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大门。
拄着拐杖的婆婆站在不远处,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
“……”
两个人准备出门的动作一顿,他们认得出,那是不久才见过的林婆婆。
白凛嘴角挂着无奈的笑,轻叹一声,“看来得找别的机会再出去了。”
晏淮初颔首,两人心照不宣的退回去。
鹤宁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个的动作,想了想继续拨动地面遗留的种子。
身边跟着的李言蹊也跟着拨动她的种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林婆婆站在门口,实在有点难办。”晏淮初摸摸下巴。
“你们来这里,她谨慎些总是对的。”苏卿缈睫毛微颤。
想当初,他们也是废了不少功夫才获得这些村民的信任,可偏偏,一切都搞砸了。
“我靠!小师弟,大师兄!你们快来看!”没一会儿,李言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回头,便见门口长出了一棵小苗。
小苗的面前是一脸茫然的鹤宁和震惊的李言蹊。
“三师兄,二师姐,这是?”晏淮初有点摸不着头脑,迈步走到那棵小苗面前,“这小苗……”
震惊的不止是他,还有苏卿缈。
神识仔细端详鹤宁,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姑娘……比我想得要有天赋。”
裴江收弟子真是一收一个准,个个苗子都不差。
但好景不长,这单苗没一会儿便枯死,与外头田地里的枯苗一般无二。
【天生仙骨?】沐沐看出不对劲,嘴里念出了一个她不太熟悉的词。
“天生仙骨?”她依稀在书里看见过,只有来自上古仙乐的孩子,才会拥有天生仙骨。
拥有这类仙骨的人往往在修行上不需要耗费多少功夫,这对修仙界无疑是一个走捷径的好办法。
但这类人最后是要回到上古仙乐的,在修仙界,待不长久。
就跟人死了要落叶归根一样。
终究是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类人对世间万物都有亲和之力,也难怪即将枯死的种子在她手上会焕发生机了。】
苏卿缈神色凝重,“但同样她很危险,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她注定会被整个修仙界盯上。”
白凛看着枯死的秧苗,愣了一瞬,眉头微皱,“师妹!先不要碰这些种子。”
他话语紧张,神识扩散出去,发现没有人在周边,这才放下心来,“这里不是随意宗,不要随意在别人面前暴露,明白吗?”
鹤宁呆呆地点头,张了张嘴,还是说道,“可是……这些种子说它们好痛苦。”
“痛苦?”
她抬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它们说水好脏,好恶心。”
手指一转,回到地面上的种子,“它们说好渴。”
种在土里的秧苗说水好脏,好恶心,而尚未种在土里的种子却不断叫唤口渴……
方才鹤宁只给了种子水,开始还活得好好的,当栽进土里时,下一秒便枯死在眼前。
莫不是,这土壤也有问题?
晏淮初抓住这一个点,轻声问道,“难不成这里的水和土壤,也都有问题?”
“也?”李言蹊听见他的话,满脸疑惑,“小师弟,为什么要说是也?”
他抿紧了嘴唇,目光看向站在一侧的白凛,向他示意自己是否能说。
直到看见白凛微微点头,他才开口,不过声音很小,“这里有条旱龙,我和师兄猜测是因为它才导致这边干旱。
我和师兄想着出去看一看,谁知道有人守在门口,我们只能先退回来再做打算。”
闻言,李言蹊想到什么,眼光闪了闪,“所以,开始小师弟你嗅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其实就是旱龙?”
他微微颔首,赞同他的说法。
李言蹊没有纠结自己为什么会闻不到,只当是他天赋异禀。
话虽本来,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而且,他们又该如何在林婆婆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不仅是他想到了这个问题,晏淮初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里的人抗拒修仙界。”鹤宁闷闷不乐的戳了戳地上的种子,话语郁闷,“可它们好吵……”
这些秧苗一直在诉说自己的痛苦,就算她捂住了耳朵,封锁了听觉,还是能听见。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看出她的不适,白凛当机立断,“我和小师弟先去找旱龙。既然水有问题,言蹊你和鹤宁去看看,记得照顾好你师姐。”
李言蹊郑重地点头,“一定完成任务!”
