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不值?
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
姜迟感到可笑,他从出生起就是他人口中的天之骄子,他富有,年轻,家里有权有势,家族是设计发家,母亲是设计师,他从来都是骄傲的,怎么会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更何况是在他绝对优势的设计领域。
来到绘图室,姜迟铺开设计稿,将之前改过的细节擦去,抬笔画了画,不满意,又擦去,弯曲程度,花纹样式,珠宝位置,反复改了几十次,最后,纸已经皱了,姜迟却不知道要怎么改。
这时,姜迟同学进来了,见到他,招呼道:“嗨,伦纳德,你也在改这次比赛的稿子吗?”
姜迟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又回到曾经游刃有余的样子,“嗨,加里。”
“对,我在改稿,你画的怎么样了?”
“嗐,还没想好呢,不像你。”
随后加里又道:“你还可以问问你母亲,我们的话只能自食其力啦,真羡慕你。”
“这次不出意料,夺冠的肯定是你吧。”
姜迟礼貌而疏离的笑笑,没回话,招呼一声离开了。
“神气什么,还不是投了个好胎。”加里看着姜迟的背影嘀咕着。
姜迟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随后在一个无人的拐角出靠着墙,当年那些恶心,肮脏的话又在姜迟脑内肆意冲撞扩散,周围嘀咕的身影,写满字的停课单,老师质问的话,一切都让姜迟头晕目眩。
姜迟用铅笔使劲扎着指尖,血液随着指尖留下,姜迟颤抖的身影才渐渐平息下来。
回到家里的绘图室,姜迟翻出了初,高中时的设计作品,纸张微微泛黄,有些痕迹因为手指的触碰而晕染开来,变得模糊。
翻到一张以花为主题的项链,项链的颜色流光溢彩,树叶大面积的展开,各色珠宝环绕,构成造型各异的花,中间有蝴蝶元素点缀。
姜迟当时设计的灵感是一张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的迟书韵躺在W国怒斯菲尔山下的花海里,笑容灿烂,黑色的大波浪长发瘫在地上,美丽明艳。
翻到这,姜迟猛地合上稿纸,又放回了最底下。看着放在一边的比赛稿子,姜迟玩弄般地戳了几下,然后歇力地倒在椅子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呵,果真是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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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次酒吧开始,姜迟和秦昼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只要是私人邀请,最后肯定是在一家酒店里滚上床。
他们一起喝酒,学习,做/爱......
理智般地沉沦在多巴胺带来的快感中,任由**侵蚀着。
姜迟了解到秦昼有一个从政的哥哥,自己来S国是为了深造人工智能,而辅修金融则是为了继承家业。
又一次事后,姜迟开了瓶红酒,倒了一杯递给秦昼,秦昼穿着浴袍趴在床上,就着这个姿势喝了一口,姜迟靠着床就地坐下,“叮”的一声,二人碰杯。
姜迟把玩着秦昼的浴袍带子,“既然已经决定继承家业里,为什么不是辅修人工智能?”
“嗯?因为,因为......”秦昼因为了好几声,随后看向姜迟,眼里还带着**满足后的餍足,“说了...你不能笑话我。”
姜迟挑了挑眉,“这我可不能保证。”
秦昼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酒杯,“挺幼稚的原因。”
姜迟玩笑道:“不会是反抗家里吧?或者...想证明自己?”说完自己先笑了笑。
对他们来说,责任是天生就赋予的,反抗?开玩笑,自己已经从这个身份中获利了,怎么能既要又要呢。
秦昼摇了摇头,淡声道:“不是反抗,更谈不上证明自己,家业是我的责任,人工智能算是我的私心吧。”来S国深造人工智能更是秦昼私心外的放纵。
话音落下,姜迟久久没有出声。
于是秦昼勾着姜迟的脸,与他接吻,唇间带着红酒的醇香,姜迟抓着秦昼的头发,发狠似地咬了秦昼一口,秦昼皱着眉想将姜迟推开,感受到推拒的动作,姜迟舔了舔秦昼嘴上的口子,转为温柔的吻。
姜迟不明白,看着刚刚的秦昼,有一种无论怎样都抓不住的虚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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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姜迟见完面的第二天,二人一起回了学校,秦昼在前几天报名了教授说的比赛,现在要开始准备了。
二人告了别后,秦昼去麦伦教授办公室领资料,顺便和班里其他参赛同学一起交流学习。七个人一起找了间空教室,随后开始练习,碰到不会的或者困难时,一起讨论。
临近中午,其中一个同学提议一起聚餐,秦昼本身并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但见其他人都十分积极,不想扰了其他人的兴致,拒绝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一伙人热热闹闹的往学校食堂走,秦昼在最后面走着,S国已经是深秋了,秦昼穿着过膝的黑色毛呢大衣,与冷白的皮肤形成极致的对比,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恰逢阴天,疾风呼呼地吹在人脸上,刺得人生疼。
姜迟从学校广场走来时,看到的就是秦昼一脸冷淡地跟在一伙人后面。
“嗨,和同学一起聚餐吗?”姜迟顺势走到秦昼身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过分亲昵,又不过分疏离。
“嗯,一起参加比赛的同学。”秦昼点了点头。
期间,不少认识姜迟的人和他打招呼,秦昼见状,语气平淡地开着玩笑:“wow。人脉真广。”
姜迟被冷到了,“哈哈”笑出了声,眼见到食堂门口了,姜迟与秦昼告别,见秦昼挥手时,姜迟突然拉过秦昼的手,随后一只手将人搂在怀里,贴着秦昼的耳朵,“Day,晚上一起吃饭?嗯?”亲了亲。
秦昼感受到耳朵上的触感,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像是在哄人一般说道:“当然。”然后在姜迟唇上轻轻地亲了下,挥着手离开。
见人走远了,姜迟摸了摸唇,刚刚的触感仿佛还在嘴上停留,姜迟摇了摇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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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绘图室,姜迟看了下原来的稿,放回一边,想从新设计一副。但是毫无思路,就连靠着技巧堆叠来设计的能力仿佛也散失了。
又拿出了初高中时的设计图,一张一张的翻,拿水杯时,稿子被撞到了地下,部分画稿从本子里掉了出来。
与珠宝不同的是,这一沓画稿全是关于服装设计的,捡起来,姜迟并没有把他归回原来的本子里,“噔”的一声,重物落地,垃圾桶内出现了一沓画稿。
这时,门铃响起,姜迟开了门,陆仲枫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伦纳德,你最近怎么这么难约。”随后在沙发上一瘫。
姜迟踹了踹陆仲枫的脚,“大哥,换鞋,不然你帮我拖地?”
