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周日下午原定的练习活动改为与外校的练习比赛。”

部活结束前，在最后全员集合宣布解散的例行环节中，暗路监督宣布了本周日练习赛的事宜。

“下周一的例行休息不做改动，但是周六的练习改为战术训练，地点在第二教学楼的206活动室。”

在暗路监督视线扫过高年级，依次点出周末练习赛的首发人员时，事不关己的一年级生交头接耳。

“好爽！周六不训练周日不训练周一休息！！”

“‘战术训练’听起来好帅！不愧是强豪！国中三年我听都没听过！”

“是那种吧——大家聚在球员室里逐帧分析对方的比赛录像，然后见面握手的时候推一下眼镜，说‘你的弱点我已经看穿了’的那种经典环节啊啊！”

“嘘……小点声，监督看过来啦！”

而随着监督扫过一年级队伍的视线一同响起的声音则继续宣布——

“最后……”

“周日的首发二传，一年级，赤苇京治。”

·

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同级生们的讨论，一边走神想着最近在追的电视晚间节目的赤苇京治，在被点名的第一时间难得反应慢了半拍。

被白井用脚尖踢了下脚后跟，才抬起头对上监督看过来的视线。

面对少年的怔愣，从后者面无表情的脸上很是生动地读出了“宠辱不惊”“平常心”等一系列用于夸奖人性格沉稳褒义词后，在心中暗自点头的暗路监督再次和他确认。

“没问题吧，赤苇？”

“……是！”

·

·

·

部活解散后，在更衣室附带的单人淋浴间冲完凉的一年级生们的一致同意下，众人决定以“庆祝首位一年级生进入练习赛首发名单”为主题进行聚餐。

都是刚结束训练的高中男生，个个食量大得惊人，能够吃掉的汉堡量用两位数起步来计算也不为过，因此聚餐地点顺理成章地选在了既高热量能够在运动后快速补充碳水与能量，又适合大众口味的快餐店。

挂着明亮M字缩写的招牌从两个路口外就发出醒目堪比信号灯的存在感，店内暖黄色的灯光透过被店员擦得一尘不染的落地窗，照亮店外黑色的人行道。

快走到聚餐地点时，赤苇京治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虽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时年高中一年级，加入学校排球部不过2月出头的赤苇京治心中却远没有脸上的平静。

因为亲眼目睹了从未在现实中看到过的，夸张得像是在电视上播放的国际比赛转播，或者少年jump体育漫画中才能看见的惊人弹跳力与扣杀力度，被深深震撼从而决心高中就读枭谷学园的赤苇京治心中，虽然有着与憧憬的明星球员成为队友的想法，却也只是个不那么明确的想法。

说起来……

「成为队友」的标准是什么？

——就读于同一所高中、加入同一个社团、平日里在一个体育馆训练、训练结束后说不定会因为前后辈的身份偶尔说上一些话……？

抱歉，受限于已经经历过的人生轨迹，赤苇京治的想象力大概止步于此。

并非因为超强的排球天赋而被枭谷特招来的排球天才，获得的保送名额大部分托了优异的文化课成绩的福；国中参加排球社时虽然参加了比赛，却没有打出辉煌的成绩；身高是发育得比很多同龄人高一些，但也只是相对于普通同学，与篮球社社员的平均身高相比依然存在差距……

要说如此普通的自己，为何能够成为第一位在对外比赛中首发的队员？

赤苇京治唯一能够想到的答案便是自己在场上的担任的「二传手」这一位置。

作为维系着三次触球中最为关键的一环，承接一传即使飞身扑救也绝不让球落地的意志，全权决定后续进攻安排的重要位置，被称作“场上司令塔”的二传手往往是一个队伍中的灵魂人物。

更有甚者——

二传手的排球风格就是这支队伍的排球风格。

·

一直以来，凭借着过人头脑，倚靠对排球既不讨厌也不喜欢的平常心维持住的稳定心态，赤苇在二传手的位置上打着还算舒适的排球。

既不需要像主攻手那样，除了拦网还要随时预备扣杀、多点位进攻而无法停歇的高强度弹跳，也不需要像自由人那样时刻保持精神与身体的双重高强度紧绷。

作为二传手的他需要做的，只是把球传给下一个人。

传给那个能够得分的人。

……

浓重的橘色冲淡了地平线上仅存的湛蓝，厚重的云朵坠在向下延伸的坡道尽头，黑色路灯上方密集连绵不绝的黑色电线彼此纠缠。

没有风的春日傍晚，恍惚间好像能够听到晚樱的打着转从高处落地的声音。

站在人行道路灯投下的白色光晕之中，赤苇京治低头看向自己摊开掌心中鼓起的坚硬茧印，又缓慢握拳。

在场上仅仅起着微薄作用的他的传球，也能像二阶堂前辈那样，推开对手的防守，为队友们铺开进攻的道路吗？

……

“打、打开了！！”

突然传来的惊叫声打断了黑发少年的沉思，赤苇朝发出怪叫声的四宫看去，却发现对方正双手抱头，一脸惊恐地看向几人面前的快餐店大门。

透明的玻璃大门半开着，像是在对往往来的顾客说着无声的“欢迎光临”。

而就像是为了印证少年的恐惧并非凭空想象一般，在众人的目视下，那空无一人却如同慢动作般被或许是台风级别才能够使出如此大劲吹开的大门，又向外打开了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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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