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北京正式进入冬季，北风呼啸，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也被吹落北风中，在空中旋了几个弯，最后飘在地上，过往的行人轻轻踩了一脚，树叶化成数个碎片，干冷干冷的。

午休即将结束，方芳在暖和的画室里伸了个懒腰，她把调色盒刷干净，随即把米色的羽绒马甲穿好，拉上拉链，这才左手拿着画板，右手拎着空水桶，从画室出来。

这间画室是明启美术学校的，平时没有学生上课时，老师们便在这画范画，方芳喜欢在午休的时候来这边，没人打扰。

方芳拢紧羽绒服，跺着脚，走廊里没有暖气，冰冷刺骨，她快步回到有一墙暖器片子的办公室内。

这处小高（小学高年级部）的办公室的装修老旧，布置极其简单。二十几个老师的办公桌布置的像小学教室似的，两两一排，堪堪挤在这个狭促的房间内。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布置，让大家没了距离感，莫名的亲近了几分。

方芳回到办公室，放下画板，室内温度陡然升高，她随即把羽绒马甲脱下来挂在凳子上。

画板上是方芳刚刚画的水彩，方芳歪着头端详自己的范画，就听到不远处，几个女同事聚在一处，激烈而热情的讨论着什么。

“太好看了，”

“我的天啊，除了偶！买！噶！我什么都说不出。”

方芳眯了眯眼，看向自己的新作，那是一副描绘冬日景色的水彩画。

尽管每次画了新范画，同事们都不吝夸奖，可是这语气，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就是他，刚刚的那个大帅逼，中午来应聘小高（小学高年级部）的老师……”一个女老师举着手机激动的说。

“董校亲自面试的人，八成会录用……”

“那皮相绝了，人间极品！”

“简直引人犯罪……”

方芳恍然大悟，她们赞美的不是自己这幅冬日美景，而是……一个新来面试的男人！

方芳来了兴趣，她赶紧放好东西，迈着小碎步凑过去，蹑手蹑脚的从几个女老师身后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方芳手搭在周玫的肩膀上，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有多帅？”

方芳问出口的同时，就注意到周玫高举着的手机，手机屏幕显示的赫然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看身形，身高应该在一八五以上，气质绝佳，宽肩窄臀，上身穿着一件目测价格不菲的衬衫，下身着黑色西装裤，身材笔挺，单手插兜，露出一节小臂，手腕上戴着运动款的机械腕表，方芳也认不出是什么牌子，反正看着挺贵的。

几个女老师七嘴八舌的回答她。

“很帅！”

“太可惜了！你中午在画室，没看到，”

“非常帅！”

“超级超级帅！”

方芳对着背影脑补了一会，她咽了口吐沫，接着问：“正脸呢？”

“都是偷拍的”

“没拍到正脸，怕被发现。”

“正脸更绝，”

“简直……难以形容。”

好似遮着面纱的美人更美，也好似维纳斯的断臂，看不到的才能引人无尽遐想，对着照片里颀长的背影，方芳被吊足了胃口，不耐道：“哎呀，说半天，到底长什么样子嘛？”

同事周玫摸了摸鼻子，试着解释他的样貌：“你平常看小说么？这么和你说吧，就是小说里那种一颗一颗解衬衫扣子，再缓缓把皮带抽出来的清冷禁欲系男主本人了……”

“……”方芳觉得同事的描述让她很费解，既然都发展到抽皮带的环节了，还清冷禁欲个屁！

这时，同事孙悦婷突然捏着嗓子引申周玫的话：“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开始产生诡异的代入感，周玫兴奋道：“come on，baby，不要因为我是朵娇花而怜惜我~~~”

哄笑声起，方芳差点喷出来，她单手扶墙笑弯了腰。

吴舟踩着时间回到办公室，看到这边一群女老师对着一个手机说说笑笑的，也过来凑热闹：“你们看什么呢？”

周玫拍拍他的肩膀：“以后这种众星捧月的日子，不复还了”

儿童美术老师这个行业女多男少，吴舟是整个小高部唯一一个男老师，平常除了换饮用水，抬石膏像，也是大家关爱调侃的对象。

吴舟长了一张娃娃脸，但是性格开朗好相处，喜欢开玩笑，他曾很不要脸的自称贾宝玉，惹得同事集体嘘他。

他平时和女同事们玩闹惯了，说道：“我靠，要来男同事了，我看看，有我帅么？”

孙悦婷揶揄他：“不是吧，不是吧，你怎么这么感兴趣？你该不会……要出柜？”

张小泉接口：“你放心，大帅逼看不上他的，”

她说着递给吴舟一个你死心吧的表情：“也就比你帅个千万倍吧。”

玩玩闹闹间，刚踏进办公室的王晴迅速给大伙递来一个眼神，她低着声音说：“朱甜甜和她的小走狗王思齐来了。”

众人忙悻悻的散开，午休刚过了三分钟，被她看到大家这会还在聊天，少不得又要拿着鸡毛当令箭。

朱甜甜踩着小高跟，哒哒哒的走进了办公室，她大概三十出头，一身职场利落的打扮。

她从头顶精致到脚趾，好像是个高级白领，跟这间简陋的办公室有些不相称，她带着职业化的笑：“下午没课的老师，我带大家开个会，一起讨论一下寒假特色课的教学计划。”

所有人都没说话，有几人偷偷看向方芳，因为教学上的内容，一般都是方芳在管的，朱甜甜是主管行政的，她这样做，属于当面越俎代庖。

看到好几个同事都望向自己，方芳尽管很厌烦这些办公室争斗，还是轻咳一声，站起身道：“咱们小高部的教学任务，我都有在做计划，既然您问了，我就在这里跟大家讲一讲，分享一下。”

