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纸透过一层淡淡的青灰,阮清月便醒了。
她刚坐起身,守在门外的小文便轻手轻脚地进来,捧着温水与帕子,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大小姐,您猜怎么着?江大人天还没亮就来了咱们府,如今还在正厅外的廊下等着,说是要跟老爷一同上朝呢!”
阮清月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想来是江家昨晚反应过来了。他们定是想起那张银票的底细,连夜派人去张妈的乡下找大夫要银票,却发现春桃早已把银票取走,这才慌了神。”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江大人是个精明人,一想到咱们手里握着银票这个铁证,便知事情若真闹开,江家不仅讨不到半分好处,反而会落个‘暗中构陷同僚’的罪名,丢官是小,怕是连家族名声都要毁了。他这才天不亮就跑来府里,名义上是‘约父亲上朝’,实则是想抢先求情,说不定还许了父亲不少好处。”
小文听得眼睛都亮了,又连忙追问:“那老爷动心了吗?会不会真的答应江大人,放过他们?”
阮清月摇了摇头,拿起梳妆台上的玉梳,慢悠悠地梳理着长发:“不好说。”
父亲虽在乎阮家的名声和清誉,但也不是把它看的高于一切。不然江大人也不会天不亮就来等着父亲上朝。
“不过方才你进来前,可有听到正厅那边有动静?”
“没有呢,”
小文回想了一下,接着又道,“不过方才正厅的小厮来月华堂了,说老爷让找张妈过去,像是有话要问。”
这话刚说完,阮清月眼底闪过失望之色:“那看来是父亲对江家给的好处动心了。幸好昨日我让春桃安排张妈半夜就从后门出去住客栈了。如今张妈应当已经在去衙门的路上,再过半个时辰,官差便该受理她的状纸了。”
小文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
“还是大小姐有先见之明!要是昨晚没让张妈走,今日被老爷叫去,指不定江大人又会说些什么,让张妈动摇呢!”
说话间,阮清月已梳妆完毕,换上一身月白色的常服,起身走到窗边。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院中的海棠树影在晨风中轻轻晃动,空气中带着几分微凉的湿气。
小文见她准备妥当,便又问道:“大小姐,那咱们现在要不要去官府那边等着?万一江家又耍什么花招,拦截张妈或者给府尹送礼想要贿赂他怎么办?”
阮清月却摆了摆手,目光望向正厅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不着急。如今时辰尚早,父亲还没下朝,官府那边就算收了状纸,也绝不会轻易开堂。毕竟江大人是朝廷命官,没有父亲在朝堂上的态度,府尹大人怎敢贸然审案?咱们且在府里等着,等父亲下朝回来,自有分晓。”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春桃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低声道:
“大小姐,张妈那边已经派人来报,说状纸已经递上去了,府尹大人让她在偏厅等候。另外,钱行那边也已经打过招呼,只要官府派人去核验,随时能拿出银票的支取记录。”
阮清月点了点头,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正是那张盖着钱行印记的一百两银票。
她指尖轻轻拂过银票上的编号,“好。”
阮清月让春桃把银票收好,又去慈安堂里陪祖母用了早膳,才慢条斯理地坐了马车出府。
晨光漫过街道两边的青灰瓦檐,顺着路沿一点点地爬上车轮。车外传来零星的叫卖声,阮清月坐在马车里,指尖漫不经心地搭着车帘一角。
方才让小文去府门口候着,就是要等父亲下朝的动静,如今官府那边又传来春桃的消息,江家果然急得乱了阵脚,竟真敢派人去贿赂府尹。
还好春桃早按她的吩咐,守在府尹衙门外,当场抓了人证物证,这下江家更是插翅难飞。
正思忖着,马车忽然猛地一顿,车夫在外头低声道:“大小姐,李公子拦着车了。”
阮清月心头微沉,缓缓掀开轿帘。
李怀仁就站在马车前,青灰色的锦袍沾着些露水,头发也有些凌乱,往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不见了,眼底满是急切,见她出来,上前一步便想攥她的手。
“清月!我知道错了,之前退亲都是我的错,我后悔了!”
阮清月侧身避开,目光冷淡地扫过他:“李公子请自重。”
“我不是要轻薄你。”
李怀仁急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伸手想拦却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辩解,
“之前母亲被那些流言气病了,卧床不起,府里日日被贵夫人们指指点点,我也是没办法才答应退亲的。可我心里一直有你,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不能没有你,清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说着,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只要阮清月点头,过往的一切就能一笔勾销。
阮清月却忽然笑了,笑声清浅,却带着陌生的疏离和冷漠:
“重新开始?李公子倒是说得轻巧。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当真不介意之前那些‘我与武夫私通’的流言?不介意我阮清月成了京城里的笑柄?”
李怀仁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用力点头,语气坚定:“我不介意!只要你日后不再与那位武夫来往,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再来往?”阮清月重复着这几个字,“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她抬手示意车夫赶车:“李公子,让开。”
李怀仁却突然张开胳膊,死死挡在马车前,脸色涨得通红:“我不让!清月,今日你若不同意,我便死在你面前!”
这话一出,周围原本散去的路人又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地议论着:“这不是李家公子吗?怎么跟阮大小姐闹成这样?”
“听说之前退亲了,现在是想求复合?”
“还用性命要挟,也太难看了……”
议论声像细针一样扎在李怀仁身上,他却梗着脖子不肯让开。
阮清月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收起了眼底的冷意,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李家退亲那日,你父亲写退亲书指责我失德的时候,你也以死相逼你父母了吗?”
李怀仁的眼神抖了抖,“我.....”
“你知道你父母在乎你的命,却不用这招对付他们。你不肯定我是否还在乎你,却用这招来胁迫我。李怀仁,我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愚笨。”
围观众人听闻,低声哄笑。
“还是说,你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让你已经到了慌不择路的地步?才想着当众用死来威胁我?”阮清月循循善诱道。
说吧,李怀仁,说出你都知道些什么,说出和江雨朦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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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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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来求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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