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

来找她的患者是孙雪萍母子,这次倒是不讳疾忌医,非常客气地请岳靓看看小男孩。

岳靓随口询问事情进展。

孙雪萍支支吾吾大半晌,检查快结束了才说:“是认识的人,他的儿子。”

岳靓意外。

孙雪萍眼眶湿润:“我不知道再婚这件事是不是对的,他儿子也没成年,他希望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岳靓摘掉手套:“那个孩子什么态度?多大了?”

孙雪萍:“十三岁,跪我面前道歉,说自己好奇,从小视频那儿学来的。”

岳靓没说什么,坐到办公桌后,恢复医生职责:“你儿子的私/处没有问题。”

又道,“最好看一下心理医生寻求帮助。”

孙雪萍搂着儿子:“我就是怕这件事对他有影响,所以来找你,让他知道男女分别,哪里可以给女人碰,哪里不可以给男人碰。男人和男人不可以做什么事,有些事情只可以男人和女人做。”

“……”岳靓头疼眨眼,“抱歉,我说的是自闭问题,对他成长有影响。”

孙雪萍讪讪道:“我会考虑的,谢谢岳医生。”

后面还有患者等待,岳靓正常结束诊疗。孙雪萍母子出去时,男孩回头看她。

她心软没忍住:“孙女士。”

孙雪萍停下。

岳靓劝告:“你儿子目前年纪小,性格极度内向,心智比起一般小孩不成熟太多。如果过早地去接受性知识,极大可能会对他童年生活和思想成长教育不好。”

孙雪萍不赞同:“国外这个年纪的小孩都知道,我觉得这样对我儿子的自闭有帮助。”

“国外和国内环境不同,孩子的成长需要也不同。”岳靓耐心,“我们医院有心理科,你可以先挂个号看看,再做决定不迟。”

“好吧。”多少有些勉强。

下午,岳靓翻看潘教授行医自传的时候,王亚楠说急诊那边收了个病人。

一对年轻男女。

动静挺大的。

姑娘进来看见岳靓,焦急停滞,漂亮的柳眉竖了起来:“女、女医生啊?”

小伙儿白着脸:“这都什么时候了,快关门!”

岳靓戴好口罩手套:“去后面脱裤子,和我说说情况。”

姑娘关完门,扶上男友去后面,结果看见王亚楠,又皱了下眉,咕哝一句:“又是女的。”

“你想想我成吗大小姐,我废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小伙儿简直要崩溃。

姑娘也不是好惹的:“我想让你废?是我强迫你干的是吧?”

小伙儿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捂住女友嘴:“你用词能不能过过脑子,什么干不干的!”

“姓董的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我他妈不是为了你好啊,瞅瞅有几个姑娘这么说话的?”

“你嫌弃我…”要哭了。

王亚楠端着药盘不知所措。

“请你们冷静点。”岳靓淡淡打断二人争执,“不要给患者制造紧张情绪,不利于看诊以及后续康复。”

姑娘委屈地憋回眼泪,却是脚一跺去了帘子外。

小伙儿欲言又止,隐约看见外面女友身影,确定她没离开,也就暂时没再出声。

岳靓检查:“怎么弄的?”

小伙儿刚要开口,岳靓又语气温柔道,“外面那个小美女,他有点紧张,麻烦你说说情况。”

姑娘到底担心男友,踌躇地走进来,神情无辜地绞弄手指:“就想尝试困难姿势,没怎么站稳。我也不想,那人家饿了一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嘛。”

姑娘说着眼泪已经掉下来。

小伙儿心有不忍:“好了好了,和你没关系,是我抠门,不给你弄饭吃。是我自己技术菜,又菜又爱玩。”

姑娘撒娇地扑过来投入男友怀抱,瞟几眼下面,吓得咽了咽唾沫。

“姐姐,要动手术吗?”