白凛慢慢打开房屋大门,看向先前林婆婆站的位置,如今已是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这才敢把大门完全打开。
两人走出去,刚合上门,身后便传来悠悠嗓音。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两人身子一僵,同时转过头。
方才离开的林婆婆阴恻恻的站在他们身后。
在她的另一只手上,还举着一根白色的蜡烛,烛火摇曳,在白天显得奇怪。
“林……林婆婆……我们……”
晏淮初脑子转得飞快,还在想该怎么糊弄过去……
林婆婆后撤一步,声音平淡,“你们是修仙界的人吧。”
“那番说辞也就骗骗那两个孩子。随我来吧。”
两人面面相觑,耸耸肩跟了上去。
“一晃十年过去,这场旱情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之久……你们也别怪我们抗拒修仙界。”
眼神闪了闪,“你们这些人啊,都只会做做样子,得到了我们的同情心,就好下手干坏事——”
“是不是人装的太好了,每个人都容易相信……”
可是,她明明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孩子啊……
林婆婆眼神微动。
她心里清楚的,不是装的太好了,是有些人心甘情愿如此,是真的想解决问题。
她亲眼看见的,明明苏卿缈眼睛不好,却还要拿过她手里的锄头检查土壤情况;当村里人拿起棒子打在她身上时传来的肉响,一声比一声清脆,可她只是一言不发;发现了问题所在,她会坚定的只身前往……
可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却还加重了旱情。
她到底该不该再次相信修仙界呢?
最后千言万语,只剩下一声声叹息。
脚步停顿,不一会儿他们便停在了一处干巴巴的山脚下。
这里寸草不生,显然也是受了旱情的影响。
他们听她说,“传说拿上白烛的人,心诚便能到达想去的地方,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了。”
老人将白烛塞给白凛,弯着身子,一步步离开。
晏淮初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在想她为什么这么做。
白凛看着被递到手中的白烛,良久,他才说道,“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循着她的好意,两人举着白烛一步步上山。
或许是烛火真的有用,他们站在了光秃秃的山顶上。
乌云密布,却始终看不见下雨的征兆,也找不到旱龙的踪迹。
思索半晌,白凛将白烛交给晏淮初,咬破手指,以血为引,凌空画出一道阵法漂浮在半空。
躲在云层后呼呼大睡的旱龙动动鼻尖,那令人难以抗拒的香味瞬间将它唤醒。
睁开眼,大爪拨开云层,垂眸往下看。
“大补之物……”它眼神贪婪的看向那滴血,舔了舔唇瓣。
正欲将那滴血收入囊中,却见有人先一步将血珠收了回去。
眯眯眼,旱龙终于注意到了站在山顶的两人。
收回血珠的正是白凛。
“原来是妖族之子,我还当是谁的血这么美味。”
眼神扫视四周,除了他们二人便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旱龙话语讥讽,“哦?一个小小筑基,一个金丹,单枪匹马,是专门前来送死的吗?”
意识到白凛的身份不简单,晏淮初没有多问,目光沉沉看向身材庞大的旱龙。
“元婴修为。”苏卿缈眉心微微拢起,“你们实力悬殊太大,怕是难赢……”
他下颌线收紧几分,“一条旱龙,竟然修为到了元婴……加上师尊给的符咒,也不能斩杀它吗?”
她没说话,但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旱龙,你害的人间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此罪,你认不认?”
收回思绪,掷地有声的声音传入耳中,话出自白凛。
“哦?”旱龙眼神戏谑,扫视周围的一切,仿佛在审视自己的领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话里狂妄不已,“我不认又如何?”
“不认……那我便为民除害!”
白凛手腕一番,手中的长剑一点点浮现。
双足腾空而起,衣诀飘飘。
催动飞剑,以他为中心,无数把剑飞驰而出。
旱龙张开大嘴,吐出一团火焰,想以这样的方式将他的剑阵攻破。
他反应迅速,避开火焰,长剑疾进,挥剑砍向旱龙坚硬的外壳。
鳞片坚硬,对旱龙来说不痛不痒。
拉开距离,他挥剑劈下,旱龙避之不及,被打个正着,鳞片上留下深深的印子。
它愤怒的发出龙吟,一尾巴扫过来,白凛来不及躲,只能以剑抵在身前。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白凛似乎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没忍住吐出一口血。
旱龙抓准机会伸出爪子想一脚踩死他。
旁观的晏淮初不再等待,唤出惊鸿,想着之前在随意宗时苏卿缈教他时说的话。
“不要小看基本功,一招一式皆有轨迹,灵力虽少,但用力一击,亦能给对方造成伤害。”
这句话不断在脑海里回响。
屏息凝神,惊鸿隐隐发出亮光。
眼见着爪子就要落下,晏淮初瞅准机会……
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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