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熠将车稳稳停下。
“到了,下车小心点儿。”
家者茫然看了眼车窗外,自己好像失神太久了。
她打开车门走下车,慢慢走上家门口的楼梯……又忽地止步,转身看着车里的辛熠。
“辛熠哥哥。”
软腻的呼唤让辛熠微微蹙眉,他其实有点儿不“敢”回应。这丫头的机灵劲儿不输昌辞,也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鬼心思”了。
家者满眼期待的等待着他下车,他只好打开车门。
家者小步迎上他,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双眸含星仰望着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担心我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喜欢你?”
辛熠蹙眉,他有这个担心吗……
家者看他突然陷入沉默,小心的摇了摇他的胳膊:“辛熠?”
辛熠被她摇回神,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家者羞涩的低下眼眸,这是她第一次直呼辛熠的名字……
辛勐函刚和一位老友谈完事,他的车正好从元午家旁边经过。他从车里看到了依偎而站的辛熠和家者,脸色霎时肃穆,却没让司机停车。
辛熠的心很清冷,也一直保持着可怕的冷静,家者的进一步“攻势”让他不得不进行干预。
“我只是结束了婚姻。”
家者忽地抬眸,对上他双瞳中的冷漠。
“并没有结束感情。我的世界很复杂,你不该参与进来。”
家者的心霎时冷了,原来,他还是要推开自己……
她失魂落魄的走上阶梯,进了家门。
辛熠在车前独自待了很久,一根烟燃尽才回了心神,开车离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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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祺晚上没回宿舍,到家后简单的洗去一天的混乱与疲惫,就在房里自我烦恼起来……
也不知冥想了多久楼下突然有了说话的声音,他才知道辛勐函跟辛熠回来了。
他走出卧室,站在二楼的栏杆旁听到了一些谈话内容……
“你离婚的事一直没有公开,既然选择瞒着,就别做出格的事。”
“爸,你不用为我操心,家者……对她我有分寸。”
“我怕你的分寸不够清晰,不管你和家者之间有没有感情,元午绝无可能接受你。”
昌祺听出谈话的氛围似乎很凝重,又往下走了几节楼梯,看到了辛熠冷冽的脸色。
“不要对家者付出感情,也不要浪费她的感情。”
辛熠的脸色更难看了……
昌祺小时候和那个叫元午的女人见过几次,她虽然是怀愔的挚友,性情却与怀愔截然不同,她是个很有原则,很强势的女人。辛勐函的话他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有什么错,那个女人一定不会同意家者嫁给一个离过婚的男人……
楼下的谈话陷入沉默,昌祺适时开口打断。
“爸爸、哥哥你们回来了。”
辛勐函温和答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
昌祺坐到辛熠身边:“我还以为你回去看己心、己房了呢。”
辛熠收起满心的烦躁:“还不是惦记着你到家没有?”
“哥,从酆轻家闭着眼我都能走回来呢。”
辛熠悠然翘起一条腿:“那你有没有把酆轻哄好啊?”
昌祺蹙眉摇头:“我根本就不擅长哄人。”
辛熠无力一笑:“行了,留给你去苦恼吧,我去睡了。”
“哦。”
昌祺看着他上了楼,听到了他进卧室的声音,就起身去冰箱里找了点零食打发时间,他现在完全没有睡意。
吃着吃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看着在院儿里吹夜风的辛勐函,搁下零食找过去。
“爸。”
“怎么还不去睡啊?”
他坐到辛勐函的斜对面:“我还不困,爸,你认识殷哲林吗?”
“殷哲林?”
辛勐函有些意外他提到这个名字,然后点了点头。
“那您了解他吗?”
辛勐函想了想,给出中肯的看法。
“人我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在国内的‘扶禋’是三年前才创立的公司,势头很不错,他在国外的产业也都经营的风生水起,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昌祺说出编好的理由:“哦,我们老师准备带我们去‘扶禋’参观学习,我就想起他和舅舅的关系很好,大概您也会认识,想提前打听一些‘机密’。”
他还以为辛勐函和这个人很熟,原来只是认识。
辛勐函嘴角微扯:“你想打听什么?像你舅舅那些花边新闻?”