小伙儿心里其实也怕,但秉持着对医生的敬畏之心,他还是强作镇定地任由岳靓处理,表情疼痛难当。

岳靓:“不用,伤得轻。”

“可它都折了呀。”姑娘眼泪如同断线珠子似的。

岳靓语气轻松:“你们来得及时,目前只需冷敷,固定加压包扎,按理说是可以恢复的。”

姑娘说:“那不按理呢?”

岳靓:“……”

被冷敷着舒服多了,小伙儿对岳靓的话已然相信大半,失笑了下,去吻女友额头:“能盼我点好不?就那么希望我废?”

姑娘故意说:“哼,废了我就找别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

晚上岳靓洗着澡,想起今天的小情侣不禁失笑。

回忆起她和边野的高三。

那个边野口中不小心造成的脸颊吻后,她和边野走近了许多。

也的确如边野所说,从那之后就有人开始八卦他们的关系。

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解释。

边野也不解释,反而有继续误导大众的意思。每天买早餐给她,午饭趁她不注意偷偷给她刷卡。

她时常在自己座位收到小零食,手指破皮他都得寻个由头过来亲自帮她贴创可贴。

班主任找上两人时,两人都有了心理准备。

她还没开口承认错误,边野就说:“不管怎么样我和她一定考上大学,您看着办。”

一句话把所有堵死了。

默认两人交往关系。

但事实上,她当时真的没和他谈恋爱。

班主任哑然半天,半句苦口婆心的话没秃噜出来,给他们一人一张试卷,把他们打发走。

出去后没了外人,边野又抓头又挠胳膊的,说:“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

岳靓:“你在追我?”

边野:“这不明摆着。”

岳靓:“可我现在不想。”

他很洒脱,也很直接:“我等你,你想什么时候谈告诉我一声,我随叫随到。”

果真如边野所说,他们都考进本市同所大学,得知分数之后她就和他确定关系了。

升大一里,但凡她有个小病小痛的,边野都会把她按进怀里:“你撒娇啊,让我哄哄你,感觉我这个男朋友没什么用。”

她不是个喜欢撒娇的人。

却也甘愿为了他的男子气概,仰头亲他下巴,低头吻他泪痣,软儒儒地喊他:“哥。”

他总说:“我爱死你这样喊我了,月亮,我的月亮,月亮崽,以后叫你崽崽。”

过往记忆不断攻击她,岳靓感觉自己痛并快乐着。她站在花洒下,仰面享受水流冲刷。

分不清是不是有眼泪随着热水偷渡下来。

例假造访,卫生棉忘记买。

岳靓心不在焉,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门,站电梯门口半分钟,才察觉自己两手空空。

她返回去拿手机。

为了防着边野,陆星辰早上刚换过新的门锁密码。她忘了,神不思属输入三遍,提示“一个小时内禁止输入密码”的字样,才终于想起这件事情。

陆星辰之前回来,换过衣服就走了。所以按门铃是不会有人给她开门的。

岳靓非常清楚现在的自己不在状态,站在门口缓和着微崩的情绪。

几分钟后,乘电梯上楼。

几乎和那晚上的情况相同。还是他,刚洗过澡,只是今晚穿得不是浴袍,而是一条休闲长裤,赤着精壮上身。

岳靓垂低了眼,一丝嫌恶跃上心尖:“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边野:“要多少?”

不问借钱干什么,只问要多少。仿佛如果她要一个亿,他也会想办法给她凑来。

岳靓又想起被他无微不至照顾的日子,心里像被什么压住似的难受。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正常:“五十块、一百块都可以。”

边野紧了紧门把手,目光在她身上观察,潮湿滴水的头发,单薄的吊带裙,披了个丝滑大方巾,看上去可怜又无助,像是匆匆从家里跑出,趿双拖鞋,莹白的脚趾蜷缩着。

“现金用得少,我找找。”他让她进来等。

岳靓只犹豫了一瞬,便抬脚走进去。

“随便坐,沙发上有干净毛巾,自己把头发擦擦。”边野说完就去书房找现金。

再回来的时候,她还是站在那里,多了几分局促感。

似乎不太敢坐下来。

明明已经来过的地方,他和她也不能更熟悉彼此了,有什么好局促的?

