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孩……谈恋爱？”

瞿听白将靠在椅背上的脊背立起来，学着男孩的姿态将手肘放在餐桌上，用右手撑住右腮，歪着头眨眨眼，“很简单啊，谈恋爱无非就是一起做很多很多事，只不过对象由女孩换成男孩而已。”

男人的瞳孔里映照着身旁人的表情，心里揣摩着他会回答的内容，他是会结束这个话题呢还是继续提出疑问。

“哦……”男孩点点头，眼神有些闪躲，“那老师也会和之前的对象…牵手？”

“难道你不会和你之前的对象牵手吗？”瞿听白做了个忍俊不禁的表情。

男孩佯装思考，自顾自点点头说：“也是。”

单成双没再开口，将桌上的碗筷收齐，准备去洗碗槽洗碗，男人起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干嘛？”

“洗碗啊。”

“不用了，我会叫阿姨来洗的，你是我的助教，又不是保姆。”

单成双将碗放入水槽后，才发现自己没摘围裙，顺势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窗外的风呼啸翻腾，能看到夹在风中的雪花飞舞，瞿听白发白的嘴唇因为喝了粥之后稍微红润了一点，但整个人还是没有力气，他就站在餐桌旁，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孩，没有回话。

沉默让空间的气氛变得奇怪，单成双反手将围裙脱下，眼眸中映着一张和他想象中几乎一样的脸，立体的五官，不笑时冷峻的神色，带着冷意的眼眸夹杂着乞求，这一瞬的对视几乎让他窒息。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什么情啊爱啊，对他而言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相比那些，他更在乎他妈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可惜的是那是个不可能根治的病，如果说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在乎的，那当然就是赚钱赚钱赚钱……

可是这一瞬，心脏生理性的颤抖在预示着什么，面前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堵透明的墙。

“这么晚了，那么远的路，你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良久，瞿听白冒出这么一句。

他说完就后悔了，单成双这么大的人了，嘶，好莫名奇妙。

男孩被逗笑，眼睛像两个月牙，“老师，你对每一个学生都这么关心吗？”

虽然喊老师的是单成双，但瞿听白觉得自己才像那个奇怪拧巴的小孩，为了找回点面子，他只好说：“那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男孩点点头，“我知道了，注意休息，老师。”他将羽绒服套上，动作利落，还顺手把厨房的垃圾打包带走，无意间瞥到一颗珍珠耳钉，很小，躲在橱柜的底下。

他不动声色的捡起，提着垃圾袋出了门，直到关门声响起，瞿听白才回过神来，躺回沙发。

整个房子只剩下他一个人。

单成双从来没有在瞿听白的家里闻到过女人的味道，如果说和男孩谈恋爱，加上这颗珍珠耳环……

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地面和屋顶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自此之后一直到瞿听白在学校的课程全部结束都没再下雪。

沈易拎着一堆礼盒闯进瞿听白家的时候，房子的主人正在厨房煮东西。

“哎呀我，这怎么一股臭鸡蛋味儿？”随着噼啪声响起，手里的礼盒掉落在地上，沈易看到了破天荒的一幕，还没来得及换拖鞋光着脚往厨房区域走，那股奇怪的味道更加浓郁。

“你丫的进来能不能敲一下门？”瞿听白一手叉着腰，皱着眉头盯着锅里的未知物，一锅本该是淡黄色的小米粥现在却变成了乌黑色。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我早说你家不该做开放式厨房，你一煮饭这味道弄的满屋子都是了。”男人感到脚底发寒，贫了两句又乖乖去穿拖鞋，将礼盒都放去客厅的茶几上。

“沈易，我说了垃圾别往我家带！”瞿听白认命般将火关掉，绕出厨房，脱下围裙。

“这都是品牌方寄来的首饰和衣服样品，老傅说是要插进节目里，你是我们几个里品味最好的人，他让你来制作广告插入的方案啊。”

瞿听白看沈易那副戏谑的模样露出一个笑容，俯身瞄了两眼袋里的衣服和首饰，清一色的西服和礼服，一看就是宴会才穿的。

笑容变成了无语，“你丫的一群傻*，这不是档关于旅游的节目吗？”

沈易被爆粗的男人吓到，委屈巴巴地说：“干嘛呀，是旅游的呀。”

“谁家好人旅游穿西服和礼服啊？”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加上刚刚煮毁的粥，只祈求不要再搞他的心态了。

昨晚一个学生交上来的毕业论文的人初稿都整的他整宿没睡好。

“也是哦。”沈易的屁股从沙发上拔起，当机立断给傅培打了个电话。

傅培忙的焦头烂额，对着电话听筒不耐烦地回：“不是拍摄过程，是出发之前，这边已经找好了嘉宾，需要拍个先导片，先导片要穿的。”语毕就只剩挂电话的滴滴声在沈易耳边回荡。

他如实转告，瞿听白刚好收到傅培发来的嘉宾的资料。

“懂了，那…你还赖在这儿干嘛呢？”男人抽空从手机屏幕里扭头看又靠回沙发无所事事的沈易。

沈易展露一个奇怪的笑容，眼睛里发着狡黠的光，“当然是有问题要问啦。”

“如果你是问关于我学生的问题，那免谈。”

“欸！你怎么知道？”沈易腾地从沙发上起来，“那天…那个小孩儿是不是真来找你了，你们就没有更进一步？”

“滚蛋……”瞿听白扒开沈易搭在他肩头的手，绕身窝进沙发里。

“小白你不能对我这么吝啬，还是我给保安打了招呼呢！”沈易狗皮膏药似的贴过去。

瞿听白懒得再搭话，沈易蹭了蹭他的大臂，“你知道我前两天查到什么吗？”

“……”

“我查到那小孩儿初中的时候跟另一个男孩儿的合照，所以我猜测……”

“什么照片？”瞿听白终于舍得开口。

“你求我我就给你看。”

“滚……”

“好好好，给你看。”沈易将手机递过去，那是个社交账号的截图，发图时间过去了七年，模糊的照片里是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孩，两张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个账号大约有四年没再发布过帖子，大概是那小孩儿忘了密码，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找到嘛，你一句话就把我的劳动成果给夺走了，下次你要请我吃饭。”

“行行行。”瞿听白盯着照片，敷衍着说。

沈易眼睛都瞪大了，他觉得眼前这男人大概是真的疯魔了，从前说要请吃饭，不是推脱说没钱就是没时间，现在却因为一个小孩的照片就能直接答应。

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