昌祺艰难扯了下嘴角:“爸,我没那么肤浅,而且舅舅的花边新闻已经很少很少了。”
辛勐函不想多谈闻瑭,没做回答。
“爸,我之前在谛闻见过那个殷哲林,这个人好像挺没谱的。”
“看人不能看表面,他的能力并不输闻瑭。而且这个人的声誉也很不错,哪怕是做的表面功夫也不简单。”
昌祺对他更好奇了,这人的真实面目到底是哪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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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轻无聊的在校园里溜达着,看到家者时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她们在同一所工程大学就读,不同的是酆轻刚刚入学,而家者快要毕业了。
平日里她俩的关系并不亲近,只能算认识了很久。
操场上的人影和噪音渐渐多了起来,家者坐在一条不算高的单杠上若有所思。酆轻今天主动跨出了一步,坐到了她身边。
一声轻叹,算是最独特的打招呼方式了。
“怎么了?”
家者看出她不太开心。
“我快不能呼吸了,向你取取经。”
她一听就知道是为什么。
“昌祺又气你了?”
她抬手搁在单杠上撑着自己的下巴望向家者。
“我好奇你的心态是怎么调整的?大哥结婚又离婚,你都能这么淡定的旁观。”
家者眼中升起淡淡的哀愁,酆轻的话似乎和辛熠重叠了……
“他结婚、离婚都是他的选择,我并不能干预什么。”
“可是你这么喜欢他啊?怎么做到置身事外的?”
自从那晚之后家者变得很迷茫,究竟是自己太过冷静、不够爱,还是他推开自己的一个说辞……
“我只是觉得我喜欢他就可以了,这份喜欢有六年了,可这六年只是对于我,这六年的他是属于别人的。就像是两个平行时空里的事情,没有任何关联。”
酆轻懵懂……
“那他现在离婚了,你就没想过主动去追吗?”
家者低眸,很失落:“他只是离婚了,并没有放弃他的感情。”
酆轻意外:“你、你知道了?”
家者同样意外的看着她。
“看来你也知道?不过,你好像知道的比我多。”
“我……”
酆轻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家者没有继续问她,自顾自地说着:“我也应该再仔细的想一想……”
“你准备放弃大哥了?”
“我从来也没拥有过他。未来无非两种结果,一是等我慢慢淡忘他,二是得到他的认可,无论哪一种我应该都可以接受……”
酆轻羡慕她的心态。
“这就是你我的不同,我做不到放下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家者微微蹙眉,也许这就是辛熠所说的奋不顾身吧。看来,自己还真的欠缺这种东西……
“既然你‘效仿’不来,我只能劝一句,你现在所有的苦恼都是因昌祺而生,他却不是罪魁祸首,你没有怨他的资格。”
酆轻痛心怔住,几乎要哭了。
“他让我的人生添了这么多痛苦,刽子手却是我自己,太没天理了。”
她痛苦的很绝望,只能通过四处张望来疏解……家者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就是不公平才折磨着每个‘自寻苦恼’的人。”
家者心疼她,也心疼自己,不过不想沉浸在这种痛苦当中。
她跳下单杠:“你看,夕阳多漂亮。”
酆轻顺着她的声音回头。
“只有这片天色是公平的,妖魔鬼怪都能看见。”
她倚靠在家者肩头,享受此刻的安逸轻松。
……
“家者。”
休闲时光被一声呼喊打断,家者回头挥手:“来了。”
她扭头告诉酆轻:“这是我表哥元靖,接我去吃晚饭的。”
酆轻有些扫兴:“好不容易跟你说两句话,就这么结束了。”
“以后我们说话的机会可多着呢。”
“哪儿多啊,你马上就毕业了。”
“这些年你还少见我了?大不了以后我主动去找你。”
酆轻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难舍难分啊?”
