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利亚对着课本和字典嚼面包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有谁在看自己。

他扭头往教室后门外看，看到一头蓝毛。

伦斯也没发现阿普利亚这么快就能发现自己，愣怔之后马上露出一个笑容，如同这笑容也是他必须做到的礼仪的一部分。

“阿普利亚，我还以为你已经去吃午饭了，太好了你还在……等等，这是你的午饭吗？”

说着，伦斯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面包上。

阿普利亚低头看看面包，再抬头看看伦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必须快点掌握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的龙语。

掌握一门新语言并不是非常难的事情，在该语言环境下，只要有充分的时间和充分的努力，“速成”是有可能的，所以他要用自己能利用的一切时间学习。

“怎么了？”

“不是‘怎么了’——”伦斯的笑容都有点挂不住，“您晚上学习到那么晚，早上又要早起锻炼，却对吃食这样敷衍，这样真的好吗？”

从伦斯那句“您”的称呼中察觉到隐约的怒气，阿普利亚捏着面包，不太确定：“没有敷衍。”

要是真敷衍，他就不吃了。

教室里还剩下零零散散几个龙族小崽子，正自以为隐蔽又或者干脆正大光明地打量阿普利亚和伦斯。

伦斯试图忍耐，没忍住——他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严肃，就像之前希望阿普利亚摘下兜帽那样，“恕我直言，您渴望知识的心再怎么急切，身体才是应该放在第一位的。小族长大人，我现在带您去吃饭。”

阿普利亚：“别叫我小——”

伦斯：“如果我乖乖听您的话，您是不是也该听我几句劝呢？”

阿普利亚：“……”

还真生气了。

阿普利亚合上字典起身：“走吧。”

伦斯是不可能抱着敷衍的态度带阿普利亚吃饭的，于是二人来到商铺街上的一家大餐馆，为了保证没人来打扰，伦斯还特地要了一间包厢。

服务员将他们带到包厢之前，多次抬头打量阿普利亚。

“怎么了？”伦斯问。

阿普利亚和伦斯原本都因为是阿普利亚头上的角引起了她的注意，却不想她的回答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

“没、没什么，”服务员连连摆手，“就是……昨天有一位白龙种在找这位……”

她看了阿普利亚一眼，“好像挺着急的样子。”

“我？”

阿普利亚回忆着和他有接触的白龙种——数量并不多，如果是班里的同学，就不会在这里寻找他的踪迹。

伦斯的眉头短暂地蹙了一下，对服务员点头：“我们知道了。”

这是不让人打扰的意思。服务员知趣离开，阿普利亚则将目光投向伦斯，看他是否有什么头绪。

伦斯果然是有想法的，“如果是白龙种，很可能是来找你要实验材料的。阿普利亚，那样的行为太没有礼貌了，如果你真的遇到对方，绝对不要答应对方的要求，好吗？”

他的话音落下，阿普利亚却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伦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过于强势。

把阿普利亚拉过来吃饭也好，阻止阿普利亚答应白龙种的要求也好，或许是阿普利亚给他的感觉太平易近人，以至于他就这么自然地对着阿普利亚耍脾气。

这不是骑士龙对族长应该有的态度。

“对不起，阿普利亚，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请您原谅我，我不该说那些话，我……”

阿普利亚打断他：“不要道歉。好，坏，我都知道。”

是好是坏，我知道，我分得清楚。所以，不需要道歉。

那双金色眼瞳里缓缓浮现出温柔的色彩，像含着午后的日光，对视的一瞬间甚至给人晕眩的感觉。

伦斯后知后觉：小族长正在对他微笑。

这微笑宛如昙花一现，阿普利亚很快就收了，说：“刚才，我在想，你说的‘实验’。”

伦斯还沉浸在阿普利亚刚才的表情中。

小族长果然很温柔。

他想着，莫名有种落泪的冲动。

慢了好几拍，伦斯才回答：“实验？哦，实验……我们从第四等级段开始就会被要求做研究，所以会有很多龙族到处寻找实验材料。白龙种以喜好偏门研究出名，并且，对他们手底下的研究总是非常执着。”

阿普利亚：“会死吗？”

伦斯：“……什么？”

阿普利亚：“被研究，会死吗？”

伦斯：“这倒是不会，他们或许只是需要你身上的一些东西。头发，或者更过分一些，血液……”

这要求听起来怪熟悉的。

别说头发和血液，阿普利亚浑身上下都快被中心研究所取了个遍，对这种要求倒是见怪不怪。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服务员敲门示意她要进来送饭，送完饭说了句“请慢用”就离开了。

阿普利亚和伦斯同时拿起刀叉，但阿普利亚放下刀叉时，伦斯的饭菜只用了一半。

伦斯有点发愣：“您……吃得很快。”

“一直，”阿普利亚的回答和早上一样，“你继续。不需要很快，我去洗手间。”

阿普利亚离开包厢后去往楼下找到方才给他们送餐的服务员，往楼上看了眼，确保伦斯不知道才说：“你说的白龙种，如果见到，告诉那家伙——后天，商铺街中心，喷泉边上，我在那里。”

服务员点头应声：“好。”

做完这件事，阿普利亚若无其事，重新回到包厢。

伦斯的盘子里已经空空如也，按照他吃前半份的时间来算，在阿普利亚吃完之后，他的进餐肯定是加速了的。

阿普利亚佯装不知，坐在他的对面：“坐一会儿？”

伦斯点头：“好。”

顿了顿，他又问：“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是走一走，还是回第一等级分院？”

“去杂货铺。有事情。”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随便。”

二人稍作休息，伦斯又跟着阿普利亚走，却发现阿普利亚说的杂货铺的位置令他感到非常熟悉。到达商铺门外时，他心道：果然是米歇尔导师的商铺。

这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诚如米歇尔所说，他的商铺确实是这条街上非常受欢迎的一间杂货铺——毕竟是一间大大的铺子，而且还有第六等级分院导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作为招牌。

他以为阿普利亚是来买东西的。

可下一秒，店铺里的米歇尔放下手头事务，冲阿普利亚打招呼：“阿噗利亚，你来了啊。咦，这不是伦斯吗？”

列一下龙族目前出场的角色：

老族长

路希法（金龙种贵族）：大当家奥斯顿，二当家利娜丝，三当家奥维尔

帕洛特（蓝龙种贵族）：族长的骑士龙罗伯特、巴泽尔，阿普利亚的骑士龙伦斯

龙学院：第一等级导师 简，第一等级学生 雷，第六等级导师 米歇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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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龙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