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稤闻青回来了吧?”
“嗯,我知道。”
“你们……”
——
逢南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是她妈妈,遇到稤闻青之后,又多了一个人。
她曾经不清楚对稤闻青的感情,好朋友是吗?
不像。她下意识不想和稤闻青只做朋友。
年少的肆意冲动在这一刻化为灰烬,逢南疼得躬下腰。
她蹲在角落里,楼梯门泄进一丝光线,她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垂在脸侧,眨了一下眼。
逢南忽然想起八年前,她和稤闻青最后一次见面,稤闻青对她说得最后一句话——
“逢南,你真的很厉害。”
从那天以后,稤闻青了无音讯,再到后来,她出国了,八年,逢南已慢慢习惯了她不存在的事实。
……
第二天,逢南去公司上班,她做了一晚上的梦,然后失眠,一直到天亮。
她胃里没什么东西,晚上还要去应付一场酒局,索性去公司楼下买了醒酒药和胃药,又买了两片面包和牛奶。
“逢南,黎总让你去他办公室,把昨天的文件给他看看。”
话音未落,逢南一抬眼,其余同事用一种微妙打趣的眼神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又急忙移开眼神,低低讨论。
逢南拿着文件,坦荡地走过去,推开办公室的门。
“黎总,”逢南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是你要的文件。”
她转身就走。
黎总从身后叫住她,“逢南。”
她回头,神色平淡:“黎总还有事吗?”
“你……”黎总微微一笑,“算了,今天晚上的酒局你和我一起去。”
“当然。”逢南淡笑。
-
晚上九点,酒局才刚刚开始。
让逢南没想到的是,稤闻青竟然也在。
酒局上全是临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全是因为下个月郊外地皮的竞标,逢南作为部门经理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他们公司年前就看中了那块地皮,想要收购,合同都拟好了,没想到中间冒出来其他公司的截胡,合同没签成,买家趁着这次机会加价。
可想而知,这块地皮有多重要。
逢南旬坐在酒桌里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面前摆了一盘清炒竹笋,逢南听得心不在焉,她随意加了一块笋送进嘴里。
入口的那一刻辣味上头,她顿了一下,火辣辣的烧灼感顺着胃部烧到喉咙管。
黎总坐在她身边,逢南低低咳嗽两声,他扭过头,递给逢南一杯水。
“谢谢。”逢南接过。
逢南仰头喝了一口水,温的,刚刚好。放下水杯的途中,她顺势撇了一眼主座的位置。
稤闻青看起来有些随意,她头发短了些,发尾堪堪到肩膀下方一点,皮肤泛着冷白,手指懒懒搭在桌沿漫不经心地听着别人讲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偶尔应两句,声音没有被药物浸染的沙哑,干净清晰。
逢南眼眶有些热,她移开视线,刚放下水杯,谈论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一道浑厚油腻腻的声音响起,明显是冲着她来:“逢总,这么久没见,风韵犹存啊。”
话音未落,一桌人齐齐朝逢南看过来。包括主座上的人。
逢南没看任何人,她扯出一丝笑,嗓音被辣得有些哑:“李总别在这个时候打趣我了,我今天和黎总是来谈公事的。”
逢南故意说得模棱两可,这话愣谁听了都有些暧昧,仿佛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似的。
李总闻言,眼神透着直白,直勾勾地望着逢南,他呵呵笑了两声,重新倒了一杯酒,然后推到逢南面前。
“逢总来一杯?”
逢南参加过不少酒局,临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都认识,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得罪了上市公司的老总,何苦呢。
逢南接过酒杯,二话没说直接仰头一口喝完。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部,混着灼烧感在胃里沸腾,逢南下意识想要捂住胃部,她硬生生止住了。
黎总担心地看着她,一时无法出声阻止。
李总又笑呵呵地递过去一杯,“逢总,我们隔一段时间才能见上一次面,可真不容易,要不你再来一杯吧。”
逢南强忍住呕意,扯了扯唇角,她正要伸手接过,主座上的人突然出声:“李总。”
稤闻青一出声,李总脸色稍变,立马露出迎合的微笑,“稤总?”
稤闻青全程没有看逢南,她屈起的手指在酒杯上点了点,发出略微轻响,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衫,领口纽扣微张,细白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看过来的眼神平静无澜,却透着丝丝凉意。
她淡淡勾起唇角,嗓音平静:“李总是不是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李总僵住停在空中的手,半响,才青着脸收回去,“是我的失误,稤总继续。”
稤闻青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酒桌上重新恢复之前的状态,谈论着关于地皮收购的问题,逢南胃里有些空,饥饿感顺着胃部缓慢上升,她夹了一块糖醋鲫鱼,放在嘴里嚼。
注意到有人看她,逢南抬眼,对上稤闻青平静的视线。
她睫毛下的眼睛或浅或深,始终冷漠,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
可逢南知道,她不会这么看一个陌生人。
那一刻,她很想问稤闻青,她还恨她吗?
或许吧,毕竟逢南当初有多决绝,现在就有多狼狈。
稤闻青这辈子栽的最大的跟头,是逢南精心打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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