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还有节专业课，时井抱着一本厚重的专业书，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向教学楼。
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不久，身边的空位便被人占据。
“亲爱的，你来得好早呀~”软糯的女声贴着耳边响起，带着点撒娇的尾音。
时井低着头，阳光斜斜地落在他垂下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手上书写的动作不停。
女生扎着双马尾，穿着KJ，笑眯眯地歪头看着时井，那目光肆无忌惮地黏在侧脸上，越凑越近，突然，那双眼珠子啪嗒一声，直接滚到了地上。
“诶呀！我的眼睛。”女生惊呼一声，弯下腰，钻到桌子面下摸索着自己掉落的眼球。
教室陆陆续续进来学生。后排传来一阵嬉笑，一个男生正拍着室友肩膀，吹嘘着自己昨晚是怎么在游戏里大杀四方，将对面打得落花流水，他边走边说，一脚踩到了那颗浑浊泛黄的眼珠子。
“咦？什么玩意儿？”他低头，却没看见什么，只觉鞋底有点滑。
刚刚装好自己左眼的女生恰好目睹这一幕，她气愤地走过去捡起右眼，踮起脚，对着那男生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鬼气。
男生瞬间打了个哆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侧颈，那片皮肤凉飕飕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哼，叫你踩我眼睛。”女生得意说着，将右眼塞回眼眶，眨了两下，又恢复了正常模样。
她美滋滋跑回时井身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背挺得笔直。
“亲爱的，我们继续上课吧。”她笑盈盈说道，宛如一个淑女端坐着，陪‘男朋友’上课。
上课时间，时井始终全神贯注听课、做笔记。
中途下课休息，他去上厕所，女生本想跟进去，可能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瞬间捂着眼睛尖叫着跑了出去。
最后一节课下课，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时井才收拾东西，站起身时，一道阴影先一步笼罩下来。
“时井。”
两个简单的字似乎被人含在嘴里品尝了一遍，才慢悠悠吐出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逗。
时井抬眼撇了一下堵住自己的人。
那人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一道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纹身，眼睛直勾勾锁着他，像狩猎者盯上了属于自己的鹿。
有次时井经过篮球场，不小心被飞来的篮球砸到了后背，也就是这次意外，让他被一个人缠上了。
时井拧起包往后门走，两个男生顿时挡住了去路。
“找你好几天了，赏个脸，陪我吃顿饭。”
时井闻言转头看向那人。
“走开！走开！他是我的，你个死基佬，离我男朋友远一点。”女生对着男生拳打脚踢，拳头一次次穿过男生的身体，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时井微微偏过视线，那目光似乎落在女生身上，眼底翻起的暗流转瞬即逝，随即直视男生，嘴角缓缓勾起，答应了。
叶疏的手臂恢复得很快，他再次返回跑马场，骑着黑风一连跑了好几圈。
曾行根据叶熙恒的提示重点查了一下苏子源，果然发现对方有问题。
那天，苏子源安排了人准备对叶疏下手，可他安排的人却被打晕绑在了厕所，被另一个人顶替了身份。
虽然最后不是苏子源的人动的手，但是他有了这个想法并且付诸行动。对叶疏下手，本质上就是针对叶熙恒，这笔账算是记下了。
这几天叶疏天天往马场跑，想要跟黑风培养感情和默契。
曾行到马场时，天已近午，他环顾一圈，没在训练场、马厩、休息区找到人，连黑风都不见踪影。
“叶疏呢？”他拦住一个正在收拾鞍具的驯马师。
“哦，他啊……”那人头也不抬，“说是要带黑风进林子，试试野地适应性。“
“去多久了？”
“大概……一个小时了，”驯马师终于抬眼，耸了耸肩，“本来想派人跟着，可他说要单独练。”
这时，黑风从林中冲出来，鬃毛凌乱，鼻孔喷着白气，背上却空无一人。
“滚……不要过来……都滚开！别碰我！”叶疏拖着扭伤的左脚在地上不断后退，他双眼失焦，死死盯着前方某处，嘴里不断嘶吼。
突然，他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咬住，下一秒，他整个人被凭空提起，狠狠砸向地面。
他忍着疼痛，挣扎着抬头，却见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块缓缓浮起，棱角尖锐，正对准他无法动弹的左膝。
叶疏四肢被东西压制着，没有挣脱的可能性，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被砸断腿。
危在旦夕之时，一张符纸凌空袭来。
叶疏身上那三只鬼魂被震得离地飞起，两只当场被打得魂飞魄散，剩下那只看情况不对刚想逃遁，却被符纸化作的漩涡猛然吸入，封印其中。
曾行冲到叶疏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安抚道：“叶疏！叶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叶疏却如惊弓之鸟，他猛地推开曾行，抓起一根断枝疯狂挥舞：“滚！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滚啊！”
叶疏眼神涣散，仍陷在幻象之中。他退到树根旁，将自己缩成一团，脸深埋进膝盖中，浑身颤抖着。
