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心跳声加速在耳边放大。

秦欢喜自己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这句话弄的心跳加快，应该是刚刚被慕君抱着转了一圈，运动使她心跳过快。

“亲什么亲，”秦欢喜手指在慕君脑门上弹了一下，“写作业。”

慕君不依，“就一下，脸。”

“脸什么脸，写作业，”秦欢喜转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做晚饭，晚上我要检查你作业的。”

她匆忙离开房间，摸摸自己的心脏。

跳动的不算正常。

慕君还小，她还不懂这些，也没人给她正确的表达情绪方式。

没事儿，自己可以教她。

对，教她就行了，慕君很聪明的，一学就会。

在还没有合适机会与方法之前，秦欢喜都尽量的躲着慕君，又怕慕君看出来什么而难过，秦欢喜这个‘尽量’做的非常勉强。

每天掰着手指头数时间，快开学吧。

还有一天。

秦欢喜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哼着小曲给慕君炖猪蹄，最近没日没夜的写作业，辛苦了。

吃啥补啥，犒劳一下她握笔的手。

“姨姨。”厨房门口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

秦欢喜回头，笑了笑，“厨房别来，危险。”

慕如意仰着小脑袋，“是什么呀，香。”

“猪蹄。”秦欢喜抱起她，离着一些距离，给她看了眼锅。

慕如意指着小手，“吃。”

“煮好了给你吃。”秦欢喜抱她走出去，“你先自己玩儿会。”

慕如意圈着她的脖颈，“你跟我玩。”

“锅里还有东西，”秦欢喜点点她脑门，笑，“煮好了陪你。”

慕如意学着她，也在秦欢喜脑门上点着，嘴里还发出咯吱笑声，她一抬眼，看见秦欢喜身后的人，激动地晃着脚，“大姐！”

秦欢喜回头，慕君穿着羽绒服，好像从外面回来，头发又剃成了初一时的平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们俩。

秦欢喜突然心里一紧，说，“剃头发去了？”

这头发剃的也太突然太短了，秦欢喜着实吓了一跳。

“嗯。”慕君眼神看着她怀里的慕如意。

明明只是面无表情，可能是发型显的，秦欢喜觉得她很凶，那眼神似乎要将她和慕如意都给吃了。

同样的发型，三年前小不点一样的慕君和现在一米七几的慕君大相径庭。

更加性别难辨了。

秦欢喜莫名有点紧张，都不知道这股紧张从何而来。

“给你炖了猪蹄，”秦欢喜用微笑来缓解心里的紧张，“去洗个手，差不多能吃了。”

“大姐，抱。”慕如意对着慕君张开胳膊。

慕君没动，秦欢喜赶紧走过去把慕如意塞给她，“你抱会儿，我去关火。”

慕君被迫接过慕如意，慕如意手指依旧学着刚刚在她脑门上又点又抓，慕君歪了歪头，很烦。

慕如意手指从脑门上往下移，点了点她眼尾的红痣，“红点点。”

“别动。”慕君说。

慕如意丝毫不怕她，凑过去很快地在她脸上吧唧一下，“木啊~”

她笑的咯吱，吓得慕君放下了她。

伸手擦掉脸上的口水。

“如意。”老妈的声音突然出现。

慕如意又奔赴到老妈身边，“姑姑。”

慕紫抱起慕如意，“我们去院里堆雪人。”

“好！”慕如意大笑。

慕君转身离开，和老妈面对面碰上。

老妈脸上的笑容在看见她时便愣住了，眼神也变得浑浊，这个眼神慕君最熟悉了，时隔两年多，老妈又要发病了。

此地不宜久留。

慕君谨记秦欢喜的话，她想要溜走，但老妈发病速度之快。

她怀里抱着慕如意，将人朝她扔了过来，“强.奸.犯！”

慕如意不算很轻，这么一扔的距离有限根本砸不到慕君，但却能让慕如意落地受伤。

慕君两步上前抱住慕如意，慕如意吓坏了，搂紧慕君哇哇大哭。

秦欢喜端着盘子出来时看见的就是慕如意被扔掉的场景，心提到嗓子眼儿好在慕如意没什么事。

孩子扔出去，慕紫也因为反作用力腿软坐到在地。

她满脸惊恐又憎恶，指着慕君，“强.奸.犯！”

秦欢喜随手将盘子放下，“慕君，快走！”

慕君原本就不打算停留，只不过老妈嘴里的话让她双腿像是被注了铅一般沉重。

“快走。”秦欢喜推了后背一把。

慕君踉跄着，脑袋听从指令抱着嗷嗷哭的慕如意走了。

慕紫没有过多嘶吼，只是呈现又怕又恨的样子，秦欢喜凑过去想安抚两句，慕紫却像是抓住了浮木扑到她怀里。

“小秦。”她声音颤抖。

秦欢喜愣了愣，这是发病还是没发病，怎么还会认出她来。

客厅的吵闹引起了家里人的注意力，慕励匆匆下楼，看见慕紫抱着秦欢喜，没有疯狂反倒是很小女人。

汪医生想要上前，他伸手制止，“不必，让她先冷静冷静。”

慕君呆坐在房间里，紧张、不安。

窗户玻璃上印出她阴沉的脸，这张脸是一切痛苦的源泉。

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成了拳。

玻璃上突然出现秦欢喜的脸，慕君一愣，马上回了头。

房间门没关，秦欢喜端着一盘子猪蹄进来了。

“如意呢？”秦欢喜将盘子放到桌上。

慕君一直盯着她，“被抱走了。”

