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过去

季屿安比阚知溪高出一个头,他一只手攥住阚知溪的双手,将它们举过头顶,牢牢束缚着,按在门板上,另一只手则挑起阚知溪的下巴,低下头倾身而上。

灼热带着酒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阚知溪毫无准备,他的唇齿在季屿安强势的攻势之下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任由他勾缠着索取。

他感受着空气一点一点被掠夺,周身包裹着**的滚烫气息,红酒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两人之间的气息越来越灼热,对方攻城掠地的动作愈发强烈,窒息的感觉越来越严重,阚知溪却依旧无法挣脱双手推开面前的人。

今晚过后,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将彻底画上句号,他独自拥有的爱也将无疾而终。在纯粹的**中,他的心痛得难以忍受,连带着五脏六腑一同折磨着他。他那么喜欢的人,久别重逢却只想与他做这样的事。

深深的无力感将他淹没,他闭上了泛着绝望的眼睛,任由自己的意识被抽离。

突然,他感受到季屿安停下了动作。

他大口的喘着气,意识慢慢回笼,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脸颊上滑过。

此时的他眼尾红得可怜,一向清冷疏离的眼眸带着少见的破碎,两颗泪珠刚从面上滚落,残留了些许水汽挂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上。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颈间,衬得他的脸更加消瘦精致。

季屿安松开了他的双手,他却根本无力站住,直直往地上跪去。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降临,他又被捞回身前人的怀中。

他的呼吸久久无法平复,眼泪不再掉落,只是眼睛依旧是红的。

阚知溪的胸腔被酸涩添满,刺痛得他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身上的知觉逐渐消失,只有心脏处仍能感到疼痛。

季屿安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听清。

他的双眼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迷茫与麻木。

季屿安将他抱了起来,他缩在对方宽阔的怀抱里显得更加消瘦,勾在对方脖颈处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感觉季屿安似乎在轻抚他的背,但他浑身麻得动不了。

“知溪。”季屿安再次开口,声音难得不太平稳。

阚知溪抬起头,看向他。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季屿安将他轻轻放到床上,单膝跪地替他脱鞋,替他捋了捋凌乱的发丝,而后扶着他躺下。

这些动作他做的很快很轻,直到他走出房间,阚知溪都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疲惫不堪,甚至没有洗漱,就直接陷入了睡眠。

但是他睡的并不安稳,一个又一个的梦令他招架不住。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喧闹的酒吧。

“你不是好学生吗?怎么也来混我们混的地方?”

“怕不是装的清高,实际上每天都不知道从谁的床上醒来的”

“来来来,你干了这瓶,哥几个轮流让你服侍,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李少,你们家那么有钱,你这个便宜哥哥还出来卖,怕不是……”

暧昧下/流的令人作呕的话语,在酒吧嘈杂的声音中无比刺耳。

他名义上的弟弟正带着一群人肆意羞辱穿着侍应生服饰的自己。

他神色自若的接过那瓶酒,但并不打算喝,而是悉数泼到了这群下作的人身上。

这群公子哥顿时从沙发上跳起来,丑态百出。

“给我按住他!”

阚知溪的弟弟李航成恼羞成怒的对着身边的人叫喊。

阚知溪将瓶子敲碎,眼神森冷的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人。

有任何人靠近他就不管不顾的将瓶子往前刺,一时震慑住了众人。

只是奈何他们人实在是多,他一时不察,被人从背后打掉了酒瓶,剩下的人将他按在地上。

酒吧的音乐喧闹,这里的动静还不足以吸引他人的注意。

阚知溪挣扎的同时目光在酒吧内逡巡,他的眼睛里带着倔强与鱼死网破的狠戾。

突然,按住他的人四散。

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他不知为何总觉得曾经也见过这样的场景。

来不及多想,他将自己被碎瓶子划的鲜血淋漓的手放进了对方掌心,借力站了起来。

“季总怎么也在这里?”李航成一改方才的得意与猖狂,变得谄媚起来。

“你们一群乳臭未干的东西,也不怕弄出人命来?”

阚知溪听见身旁人戏谑的声音响起。

他想抽回手,对方却没有放开。

“哪儿能呢。季总是看上这么个玩意儿了?您带走也无妨。”李航成讪讪的笑着,一面又不忘对着阚知溪使眼色。

阚知溪的心里感到无比恶心。

“既然如此,那人我就带走了。”

被称作季总的男人揽着他离开了酒吧。

“放开我。”走出酒吧后,阚知溪对着身旁的人开口。

他的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不觉得世上有什么救世主。谁能知道一个能压制恶人的人是不是更恶的人。

他正准备用尽全力挣扎,对方却猝不及防的放开了他。

他这才抬起头,用盛着些许惊诧的眼睛望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长得很好看,锐利的眉眼透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周身的气场成熟稳重,看起来不像是会与李航成一派人为伍的。

但阚知溪还是不敢放下警惕,眸中依然透着狠戾,只是不难看出已是强弩之末。

对面的人低低笑了一声,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小动物。

“不要紧张,至少我不会强迫你。”他的语气带着无法言说的蛊惑,让人不得不信服。

阚知溪依旧没有卸下戒备,但确实放松了几分。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对面男人看出他的变化,继续开口。

“不用了,我就住在酒吧。”阚知溪冷冷开口。

“你还敢回去么?”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不用你管。”阚知溪撇过头。

“回去只能任他们鱼肉,跟我走或许还有别的出路。”男人站在车边替他拉开了车门,微微颔首看向他。

阚知溪没有犹豫多久,咬牙上了他的车。

夜幕已深,阚知溪被带到了一处高级公寓。

男人进门后先拿了一个医药箱出来。

“先处理一下伤口吧,自己会吗?”