曾行没有再靠近，只是缓缓蹲下，声音放轻、放柔：“叶疏，看着我，我是周炀，你现在很安全，那些东西已经被我赶跑了，我会保护你的，别怕，好吗？”
叶疏的身体微微一僵。
“周……炀？”
叶疏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缓缓抬头，终于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他扑过去，紧紧抱住曾行，哭声如决堤般涌出。
“周炀……我好害怕……我……我看到鬼了，好多鬼……它们围着我想要杀我，想砸断我的腿，我好害怕。”
曾行搂住他，手不断拍着他的背：“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有我在，我保证，不会有鬼伤害你。”
“你相信我的对吗？我真的看到了鬼了。”
“嗯，我相信你，我们先回去好吗？你腿受伤了，需要治疗。”
叶疏伏在他背上，脸贴着后背，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
晚上，门铃声如约而至。
“晚上好。”
时井站在门外，唇角轻扬，笑意很浅，像一只收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就连额前那几缕碎发都显得乖顺，透出几分少年人的无害。
曾行打开门，灯光从背后洒出，照亮了门槛前的一小片地。
他没有让开，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个人，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学，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相处也变得融洽自然起来。时井偶然也能别扭地过来蹭一顿饭。
若是几天前，他一定会笑着侧身，将人迎进来。
可此时此刻，曾行的手指无意识握紧门框，指节泛白，胸腔里那团火，烧得他喉咙发紧，几乎要冲口而出。
“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
可最终，他压下了所有情绪，语气平静又冷漠地宣告这场教学到此结束。
时井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声音冷了几分，“想毁约？”
“答应你的我已经教完了，不欠你什么。以后，就当我从来没教过你。”他说完当即关门。
门被合上之前，时井快速伸手抵住门板，半只脚强硬踩进缝隙，整个人挤了进来，眼神骤然锐利，声音不高，却带着压迫性的冷意：“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
“让开。”曾行低喝，声音里带着警告。
“你心疼了，是不是?”
时井垂眸低笑一声，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低低的，他整个人挤在门与门框之间，抬眼，直视曾行的眼睛，一字一句。
“很心疼吧！看到他被吓成那个样子，一定，心疼极了，哈哈哈哈……”
时井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可理喻的愉悦。
“你知道吗？看到他那样，我有多高兴，可是还不够，远远不够，这才哪到哪啊？早着呢！”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他不是喜欢骑马吗？那我就要让他永远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一辈子也骑不了马……”
在其他邻居开门围观吃瓜之前，曾行一把将人拽进了屋里。
时井脚下踉跄，几乎跌坐在地，他看着已经被惹怒的人，脸上的笑意不减，甚至开始挑衅：“生气了，想打我，还是干脆杀人灭口，为他报仇?”
他微微歪头，脖颈线条在灯光下显得脆弱又妖异：“嗯，你完全有这个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
曾行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非要杀他?”
“没有为什么，想杀，就杀了。”
时井轻笑一声，转身在客厅边缘缓缓踱步，将自己的背后和脆弱的脖颈暴露给敌人。
“你还不动手吗？”他忽然停下，侧身望着曾行，眼神里满是讥诮，“哦，我忘了，你是个好人，要不这样，你直接去叶家揭发我也是一样。”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过他，你也护不住他。”
曾行一直沉默看着时井，再次发问：“所以，你为什么非要杀他。”
“我说了，没有理由，”时井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谈论天气，“想做就做了，喜欢看他害怕，喜欢看他无助，喜欢看你为他焦头烂额，这还不够吗？”
“你不是这样的人。”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
时井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厨房方向，忽然换了语气，轻快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想吃苹果了，你帮我削一个，削好了，我可能也想到了杀他的原因。”
“没有苹果。”他说。
“那你下去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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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吃醋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