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丹赫几次想出去,但都被拦了下来。
现在丹赫的处境,与其说是养病,不如说是被监禁在这个地方。
眼见着逃不出去,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可这几天,他整日慌张,怕哪一天他们发现,他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比如说说钱财什么的,就把他撕票了。
更怕他会一辈子被囚禁在这,怕出去后,他发现与社会建立起那一点点关系,消失殆尽。
他越想越觉得焦躁,越觉得崩溃,甚至于产生了一种,想通过自杀,来解决现在的困境的想法。
可他又不能,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也许正是这种焦躁不安的情绪,丹赫恐慌了两天后,便在一个早晨,下去了。
但等佣人前来喊夏时乐下去吃饭时,却发现夏时乐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
佣人轻轻去推他,他也不动,喊也不应,就像是死了一般。
佣人赶忙走了出去,喊了夏彦过来。
夏彦看他这个样子,猜测应该是发病了,连忙打电话,把吴晟叫了过来。
等待的期间,夏彦询问了吴晟该怎么做?
她要着急死了,万一夏时乐有个三长两短,不仅仅是她这些年的辛苦,功亏一篑,就他那个弟弟,就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吴晟问道:“他现在在哪?”
夏彦回道:“我家的客房里。”
吴晟道:“人别太多,最好就一两个人。”
夏彦随即就把多余人赶了出去,房间内现在只有芳姐和她两个人。
“然后呢?”夏彦又问道。
“你平复一下心情,深呼吸。”
“什,什么?!”
吴晟很冷静的说道:“别太大声,你现在平复心情,冷静下来。”
夏彦虽然不理解,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照做。
夏彦逐渐冷静了下来。
“接来了呢?”
“你说,你看起来好像暂时离开了,没关系,这是可以的。
“如果你能听到我,你现在是安全的。我在这里陪着你。
不需要急着回来,慢慢来,切记声音小一点,温柔一点。”
夏彦慢慢的重复着,但好像还是没什么明显的作用。
“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
吴晟沉默了一会,然后又重新说道:“我刚才在上飞机,你有没有香水什么的,往他周围喷一点,或者把他的鞋脱了,放在地板上。”
芳姐离开,去给夏彦拿香水,而夏彦则是蹲下给他脱鞋。
很快香水拿了过来,夏彦在他周围喷了一点。
夏彦又问道:“还有吗?!”
吴晟说,“你重复刚才的话,等我过去,我应该还有十几分钟。”
夏彦应了下来,然后挂断了电话,一遍遍的柔声重复着,刚才吴晟教她的话。
“夏小姐,吴医生来了。”佣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道。
夏彦这才停了下来,芳姐递给了她一杯水,夏彦一边喝水,一边示意佣人把吴晟带过来。
夏彦则走了出去,疲倦的坐在沙发上休息。
缓了没一会,她开口问一旁的芳姐,“他最近一直呆在房间里,哪都没去?”
芳姐点头说,“是。”
夏彦疑惑道:“难不成是闷的了?”
夏彦又喝了口水问道:“夏迟去华岗了吗?”
芳姐说,“没有,跟着他的人说,他一直呆在夏时乐家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夏彦摩挲手中的杯子,问道:“他一直呆在家里?!他呆在家里干什么!陈泽知道吗?”
芳姐说,“陈泽说上一次打完电话后,夏总就一直没再联系他。”
夏彦沉默一会道:“夏迟是不是经常和一个叫恪的人联系嘛,去查查他在干什么,还有夏迟的那个助理,也顺带查一下。”
芳姐点头说,“是。”便离开了客厅。
大约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客房的门才被打开。
吴晟走了出来,并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一出来他就质问道,“你做了什么,让他创伤触发了?”
夏彦无辜道:“我只是让他在房间里……”
她脸色一暗,愧疚道:“哎呦,我忘了,他之前……”
吴晟问道:“他之前怎么了?”
夏彦叹了口气说,“没事,你不用知道这些。”
吴晟也没再问下去。
“他睡着了,别打扰他,等他醒来了就好了。”
“嗯,谢谢了。”
吴晟刚想转身离开,又想起来什么,转身补充道:“如果他晚上才醒,记得把灯调的暗点,能看见就行。”
“行!”
芳姐走了出来说,“吴医生我送你出去。”
“嗯。”
晚上,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小雨。
夏彦见还没有动静,便有些着急,在客厅转了几圈后,站到了客房门前。
她轻轻推开房门,听见了难受的哼腔。
她刚想打开灯,查看夏时乐的状况,但想起了吴晟走之前的提醒。
只好打开了手机上的灯,怕还是太亮,还用手捂了半边。
她弯着腰,看见他已经醒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夏时乐。
夏彦轻声询问道:“你怎么样?!”
夏时乐无声痛苦的呢喃道:“我要水!要吃的!给我水!”