阚知溪点点头。

这些小伤对他来说算是家常便饭。

他从前是孤儿,后来被一家小有资产的家庭领养。只不过他们不是做善事,而是特意挑选长相出众的孩子作为向上爬的筹码。

他自小便被关在狭窄的佣人房里学着讨好人的技巧,其实顺着那家人,他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境地。但他偏偏一身反骨,总是在反抗他们的驯化。是以,他沦落到在酒吧打黑工。

李家人将他赶出家门,户口却没迁出,身份证也藏起来不给他,就是想将他逼的走投无路。

他的便宜弟弟李航成听说他在酒吧打工,迫不及待的来羞辱他。

他长得极好,干什么都很优秀,李航成总是妒嫉他又觊觎他。

若非他被打断了骨头也不肯低头,加之李父有所约束,李航成早就按捺不住动手了。

阚知溪不动声色的处理手中的伤口,拔出碎片时也一声不吭。

“你倒是硬气。”季屿安替他缠紧纱布,收起了医药箱。

阚知溪依然低头不语,他像只警觉的小兽一般环顾周围的环境,寻找着合适的武器以防面前男人的发难。

“别想了,我带你回来,只是看你顺眼。”男人打断他的思绪。

“你想做什么?”阚知溪的嗓音青涩未褪但已足够冷冽。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跟了我,我会护着你,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能用金钱解决的东西。”男人有所停顿,似乎是在观察阚知溪的反应。

“要么,你就当没见过我,这里借你住一晚。”男人见他不开口,继续提供了第二条路。

“我选择没见过你。”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的,阚知溪脱口而出。

他才逃离一个牢笼,断不会再踏入另一个未知的陷阱。况且,他的尊严不容许答应这样难以启齿的事情。

“好,那祝你好梦。”男人利落的起身,准备出门。

阚知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

“算了,你这张脸,实在是讨人喜欢。”男人又转过身,他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在玄关处。

“有事给我可以联系我,但是仅此一次。”说完,他就关上了门。

阚知溪没有去拿那张名片,他生存的经验告诉他,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只有依靠自己。

那晚,他没有去卧室,而是躺在客厅的地毯上,蜷缩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他醒来时,门口放着一份早饭。

他摸了摸自己空荡的胃,想起自己昨天一整天都没有进食,还是拿起了那份早饭。

他现在身无分文,所有的行李都在酒吧,他只能找机会去拿出来,还得避开李航成那群人。

他坐在茶几边,进食的速度略快,但吃相仍是好看的。

吃完最后一个虾饺时,他发现碗底压了一张名片。

“季屿安。”他拿起名片,不自觉得念出声。

原来他叫季屿安。

脑海里有个奇怪的画面一闪而过,他的心中顿时升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鬼使神差的,他收下了名片。

离开公寓后,他凭着记忆回到了酒吧。

刚进自己的住所,经理就找上了他。

“之前看你可怜,愿意给你一口饭吃,没想到酒没卖出去,还净惹祸。”经理火气很大。

看来昨晚李航成他们闹的不小。

“抱歉,我是来收拾东西的。”他声音冷冷的,眼里透着冷漠,说完就转身麻利的收拾行李。

经理见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也不好再开口,甩下他的工资就离开了。

阚知溪的东西很少,只有两套贴身的衣物,和一个零钱包,里面放的是他打零工赚的钱。

离开酒吧后,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思绪放空。

他得攒到上大学的学费。

过去在李家,碍于他没有成年,他们并不敢真让他做什么,只是一味的让他学些讨好人的本事。

他高考结束后刚好成年,李家人便再无顾忌,彻底将他当成待价而沽的商品,思忖着把他送到谁的床/上。

他们先是和声细语的和他谈利弊,没想到遭到了他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抗。

他拒绝,李父就拿鞭子抽他,他举起桌上的烟灰缸反抗,就被人按住打的更狠。

一朵朵血花在他身上绽开,冷汗止不住的流,但他的眼睛里仍是倔强又透着戾气。

最后他无论如何也不松口,李家就把遍体鳞伤的他扔出了家门,企图逼他就范。

而他之所以如此激烈的反抗,就是为了上大学,然后彻底摆脱这群无耻的人。

他的成绩一直都很好,足以考上市里也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但为了摆脱那家人,他决定选择省外的一所大学。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攒够学费,等到开学他就能把自己的户口迁到学校,摆脱李家人。

他虽被酒吧辞退了,但好在补办的身份证还有两天就能下来,不愁找不到工作。

这两天,他先找了一家廉价的旅馆度过。

等到,他去取补办身份证时,却被告知有人替他取消了补办手续。

工作人员委婉提醒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他向对方道谢,而后皱着眉离开。

没想到李家人的手伸的这么长。

他刚回到旅馆准备思索下一步该如何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知道你想拿回你的身份证。下周一,家里举办晚宴,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是李父的声音。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似是笃定阚知溪不会拒绝。

眼下,阚知溪也确实无法拒绝。

他并非不知他们的目的,但无论是打工还是大学报到都需要身份证,况且李家有能力阻挠他补□□件,未必没有能力将他绑到宴会上。

与其被他们强行带到宴会,不如自己主动过去,还能降低他们的警惕性。到时,他可以伺机而动,偷出证件。

打算好后,他用仅剩不多的钱,买了一把袖珍的水果刀,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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