边野攥紧现金,在她开口前转过身,回卧室套件短袖,出去后直接往玄关走。

“我帮你买,等着。”

岳靓咽下嘴边的所有话,等他离开,泪水如同断开闸,迅速充盈眼眶。

边野下到十二楼,按门铃没反应,密码锁被定时了。他满心疑惑地拨通陆星辰电话。

“你在哪儿?”

“稍等,他现在不在。”竟是女人接的。

边野挂断通话,满脑子蹦出“出轨”“劈腿”“偷腥”等等绿了她的词眼。

否则要怎么解释她今晚的失态和哽咽?

七月的夜晚又热又有蚊子,边野只出去跑了一趟,胳膊上就多了两个包。

他进门后,边挠痒边把袋子给她,拎着另一个袋子去厨房。

“谢谢。”一个小时没到,岳靓暂时没办法回去,“借你家洗手间用一下。”

“嗯。”

岳靓很快收拾好自己,这才感觉身上安全些。她站在客厅入口处,张望厨房。

“我走了?”

边野:“等等。”

岳靓没听清,不知道他说的是“走吧”还是别的什么。就在这时候,她闻到煮过的红糖味。

一如七年前。

边野沉浸煮红糖,后知后觉她长时间没出声,以为她走了,急匆匆地出去看。

没想到她就低头杵在门口,乖得像犯错的小学生。

边野差点撞上她,退开后松了口气,挠胳膊上的包:“喝完红糖水再走。”

岳靓低声说:“好。”

“坐着吧。”边野去卧室拿电吹风和毛巾过来,“头发解开。”

他进厨房关灶火,将红糖茶倒进巴掌大的海碗里,再端出来放隔热垫上。看岳靓拿起吹风机,他忙道:“等等,我给你吹。”

“我自己…”他已经过来接手,岳靓也就咽下了话。

边野先是侧过身,打开吹风机按钮,测试几秒确定吹风机通电安全,再去吹她的头发。

岳靓开口:“晚点你通过我微信,我把钱转你。”

边野:“不用。”

岳靓抿抿唇,不再说话。

她沉默,他的话也不多,两人之间总好像少了什么。

边野迟来地意识到自己因走神而拒绝了和她成为微信好友的机会。但似乎也没什么必要成为好友。

过往感情成云烟,在她心里留不下半分痕迹。

她说了,她只是玩玩而已。

边野不太相信这种话,但他是当事人,却也做不到死皮赖脸。

她现在名花有主,尽管这个主很不是东西。

“你还是还我吧。”边野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心疼她被陆星辰绿,但不想让自己在她眼里变得廉价,就霸王行径说,“借一还三,一共五十八,你还我一百七十四。”

“……”岳靓,“嗯。”

眼前突然四溅起火花,边野极快地甩开电吹风,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岳靓的头护进怀里。

他蹙了下眉松开,拔掉插头,语调平静:“没事吧?”

从始至终岳靓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听到滋滋的声音,而吹风机还在冒着烟。

“没。”岳靓问,“漏电?”

边野“嗯”了一声,暗暗调整情绪:“上次被陆星辰丢进马桶里,后来一直没用过。”

“……”岳靓挠挠头发,“那你的吹风机多少钱,我也一并三倍还了吧。”

边野把碗推她面前:“陆星辰弄坏的,你还什么。”

岳靓解释:“是顺便…”

“管你顺便还是随便。”边野坐进椅子里,宽阔肩膀抵靠椅背,长指不耐烦地叩桌面,语气变冷,“快点喝,喝完赶紧走。”

野:我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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