虽然发不出声音,但像是用尽了夏时全身的力气说出来的。
夏彦看懂了他的唇语。
“好!我去给你拿,你等一下。”
夏彦将手机朝上,又盖了张纸,这才出去。
没过几分钟后,她端着水和一碗粥,进了客房。
她亲手喂给了他,但看他的眼神还是有点无神。
夏彦只能打电话给吴晟,电话接通后,夏彦轻轻放在夏时乐耳边。
吴晟柔声道:“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夏时乐张着嘴,无声的说了句,“我是夏时乐。”
夏彦看着他的口型,代替他回道,“我是夏时乐。”
“你知道你自己在哪吗?”
夏时乐慌张的摇着头,他紧紧将手握成拳,但又因为疼痛而不得不展开。
骨头之间的刺痛感,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更加猛烈。
吴晟安慰道:“别急!我知道,这是,你朋友家,别怕!”
“朋友?”
“对,你现在在朋友家,现在是晚上八点十分,你刚刚睡着了,但现在安全了!我和你朋友都在这,别怕。”
吴晟说完这些话后,夏时乐情绪这才稳定下来。
吴晟等夏时乐缓了一会又说道。
“夏彦你把手放到他的胸前,然后时乐你……”
…………
夏彦轻轻关上门,步履蹒跚的走到了沙发面前,然后倒了下去。
芳姐倒了杯水,递给了夏彦。
“小迟他似乎在找我们的位置。”
夏彦被她这句话呛的咳了起来。
“什么?!”夏彦看过去,芳姐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眼神。
“他现在知道多少了?”
芳姐低着头说,“他大概知道我们在这一片了,但找到我们最快可能就两三天的时间了。”
夏彦又喝了一大口水,然后站起身又给自己倒了杯。
“发消息问吴晟,他最快什么时候能恢复。”
芳姐回道:“好。”
就在夏彦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之后,可第二天她还没睡醒,就被佣人慌张的喊醒了。
“小姐,不好了,时乐少爷他自杀了!”
夏彦想被浇了一盆冰水似的,一下子缓了过来。
“什么!?”
夏彦连睡衣都来不及去,就急急忙忙的跑下了楼。
客房的门前围了挺多人,夏彦低声吼道:“都散开,该干嘛干嘛去,围在这干什么!”
人群一下子散开了,夏彦进去发现芳姐正坐在夏时乐,按压着他的胸腔。
夏彦着急的问道:“叫救护车了吗?”
一旁的佣人回道:“叫了,正在来的路上。”
夏彦看夏时乐的脸,惨白惨白的,不免有些心疼,她问一旁的佣人。
“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芳姐一边按,一边回道:“今天,早上,我想再观察一下时乐少爷的症状,却在浴室里看见他,整个脸浸没在,地上盛满水的盆里,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动静。”
夏彦懊悔着自己应该派人看着他,她实属是太大意了。
她偏头问一旁,叫救护车的佣人说,“是吴晟那家医院吗?”
佣人回道:“是!”
救护车过了没几分钟便到了,救护人员将人抬到了车上,夏彦穿着睡衣也跟了上去。
好在溺水的时间不算太长,又加上救援的及时,医生给输了瓶生理盐水。
终于周围安静了下来,夏彦坐在病床边,守了他两天,夏时乐才肯醒来。
夏彦见他醒来,问道:“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
夏时乐愣愣的摇了摇头,但却因为胸口的疼痛,皱起了眉。
夏彦站起身,为了他摁下了呼救铃。
“病人胸腔的伤势比较严重,我建议留院观察几天再走。”
夏彦疲倦的回了句,“好。”
夏时乐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疼痛一阵阵的,摧毁着仅有的理性。
昨天晚上,夏彦回去后,他以为自己能凭借意识不清醒,好好睡个觉。
可每当他要睡着时,恐惧感却一次次强迫着他脱离梦境。
夏时乐一整晚都处于,快要睡着,又惊醒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一直处于失重的感觉,想吐,但又无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只能躺在床上,任由睡意和恐惧感,侵蚀着他。
直到天蒙蒙亮,夏时乐被心慌和恐惧折磨的有些受不住,他强撑着坐了起来,刚想站起来,腿一软倒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把自己吓了一跳。
甚至于把他自己吓哭了。
他闭上眼不想让泪流出来,可再睁开眼,看着周围黑暗的环境,他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间破旧的房子。
耳鸣渐渐盖过了他的心跳声,夏时乐张着嘴,想要发出声音,可无济于事。
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在差点窒息的时候,耳鸣和心脏的跳声,以及失重感,才减轻了不少。
夏时乐去掐自己的脖子,可无意识中又会松开,他只能再找其他东西。
跌跌撞撞间,夏时乐来到了浴室,他打开了水龙头,然后把头埋进接满水的洗手池里,但没一会他腿软,又会倒下去。
夏时乐再次陷入困境,他有些绝望了,可手触碰到了盆,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他激动的接了盆水,然后放在地上,接着夏时乐又将头埋进了盆里。
窒息感如快感一般,逐渐席卷了夏时乐全身,一切不适的感觉,都好像溶解在了水里。
好舒服,夏时乐甚至幻想,他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一条鱼,只是长大了幻化成人了,所以才会觉得在水里很舒服。
此刻他只觉得,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有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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