“哎呀,别这么讲究啦。”陆仲枫摆了摆手。
见姜迟离开,脱了鞋,光脚跟着他走,到了绘图室里,在小沙发上坐下,“哎,你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姜迟没回答,见状,陆仲枫明白了,换了个话题。
“对了,听别人说,你最近和秦昼走得很近啊。”
姜迟恍若未闻,继续在纸上涂涂改改,“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陆仲枫看着他又问了一边。
“你想我怎么回答?”
“是,我最近和他走的很近,现在是炮友。”
“满意了吗?”
姜迟说完,将笔重重放下,实木桌子发出闷闷的声音。
一阵沉默,姜迟看着桌上放下的笔滚动,随后掉下桌面,笔尖断裂。
“抱歉,我...情绪有些不好。”姜迟搓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
陆仲枫久久地看着他,没有回答,随后仿佛不在意般地说道:“哎,你吃饭了吗?”
“我可是没吃,你家里有食材不,我弄弄?”
见陆仲枫丝毫没被刚才的话影响,姜迟用力地摸了把头,换回正常的语气:“你歇着,我来做吧。”
随后逃也一般地走出了着沉闷的地方,陆仲枫叹了口气,离开时见到垃圾桶满了,想去丢,结果看到一叠画稿。
碎纸机就在一边,不要的画稿姜迟只会碎掉。
陆仲枫放下垃圾桶,把画稿捡起来,桶内全是废纸篓和笔削,画稿只是沾了点铅笔带的墨色,陆仲枫拍了拍,理了理后帮姜迟放回了桌面。
见是一叠服装画稿,陆仲枫无意识地搓了搓有些发皱的纸,随后猛地捶了一下桌面,“妈的,一群贱人。”
控制了下情绪,又挂上了平常一副不正经的笑,嘻嘻哈哈地走到厨房帮姜迟一起做饭。
饭桌上,陆仲枫吃了一大口一面,见他吃的如此豪迈,姜迟故作嫌弃地说:“瞧你,那么粗俗,我们要优雅。”
陆仲枫也演了起来:“唉,这才几年,你就有新欢忘旧爱了。”
姜迟“啧”了一声:“我们还是好好吃饭吧。”
吃到一半,陆仲枫又提起了秦昼,“伦纳德,这次...你不是玩玩吧?”
姜迟很久都没有回答,陆仲枫也没追问。
饭后,陆仲枫准备离开,在门口时,陆仲枫还是开了口:“伦纳德,你丢的画稿我帮你捡起来了。”
犹豫了下,还是狠了心:“高中的事你就忘了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姜迟只是看着他,默默说了声:“好。”
在陆仲枫要走时又出了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和Day是不是认真的。”
陆仲枫看了看姜迟,拍了拍他的肩便离开了。
从新回到绘图室,姜迟把那叠画稿重新放回,想要再次提笔时,脑中全是那段阴暗的记忆,晦暗无光。
他突然很想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于是回了卧房,躺在床上眯了眯眼。
三年前,Z州菲利普艾德顿中学。
办公室里,老师严肃的看着姜迟:“伦纳德,有同学举报你这次服装设计比赛涉嫌抄袭,我们可能要先剔除你的参赛资格,等结果出来了再看。”
听到这,姜迟讥笑了一声,“结果出来了再看?”
“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你们先拿出确切的结果,而不是先剔除我的参赛资格吧?”
“还有,那人不是举报我抄袭吗,要他拿出证据来,别口说无凭,还有,恢复我的参赛资格,不然等着我告你们吧。”
老师被姜迟怼的开不了口,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继续说到:“伦纳德,比赛资格已经剔除了,没办法恢复,老师也不想这样。”
话锋一转,“而且你也知道,比赛的选手代表的是我们学校的脸面,你也不想我们学校被人说抄袭学校吧。”
姜迟要被气笑了,一口一个抄袭,没有证据,就已经把抄袭的罪名按在了自己头上,真是搞笑,愚蠢又无知。
随后姜迟也不想再说废话,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等姜迟回到家时,十分愤怒地和母亲说了这件事,迟书韵让姜迟别担心,他们家务必会帮他处理的,抄袭的罪名绝对不能挂在维纳尔家。
但是一晚之后,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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