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车辆缓缓驶入。

村口还好，无异常，就普通的小村。

可是往里开了一百来米，4户人家大门敞开，视线探入，黑暗的楼梯尽头似乎藏着什么，瓷白地板上残留大片血迹拖痕。

小院的大铁门突兀的向外凹进去，仿佛曾经被车撞过。

泥地里似乎倒过一个人，模糊的人形泥坑看着无比骇人。

车轮碾压水坑造成的水声清楚地传进耳朵，心底泛起凉飕飕的涟漪。

风声，人声，犬吠鸡鸣，都没有。

太安静了。

这是一种惹人心头发冷的寂静。

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视线轻飘飘，黏糊糊地投过来。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里出过事。

赵凯云喉结滚了滚，小声说：“别找什么诊所了，这——”

“诊所！”李阿姨打断他的话。

她一路关注街边，眼尖瞧见前方的绿白诊所招牌，加大声音说，“快快快，快开过去”

“...”

赵凯云腮帮子鼓动，咬紧牙沉默地开过去。

诊所大门敞开，输液架凌乱地倒在地上，药水瓶破碎。

“要不，别去了吧”周粥看着这乱相都害怕。

“停车！”李阿姨语气强硬。

她非常清楚，再不上药，老黄极有可能交代在这儿。

别人怎么想她不管，她要救他。

“啧..”赵凯云一脚刹车刹停，不耐烦地催促，“快去”

面包车门滑动，简乐和李阿姨一起跳下车。

“小心点”简平安盯着她的背影小声叮嘱，说完，伸脚卡住车门，空着的手摩挲刀柄，眼睛四处乱瞟。

“嘎嘣..”脚踩玻璃碎屑，摩擦出轻微刺耳的噪音。

走进里面，消毒水味混杂药味像一圈嵌满细针的圆环，不紧不松地套在脑袋上。

警惕性瞬间拉满。

李蕙兰一进屋直奔药柜，上面的药物被拿走大半，地面躺了许多踩瘪的药。她恨不得多长一双眼睛，快速扫过药名。

简乐的视线跟着泥脚印移动，看见它拐进两侧的房间，然后走上楼梯，楼梯口有铁门。

她看一眼李慧兰，提醒，“我去里面看看”

李蕙兰一门心思找抗生素，没听见，因此没说话。

简乐捡起输液架充当武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左手边是配药室。

乱糟糟的，输液袋，碘伏，生理盐水，小药瓶...

甭管啥药，包装袋没破的都揣包。

装完这间，拐进下一间。简乐眼前一亮，剖开的纸箱里全是些常用的药。

好好好！

她麻溜收走。

退烧的，治感冒的，抗生素...

一把抓三盒，装了十来盒。

突然一声凶恶犬吠，心脏抖三抖。

简平安冲着店里大喊：“快回来！”

简乐当即收拢书包朝外走。李慧兰还在找药，喃喃，“怎么没有..”

“我有！”简乐一把拉起她。

“真的？是头孢还是..”

不好的预感升起，简乐的腿刚抬起来，她只来得及看见简平安瞪大的双眼，面包车像闪电般蹿出去了。

“这..”李蕙兰呆滞地看着门口。

犬吠震耳，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仿佛重拳砸的心口。

它们在靠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简乐喉咙发紧，想都没想喊道：“上二楼！”

她直奔过道尽头的楼梯。

本能驱使下，李蕙兰稀里糊涂地跟着跑。

低声呜咽犹如地狱追捕亡魂的警告，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骤然加速那刻，心跳达到令人疼痛的地步。

简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步跨作两步，飞奔来到铁门。

转身刹那，抓住铁门狠狠一砸。

几乎同时，恶犬扑门的沉重闷响压过金属清脆的碰撞，赫然撞进耳朵，犹如黑夜惊雷，吓得心脏仿佛要骤停了。

铁门弹动。

万幸门是朝外开。

两只大狗一个劲地扑门，反倒触发门锁。

“砰砰砰”

大黄狗疯了一样啃铁柱，腥黄的獠牙在眼前晃动。

简乐的视线被獠牙吸引，缩小的瞳孔不受控制，紧紧盯着獠牙，血管里好似有冰渣子，手脚发麻。

“锁，锁，锁门！”李蕙兰同样被吓得不轻，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向后爬，嘴巴一个劲喊。

简乐被喊回神，想抬手反锁门，然而手脚的麻木程度远超想象。

不得已，她狠狠掐一把大腿，用疼痛刺激，抬手反锁铁门。

铁门晃动不已，狗叫仿佛能震动心脏。

她转身，结结巴巴地说：“走，上楼”

不管李蕙兰作何反应，她同手同脚，顺拐上二楼。

二楼有两扇门，门锁被强制破坏，地面没有血，东西全被翻乱了。

看得出来是脚印的主人干的。

房间内结构简单，客厅 两个房间，一目了然，没有怪物。

简乐稍微放松些许紧张度，进门第一件事，推沙发抵门。

然后坐在椅子上，眼神发愣，手贴在胸口，引导深呼吸，缓吐气。

多来几下，手指的僵麻程度有所缓解。

花几分钟平复心情，她缓缓站直，目光对上一脸惨白恍惚的李蕙兰，再三犹豫后，决定关怀一声。

她努力放轻声音：“你还好吗？”

