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不远,有间私塾,辉芸在那读书。平时见姐姐背书,晖华总是缠着姐姐教她。爹说要送她去私塾读书,她乐坏了。娘准备的书包扎实好看,晖华翻来覆去摸了又摸,就盼着爹送她去读书。
清晨,晖华天没亮就醒了,吃了鸡蛋和馅饼,挎着书包早早地等在门口催:“爹,你好了没?辉芸早就去了学堂。夫子等不及要骂我了!”
“到学堂要叫姐姐,不然她准生气。”爹爹笑着牵起她手就走。
晖华激动得看到路边的小狗都想和它打声招呼,炫耀自己今天要去读书。真离私塾近了,却又开始露怯。她爹最懂她的心思:“华儿,怎么?不想去了?要不再缓两天?”
“爹!”晖华皱着眉头嘟着嘴“不是不想去,我怕夫子不喜欢我……”
“你多逗人喜欢呀!夫子肯定喜欢你。”
“真的?”
“真的。”
“嗯!”
烈日光斑印土墙,学堂上课小儿郎。走近学堂,就听到朗朗读书声。透过木窗,看到学堂不大,放着几张方桌。夫子是个老先生,穿着灰色长褂,整洁熨帖。他一手放在桌上手拿戒尺,一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站在堂上一脸严肃。堂下大大小小的学童不多,但几乎都认识。姐姐晃着脑袋瞥妹妹一眼便迅速望回夫子,嘴里背书不停,身体坐的端端正正。读书总是辛苦,学堂里如果不守规矩、大声喧闹、学习不刻苦、或者背不出书来,寸宽的戒尺就会落到手掌心。不过晖华不惧,她已经跟着姐姐偷学了很多书。
梁老板把晖华交给夫子,晖华见着真的夫子,不怯了,鞠躬敬礼,落落大方。夫子把姐妹俩安排到一处坐,小姐妹眼神一对,相顾一笑,满足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开始冷了。这天下雨,辉芸请假没去上学,晖华踏着木屐踩着水自己独自去上学。晚上放学回家,没见到辉芸,生病了吗?晖华跑去姐姐房间,见姐姐弓着背面朝墙壁躺在床上。晖华怕吵姐姐睡觉,轻手轻脚走去床前。见姐姐并没睡着,正在偷偷拭泪。
“辉芸,你怎么?”晖华轻声问道。
辉芸听到妹妹的声音,看她一眼,哭得更凶了。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哭?”
慢慢的,辉芸把一只脚从被子下面伸出来:“晖华,好痛啊,呜呜呜呜。”辉芸的脚上缠着一层层麻布,隐现血迹。
“啊!你、你裹小脚了!”虽然娘也裹过脚,但看到昨天还和自己携伴去上学的姐姐,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流泪,晖华还是惊诧。
“……裹脚……”晖华手悬在姐姐脚上,盯着渗血的麻布,想摸又不敢摸,生怕碰到弄疼了姐姐。
“女子都要裹脚,你看哪家小姐不裹脚的?”赵娘子走进房间,长长的叹了口气。“辉芸已经裹晚了,再过两年,晖华你也要裹的。”
辉芸本来面向娘和妹妹,听到娘这么说,微微偏过头不看她们了,有泪从脸庞滑过。
“辉芸,前面痛过,后面就不那么痛了。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忍一忍,孩子。”赵娘子擦了擦眼泪。
辉芸闭着眼睛流着泪,点点头。
晖华站在床边,心中震惊,说不出话来。
又过两年,时局变化,政府推崇建新学校,剪辫子和禁止缠足。辉芸、晖华也被带去剪了辫子,辉芸本来就脚痛,现在剪了辫子,更加躲在家里不出门,学堂都不愿意去读了。家附近的私塾不让办了,只能将晖华一个人送去市里一所新学校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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