其实方芳和朱甜甜隶属同级，但是朱甜甜总是仗着自己大几岁，端着姿态，两人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最近，杨副校长跳槽了，这个位置空了出来，她越发明显的作妖，更是在李明启校长面前各种挣表现。

方芳忍了几次，对方却越来越过分，这次便不卑不亢的怼了她几句。

方芳言语间较含蓄，但是意思大家都能听懂，教学计划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朱甜甜的笑容有些僵：“方主任，我有点想法……”

方芳怼了她第一句，便算是撕开了表面上和气，后面也就无所顾忌了：“朱姐，不用，我有数，有什么想法一会再说。”说完，方芳还给她一个如法炮制的职业假笑。

所有老师一起来到隔壁的一间空教室，方芳打开多媒体，投影仪缓缓落下来，她早就做好了相应的ppt，与往年的寒假课的类型不变，这次更换了新的主题内容。

方芳把几张画放到投影仪上，是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水彩画，每一幅都好看的能做壁纸了，底下忍不住惊呼。

“我靠，这配色也太美了！”

“今年这个主题好，知识点比较好讲，关键范画也太漂亮了！”

朱甜甜的小走狗王思齐坐在第一排，听到这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说：“画的是很漂亮，但是有些复杂，对小孩子们来说，当范画是不是有些太难了？”

方芳笑容浅淡：“我的学生都是六年级的，没有问题，至于其他低年级的，可以按照我的这个思路出一些简单的范画。”

方芳大致讲了一下思路，一个小时后结束了这个会，大家便开始争相传阅方芳的画。纷纷感叹。

“我的天，这个秋天的配色太美了，”

“冬天的这幅，意境更美。”

“每一幅都很美，好不好？你说，哪一副不好看？”

“这个借水推色的笔法运用的太巧秒了，颜色融合的真漂亮。”

朱甜甜看了一眼，这几副画确实好看的无可挑剔，脸色不自觉的沉了几分。

方芳拿出保温杯，里面泡的胖大海，她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吴舟推方芳，眼神揶揄：“小芳，你喝什么枸杞？也不学学人家，多么的‘时尚’……”

吴舟做了一个“装逼”的口型，几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低声道：“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装什么装？”

方芳递了个你闭嘴的眼神，扫了眼朱甜甜，她翘着兰花指，打开一瓶巴黎水，纵然脸色不愉，仍然端庄优雅，喝个饮料都拿腔拿调的。

方芳跟吴舟熟稔，语气也随便：“少在背后说人，你什么事？有屁快放！”

吴舟恢复正常的音量：“你出不出画册？出的话我买一百本送人。”

芳芳开玩笑：“晚上布置寒假任务，好好上课，出画册了送你。”

“真假的？一百本啊？”

“一本！”

“擦，我就知道，你那么扣！”

方芳放下保温杯，便去上厕所，她蹲坑的时候习惯玩会手机，此刻便看到微信上有一条新的消息，是好友张小鹿发来的，

张小鹿：【菲菲，你晚上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方芳这才想起来，闺蜜张小鹿新开了一家酒吧，她一直邀请自己去，原本约定了今天，她忙的差点忘了，看了眼手表。

方芳：【晚上有寒假特色课的教学任务，可能会稍晚点，八点左右吧。】

方芳回完消息，便起身冲水，刚要打开卫生间的门，对方又回过新消息，是一条语音，她靠着厕所门点开。

对面传来张小鹿浮夸的声音：“姐们店里新来个帅哥主唱，神仙颜值快来撩啊！”

张小鹿紧接着又发来一个小兔子花痴的动图，那个小兔子的眼睛都是心心形状，突突的跳着，**裸的，花痴的很直白样子。

方芳看着手机，突然发觉平淡的生活中，不知不觉间处处充斥着帅哥，给她一种错觉，难道现在不是寒冬，而是又到了春天？

脑海里响起赵忠祥老师的浑厚的声音：“那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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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16岁就没了妈，为了生计，他不得不离开校园讨生活。

23岁，他打过群架，也进过局子，为了碎银二两，什么都肯干。

也是这一年，张扬遇到了26岁的李良子。

那次他不慎中了埋伏，几乎被打死也不肯说个“饶”字。他蜷缩成一团手里藏着刀，心里盘算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不料众人突然停手，张扬也随之看向巷口。

一个精致的女人突然出现，她清冷的好似月光，不带悲悯的看着人间。

“对，警察同志，就在春光巷后身靠近十一街的位置……”

那个众人口中冷心冷面的女高管救了他，她从此是张扬灰暗人生、迄今为止、唯一的光。

他开始惜命，只为了能多看她一眼。

他开始想要成为更好的人，痴心妄想能勾一勾他的月亮。

直到一切破碎，他变成了个笑话……

张扬带着决绝，走的头也不回。

三年后，26岁的张扬成为了行业翘楚，他回到三年前遗失她的地方，变不再计较。

纵使从不是她的某某，看她一眼也好过夜夜相思。

直到有一天，向来衣着素净的李良子破天荒穿了个低胸红裙，她借着三分酒意，持靓行凶。

他的月亮勾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呵气：“既然你不打算追我，我决定主动一点……”

李良子硬撑着的妩媚下其实藏着的是三年前不曾下定的决心，吻上他的唇角，在他耳边低语：“张扬，我爱你，从始至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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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