可能放太轻了，以至于像没出声。

李蕙兰没说话。简乐也不在乎，走到窗边，瞧见有狗蹲在楼下，不动声色地轻轻拉上窗帘，通过缝隙观察外面。

窗下是个不到半米宽的小平台，长了些青苔和绿草。

她看着小平台，估算平台距离一楼的高度，思考还有没有别的逃生方式。

楼下可不只一只狗。

况且，它们比起寻常的狗要凶残得多，方才的‘惊鸿一瞥’，让她看见狗嘴里的肉丝。

稍微想想，大概知道血色拖痕的来源。

身后传来声音打断思考。

“天杀的**开车跑了，我们怎么办，老黄....”

李蕙兰回过神来了，展开一场电视播不出去的发泄谩骂。

等她骂够了，简乐已经把屋子里搜了一遍，背包鼓上加鼓，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用胶带把菜刀缠在木棍上。

垂落的发丝遮盖住双眼，仅露出半张白皙的脸和嘴角下拉的唇。

简乐的不同于简平安。

她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像一杯不高兴的白开水。

话也少。

是那种去走亲戚，家长绝对会叮嘱‘笑一笑啊，挎着个脸多难看，记得主动喊**好，听见没’的小孩。

菜刀的寒光一晃一晃，李蕙兰无端地发冷，脚动了动，下意识不靠过去。

沉默了一会，她突然高声问：“药呢！药！”

刚才跑的急，药没拿上。

“小声点。那儿”简乐照旧没啥表情，指一下摆在桌子上的头孢和阿莫西林，接着缠胶布。

李蕙兰一把拿起药盒，仔细看过，想到开走的车子，心里跟被火烤似的，走来走去，反复念叨‘怎么办，没良心..老黄...’

颠来倒去全是这几句话。

好吵。

简乐放下武器，不耐烦地看她一眼，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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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抵上赵凯云的喉咙时，他正准备加速，逃离这个危险的村子。

银白的刀身让他浑身一僵，悬在油门上方的脚不敢再动。

“掉头”简平安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嘶哑冰冷。

赵凯云从后视镜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翻涌的怒火仿佛要将他吞噬。

刀锋往前移动了几厘米。

他不得不仰头，脖颈绷紧，后脑勺死死抵住座椅，喉结紧张地滚动，“你冷静点，有话好说”

尽管姿势和态度都很狼狈，他表情还挺倔，眼睛一个劲瞥右边——周粥像被吓傻了，呆愣愣地目睹一切。

“啧”

简平安学着他的样子，不屑地扯扯嘴角，冷不丁抬手抓紧赵凯云的头发，头皮的刺痛逼得他表情扭曲。

她凑上去，近乎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声音仿佛从牙缝里钻出来，凶戾得像刀子。

“掉头！”

刀子一晃，顿时在他脖子上压出一条清晰的血线。

“吱——”车轮摩擦地面，划出黑痕。

赵凯云能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脖子流淌，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这个疯女人没在唬人。

她真的会捅死他。

‘咕咚’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那么多狗，我们去了也救不了啊...”赵凯云试图让她清醒点，认清现状，理解他逃跑的做法。

“闭嘴！”简平安加紧手上的力度，“开车”

头皮拉扯，赵凯云疼得龇牙咧嘴，感知到更多的血流出来，连忙说，“开，开，这就开，你先把刀子松开”

车子歪歪扭扭地启动。

乡间小路狭窄，以他的技术无法掉头，于是车子继续向前开，找地方掉头。

闻言。

简平安：“啧”

一个字，明确又清楚地传达出其中的不屑和讥讽。

**，***。赵凯云心里疯狂吐脏话。

刀依旧架在赵凯云脖子上，简平安目不斜视，直直地盯着前方道路。

突然，周粥动了动。

简平安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反手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余音绕梁。

周粥跌回座位，懵了，过了半拍才抬手捂住脸，表情茫然。

CPU响应中jpg。

简平安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见她肩膀抖了抖，害怕地瑟缩到窗边，也懒得说什么。

就这种小趴菜，她一个人撕三个。

余光瞥见赵凯云，她撇撇嘴，刀子‘一不小心’逼近赵凯云的脖子，割出更深的口子。

她冷声说，“愣着啊，开车干嘛”

赵凯云：“...”

他心里恨得要死，平等愤恨车上的两个女人。

奈何不敢反抗，憋屈和愤怒两种情绪混合，弄得他表情古怪。

偏偏耳边又响起‘啧’，像扇了他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攻击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没挨打，却胜过挨打。

气得他面容扭曲，握着方向盘的手绷得紧紧，血管鼓动。

车子开到小道,出现一团团黑羊的生物。

小黑羊嘴里嚼着草，不紧不慢地在道上走。

简平安眯起眼睛，盯着羊看了几秒钟，开口说：“加速，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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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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