她，“饿…”

她突然拽住秦欢喜的手臂，秦欢喜回头，“怎么？”

“你看。”慕君点点下巴。

秦欢喜看过去，和她们同一排最边角位置，慕泽英和一个女生手牵手正从那边出口往外走。

世界还真是小。

等她们走出去两人才离开，进了家火锅店。

饿死鬼投胎的慕君点了三四个人的份，摆满了整个小推车。

秦欢喜看她吃饭挺下饭，犹如在看一场吃播秀。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慕君给她碗里夹上羊肉。

“谢谢，”秦欢喜说，“是高兴你未来发展前景宽广。”

慕君吃着肉，说，“比如呢。”

秦欢喜说，“聪明，化学天赋无人能及，你做的那个液体小烟花，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再好好学学，化学这行饭你会吃的很好，长得漂亮，身材比例好，腿很长，当平面模特是可以的；能吃，吃的很香，以后还能当个吃播。”

“吃播是什么？”慕君哗啦啦往锅里下肉。

“不重要，吃播说着玩的，这个伤身体，”秦欢喜笑，“你也吃点青菜，光吃肉啊？”

小推车里摆着的就没有绿叶菜，秦欢喜无奈，回头招呼服务员。

“服务…”

她斜后方隔着几桌的距离，是慕泽英他俩，慕泽英背对着她们。

秦欢喜马上转过头，说，“慕泽英在我后面。”

慕君歪头，也看见了她们那桌。

这个商场是她们临时起意选的，在游乐场附近，离家很远，两人有可能也是跑到游乐场约会遇见闭园而选择了这里。

互相给对方夹菜喂菜，看的慕君很不适。

“姐，”慕君捧着碗筷站起身，“咱俩换个位置。”

秦欢喜给她让位，坐到对面，一抬眼看见的是慕泽英伸手给女生擦嘴。

啧，恋爱里的小情侣的黏黏糊糊。

她低头忍不住笑，在秦欢喜眼里，慕泽英比慕君更要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行事不够成熟，备受家人宠爱，少爷病很重的这么一个人，没想到谈恋爱是这个模样。

她们俩先吃完离开商场。

雨下得很大，晚上不好打车，不是满客就是不停，一把伞摇摇欲坠。

一场秋雨一场凉，前两天还艳阳高照到中暑，今晚就能感受到秋天的寒冷。

中午出门很闷热，两人都是穿着短袖的，这会儿风雨扫在身上秦欢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慕君搂着秦欢喜，手在秦欢喜胳膊上搓着，“坐公交车吧。”

“公交车转回家都半夜了。”秦欢喜说。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两人身边，副驾驶车窗降下一小半，有人在驾驶位伸长了脑袋，“小秦。”

秦欢喜弯腰凑过去，是潘尽忠。

“快上车。”潘尽忠说。

“是慕泽英的新司机。”秦欢喜给慕君解释，慕君还没见过这个新司机。

“哦。”慕君说。

“要上吗。”秦欢喜问，她都无所谓，就怕慕君不愿意上慕泽英的车。

慕君看她冷的轻轻颤抖，点点头，“上。”

两人坐到后排，车里是空的，慕泽英还没出来。

“你不怕慕泽英怪你？”秦欢喜说。

潘尽忠回头，咧嘴笑，“为啥。”

秦欢喜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潘尽忠刚来，还不太了解慕泽英和慕君之间的剑拔弩张的关系。

慕泽英带着女朋友打开后门时愣了，随后惊讶出声，“你两怎么在！”

“巧合，”秦欢喜说，“我们没打到车，碰上了老潘。”

小女生见到车里还有别人，吓得抽回了被牵着的手。

慕泽英脸色一变，看向潘尽忠，“谁同意让她们上车的。”

潘尽忠还是那副憨厚的模样，“都是回去，为嘛不能上。”

“你…”

“小少爷，”秦欢喜打断慕泽英，“这是你同学吧，快让人上车，这么晚了赶快送人姑娘回家。”

为了漂亮，女孩子穿着裙子，已经很冷了。

经过提醒，慕泽英想起自己女朋友还在身边，他冷着脸，打开副驾驶门让女生坐进去，自己坐到了后排和两人挤一起。

偏偏慕君在中间。

为了不和慕泽英碰到，慕君贴着秦欢喜而坐，和慕泽英之间隔着一点距离。

慕君全程挤着秦欢喜，快要挤死秦欢喜了。

送完女生回家，雨已经停了，慕泽英马上甩脸子，“你两下车。”

潘尽忠回头，想说什么，秦欢喜拉着慕君打开车门走了。

不为难好人。

“等等，”慕泽英伸出脑袋，“我谈恋爱的事，你别说。”

“回去我就说。”慕君转身就走。

“慕君！”慕泽英下车，追上慕君，一把掰过她肩膀，“你找打是吗。”

慕君半边身子看向他，“你打得过我吗。”

“我是懒得打你！”慕泽英怒气冲冲，“回去我就告诉爷爷和爸爸你打我，我让他们打你。”

“哦，”慕君耸肩，“无所谓啊，我告诉他们你谈恋爱，扯平。”

慕泽英攥住她衣领，“你！”

两人面对面而站，慕泽英个子比慕君矮一点，气势上就会弱一些。

“哎哟！”潘尽忠下车，吓坏了，“小少爷，你两别打架。”

慕泽英盯着慕君，怒目圆睁，慕君则一脸平静。

慕泽英也不傻，评估了一会儿情况后他松开了慕君衣服，偏开脸，说，“我带你们回家，你别说。”

潘尽忠也点头，“一起回家。”

慕君手指扫平衣领褶皱，淡淡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