“尝尝，特意给你炖的。”秦欢喜对她轻柔一笑。

猪蹄还冒着热气，香喷喷的。

慕君握紧筷子，半天没有去夹。

“不喜欢吃？”秦欢喜说。

慕君盯着猪蹄，色香味俱全，她不会不喜欢，也不是第一次吃了，能想象到它软烂又劲道的口感。

但慕君没有胃口，她放下了筷子，说，“她是被人强J了才生下了我。”

第一次从自己嘴里说出自己的身世，慕君嗓音发紧，甚至不敢去看秦欢喜。

“嗯，”秦欢喜的手摸着她脑袋，“我猜到了。”

“什么时候。”

“她32岁生日的时候。”秦欢喜说。

慕君算了算，也就是说两年前秦欢喜就猜到了，她动容，抬头，“那你…”

那你还对我这么好。

这句话慕君没说出来。

但慕君心里却突然不害怕不紧张了，秦欢喜不会在乎她的身世是什么样的。

就像秦欢喜对待慕如意，也不会因为慕如意的身世区别对待她。

“你没罪，有罪的是那个男人。”秦欢喜说。

你没罪。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慕君心里发烫，她从小就被人灌输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老妈就不会变成这样，老妈一切悲惨痛苦，来自于她和那个男人。

久而久之的，慕君自己都认为自己真的有罪。

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没有罪。

有秦欢喜在，她有无限安心。

慕君说，“我从小姥爷就跟我说，要我服从、听从、顺从老妈，不准反抗一点，他说我能活着，全是当初老妈不忍心打掉我，我这辈子都欠着她的，说我要向她赎一辈子的罪。”

秦欢喜心里一疼，她抱住慕君，“跟你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好好学习，离开这里过自己的生活。”

慕君收紧胳膊，脑袋埋在她肩窝，“…嗯。”

秦欢喜抓了抓她后脑勺，刺挠的手感又回来了，“怎么突然把头发剃成这样了。”

“喜欢。”慕君说，“我喜欢你这样摸我脑袋，头发长了没这种感觉。”

秦欢喜笑笑，“你是狗吗，喜欢被摸脑袋。”

慕君蹭蹭她的脖颈，“大概吧，反正我这辈子只听从、服从、顺从你。”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秦欢喜张张嘴想说什么，这种时刻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她心疼慕君。

心疼就不要再破坏这样一个敞露心扉的时刻。

明天就开学了，她总有机会。

开学这天秦欢喜特意请假了半天，送慕君去学校报道。

一进学校，慕君这造型吸引了很多人的注目，慕君这种性别难辨的长相加造型，吸引了很多男生女生的目光。

她气质属于冷酷那挂，平头将她冷酷气质完美烘托又带着些痞和混不吝。

真是雌雄同体。

“我靠，慕君？！”

刚到教室，就冲出来一个男生，秦欢喜认识她，叫路谱。

路谱大眼睛愣神，“天呐天呐，你平头……也太帅了，我都自愧不如…姐姐也来了。”

秦欢喜对他点头微笑，“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路谱的目光一直在慕君脑袋上，久久缓不过来神。

秦欢喜抿嘴笑，慕君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又没说，转头和秦欢喜说道，“姐，要等我还是就回去了。”

“我等你，”秦欢喜说，“中午请你和路谱吃饭。”

路谱立马点头，“好的！”

报道的上午没有上课，班主任开了一堂班会课，讲了讲上学期期末考的事情。

秦欢喜站在外面走廊，用手机偷拍了几张。

慕君个高，坐在最后一排，脊背挺笔直，没有那些高个驼背的习惯。

慕君的造型太扎眼，惹的班里不少人偷看，路谱坐在隔壁组，时不时扭头偷看一眼，看了又忍不住偷笑。

是一个大大方方将喜欢写在脸上的男生，爱笑又阳光…跟慕君，倒是合适。

秦欢喜深呼一口气，胸口有点闷，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出来时和慕君差点碰上。

“姐，”慕君说，“以为你走了。”

“说好了就不会食言，”秦欢喜走出卫生间，看见等在外面的路谱，问他，“我看附近有家火锅店，吃吗？”

路谱猛点头，“好的，爱吃火锅。”

火锅是家鱼火锅店，刚开学，店里人不少，一进去打眼看见都是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们。

刚过完年，热热腾腾地吃一顿火锅迎接开学。

服务员看了眼被画满了的菜单，说，“你们就三个人，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

“吃得完，”路谱说，“她特能吃，一点儿都不像别的女生矫情，比我都能吃。”

话卡在嘴边的秦欢喜低头，抽出纸巾擦桌子。

身边的慕君已经将她面前的桌子擦干净了。

路谱双手托腮，“慕君，你对你姐真好。”

“习惯了。”慕君说。

“给那边也擦擦，”秦欢喜胳膊捣了捣她，“得有礼貌。”

“哦。”慕君又抽了几张纸巾，伸长胳膊去擦路谱那边。

“坐过去吧。”秦欢喜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往上提，“你两坐一块儿去，我给你们拍照。”

路谱闻言立马将屁股移到里面，“慕君你坐过来。”

慕君愣住，扭头看向秦欢喜。

秦欢喜笑着将她往起拽，“快，坐过去。”

“过来吧。”路谱拽住她另一只胳膊，将她拽过来。

一推一拽，慕君莫名其妙就被安排在了路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