元靖双手插兜慢慢走到两人身边。
“哥,我们俩说话你就不要打断了嘛。”
“欸,不是打断,是我太罗嗦了,你去吃饭吧,我也要去食堂了。”
“那还去什么食堂啊,跟我们一块儿去吃吧。”
元靖的建议令酆轻微微意外,家者倒是很赞同。
“对呀跟我去吃饭吧,就当是庆祝我们今天有这么大的‘进展’。”
酆轻笑了,不过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们的家庭聚会我参合进去也太不懂事儿了。”
“这有什么呀,就只有我爸妈、我哥嫂,况且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哪儿论都不是外人呀。”
她挽着酆轻的胳膊看着元靖:“哥,这是酆轻,是我刚‘相认’的姐妹,你可要记住她。”
元靖的笑容很温暖:“你好,我是元靖。”
酆轻看着他伸出的手有些迷茫,伸手把自己的手递过去,小心的握上他宽厚的手掌。
“你好。”
家者失笑:“我哥刚从部队休假回来,他这种自我介绍的方式还有些跟不上时代,你要见怪不怪了。”
酆轻羞涩的一笑:“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跟人握手……”
“哈哈……”
两人手牵手走向停在操场旁边的车。
“这个表哥挺帅的嘛。”酆轻跟她咬耳朵。
“那要不要我来帮你撮合撮合啊?”
“好啊……”
两人边说笑边走上车,元靖望着酆轻的背影,眼眸逐渐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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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昌祺去找了闻瑭,他想要了解殷哲林更多的事,以便往后的“应对”。
……
闻瑭和几位朋友正在高尔夫球场打球,昌祺对这个球也很好奇,等他们一群人休息了,就跟着闻瑭身边学习。
玩儿累了之后两人一起来到休息区,昌祺拧开瓶盖喝水,看向远处的几个人。
“舅舅,那些都是你的合作伙伴吗?”
“是啊。”
“我怎么没见殷哲林啊?”
闻瑭微笑:“你还记得他?其实我们的合作很少,更多的是私人交情。”
昌祺躺在椅子上。
“‘扶禋’的子公司不是已经在这建好了吗?就是跟舅舅合作的吧?”
闻瑭眼中露出赞赏:“难得你能关注这些。”
“舅舅这是嫌我古板呢?还是目光短浅呢?”
闻瑭失笑:“我是高兴,你的眼界没有被辛勐函安排的‘康庄大道’束缚。”
昌祺侧着身子看他:“其实我的爱好挺广泛的,不过……不善于做决定。当初读大学的志愿是爸爸选的,平常哥带我去哪里我就跟着他,好像的确是没什么主见。”
“不是你没主见,是你身边的人太强势了。”
他一语道破“天机”,昌祺有些心虚:“舅舅,我这么听话是不是很没出息啊?”
“成长不是一件急功近利的事,只有你知道自己喜欢的和想要的,而且你的**是会随着成长变化的,只要你敢去追逐你喜欢的就够了。这一点,昌辞可是你的榜样。”
昌祺却有些迟疑:“可我觉得她太自我了,当初为了演戏和姥爷姥姥吵架,现在又抛下我爸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闻瑭脸色有些严肃:“这是她的勇敢,不是胡闹。”
昌祺语塞……
“昌辞去演戏的时候还没你大呢,那时候她就能看到远处的人生,你也得把自己的眼界打开。”
昌祺古怪一笑:“其实我见识的也不少了,不只是我眼下的一亩三分地,至少……还有舅舅的心事。”
闻瑭微愣:“是吗?那你说说看你都看到了我什么‘秘密’?”
昌祺压低声音:“我知道,舅舅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让我老妈变成我舅妈。”
“臭小子。”闻瑭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掌,“这些事儿你倒是上心。”
“哪里是我上心?是舅舅你太不克制了。”
“嘘。”
闻瑭声音很低,却不容反驳:“这话永远不许再说了。”
昌祺识时务闭嘴,闻瑭却陷入了沉默。
一安静下来,昌祺就又想起了殷哲林,也开始郁闷了。
“舅舅,殷哲林是同性恋吗?”
闻瑭错愕回神,扭头看着昌祺的满脸疑惑。
“你这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这话从哪儿说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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