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初见面就不对付的人之后也不会对付。

——年仅14岁的灰崎祥吾过早地领悟到了沉重的人生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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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黄濑凉太的小鬼为人该说是性格开朗吗？

有时候未免有些过于聒噪了吧。

而且一般说出口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差点被逮住成为对方指导员的灰崎祥吾，对这个刚来一军体育馆就乱提要求的兼职模特没有半点好感。

无意间路过和那家伙本人一样吵闹的粉丝后援会时，还不小心听说了他的生日比自己早5个月……

更讨厌了。

总之，就是很不对付的两个人大概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在二人的关系中烙下了不和的印迹，以至于之后发现彼此不仅场上位置重合，技能还过分相似后，关系更是恶化到相见两厌的程度。

因此，每每被炸毛的初学者叫嚷着要挑战，用胜负决定正选位置的时候，灰崎祥吾便欣然接受，然后再在打败对方后狠狠地向他浇灌毒液——

“怎么还是那么弱啊，凉太同学？”

面对后者不服的目光，又一次夺取了胜利的灰崎祥吾满不在乎地挖了挖耳朵。

“啊？有什么不满的话，至少先赢过我一次再说吧。”

……

随着时间流逝，身为挑战者的黄濑凉太本就天赋惊人，在不懈的练习下更是进步飞快。

两人似乎成了惯例的每周一次1v1，也让身为对手的灰崎祥吾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家伙…好像有点意思？

不得不说，这样的屡战屡胜倒让他有点回忆起自己最开始打篮球时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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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崎祥吾第一次打篮球，是在国小一年级。

刚入学的体育课上，还不知道偷懒的灰崎认真地按照老师要求的动作拍球。儿童用的小篮球像是黏在他的手心里一样被拍动，短短的腿随意跑动也不会被落地的球绊倒。

对儿童篮球启蒙很有几分经验的体育老师很快注意到这个球感出众的孩子，把他带入了篮球的世界。

国小第一次加入篮球社，在新生分组比赛中，灰崎祥吾首次晃倒了对手。

之后，随着不断的练习，他变得越来越强。

咦，篮球打得好好像很出风头？

从父母、支持者的应援声与欢呼中体会到篮球乐趣的少年变得更加努力，身体素质与运动天赋为他的努力添砖加瓦，在他面前打开一条坦途。

但是，越是努力，越是有天赋，越是实力出众之后……

篮球……是不是变得有点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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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打篮球吗？

——好像没有……只是因为教练发现我很有天赋，建议我打，才开始练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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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在篮球场上用假动作晃倒对手，看他们瘫坐在篮下时露出的惊惶目光成了少年打篮球时唯一的刺激点与乐趣。

就读帝光中学的灰崎祥吾心想，这大概是不正常的。

但是如何改变呢？

不知不觉过去的一年中，他偶尔会想起这个问题。

但很快又因为不断的胜利而被遗忘。

……

升入国二后，情况并没有好转。

训练那种东西随随便便做做不就好了？

比赛结果什么的……无所谓吧？反正只要派我上场就一定会赢嘛。

新人进步是很快啦？

但他都输给我那么多次了难道还会——

而或许正是因为戒备不断被胜利的喜悦瓦解，喜悦又逐渐变为麻木的习以为常。

在听到赤司征十郎宣布的消息后，早已深陷问题泥沼之中的灰崎祥吾才会如此惊讶。

“啊？”

未到部活时间。

午后的一军体育馆前。

突然被叫过来，接着被与自己同年级的新任队长说了奇怪的话灰崎祥吾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似乎对任何人都能温和以待的赤司征十郎一改往日谦和的态度，用冷冰冰、不容置疑的声音重复道：“我叫你退部。”

“这是命令。”

他红色的双眼中不含一丝情感，虽然是以仰头的姿势看向比自己高的灰崎，却丝毫没有在气势上落入下风。

“虽然现在的你还没有在1v1中输过，但你…是赢不了黄濑的。”

“他很快会取代你成为首发队员。”

与之相反，身材高大性格乖戾的灰崎此时却好像变成了接受不了现实的被害者般，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动摇的神色。

“这样一来，心高气傲的你还是会退部吧。所以这也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

看着灰崎祥吾逐渐灰败下去的脸色，像是变了一个人的赤司征十郎并没有停下。

他露出冰冷的眼神，继续说道——

“你应该也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无论你如何努力，结果都不会改变。”

……

被人当面说出“你赢不了黄濑，并且很快就会被他夺走首发球员的位置。这只是时间问题，无论如何结果都不会改变”后，即便这里有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灰崎祥吾也绝不会厚着脸皮留下。

而这一点，一定也早就被那个在虹村队长卸任后，极快地掌握住了整个篮球部局面的赤司征十郎预料到了。

毕竟，没有任何胜算的事，一直以来从未失败过的赤司征十郎不会去做。

在整个帝光中学篮球部，赤司征十郎是唯一一个在灰崎祥吾还没有迎来失败时，就断言他会失败的人。

如果是其他对灰崎祥吾稍有了解的人，在知道赤司征十郎对灰崎说了这番话的情况后，估计会忍不住在心里为身高相对弱势的赤司捏一把汗。

但对话时的实际状况却与外人猜测的截然不同。

向来热衷于扰乱风纪的灰崎祥吾在很大一部分人心中是个相当自我中心又不服管教的刺头。

但此时，他极为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场面平静得有些异常。

在与黄濑凉太的数次交锋中，身在场中的灰崎祥吾与旁观的赤司征十郎一样，感受到了对方飞快的进步速度。

——他没有觉得自己会输，或是因此感到恐惧过吗？

赤司征十郎直白且不加掩饰地剖析了灰崎傲慢心性的话语，也正好切中他一直以来害怕的东西。

灰崎祥吾比所有人都害怕成为失败者。

并且害怕被人发现——

「灰崎祥吾不是天才」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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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

过去那些被我轻轻松松打败了的家伙，也是这么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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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