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计划

一道金光划破佛晓的天色,从天而降,七元刚出了屋,很淡定地抬手接住了那道砸落的金光,手掌一握,随即捏碎,七元伸手扇了扇,那些碎光便悠悠地散开了。随后赶来两道人影,分别是星昼和婴几。

“没事了已经,我解决了。”七元的话语间有见怪不怪的意思,这已经是他为这两个小家伙接的第几十次的祸果了,具体的都记不清了。“你两个,现在越打越激烈了,而且每次都对准了我住的房间,我怀疑你们是成心的。”

“星君,恕罪。”婴几被七元一句玩笑唬住了,忙惧怕起来。

“好了好了,我没有怪你们……只是,我得叮嘱你们一下,要手下留情,砸到就算了,若是砸到了附近的星民就不好了……对了,星昼,你现在怎么样?”自从给了星昼缧绁之后,七元还没来得及询问星昼的修炼情况。

星昼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摆出来成果——他的周身被光芒包裹着。这是星光,且比早些时候更浓厚了些。“有了缧绁辅助,无论是星光还是星力,增长得都很快速,如今双目入夜稍微可视。”

“那就好,这是个好的开始,也不枉我将缧绁送与你。你们继续修炼去吧,记住要小心点。”

星昼挪了下脚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七元。星昼的嘴巴酝酿了许久才开启,“多谢了。”星昼留下这话就红着脸跑开了,七元望着他不禁发笑。

七元目送两个小家伙之后,心里惦记起闭疏来,一片天每个分野之间有一定的时差,西北幽天这会儿估计是深夜了,如果贸然发流言,会不会打扰他?七元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谁料,一段流言飞了过来,竟然是闭疏的。七元喜出望外的点开,流言展开三个字——【起了吗】

七元反复斟酌了用词,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回了两个字——【已起】

“何事令你如此开心,嘴都咧成花儿了?”在七元发完流言之后,清绝行至面前。洞察秋毫如清绝,问都不需要问就能明白过来,“又是跟闭疏的吧?不用装不好意思,这些日子你俩虽未见面,却好像每天都见着一样,这才不过半年的时间,你俩倒成了挚友。我在东北变天待了这么久,没正式见过他几回面,头一两次,你俩交谈之时,我仅远远观望过,第一印象便觉着闭疏的气质与非正星向其他人大相径庭,整个非正星向对他也都是夸赞之语,整体判断下来是位和善的谦谦君子。你不必因为而有所避讳,闭疏与鹿凉的陈年旧事,早就烟消云散了,我不会因为某些流言蜚语就对闭疏抱有偏见。我听说过闭疏不少的事情,他为了非正星向鞠躬尽瘁,想来与你是同一种人,你们二人能心心相惜,是一件妙事。”

清绝说出了七元心中的顾虑,他与闭疏交好,却不时会想到闭疏与鹿凉之间的那档子事情,出与这个,不由得要在意清绝的想法,毕竟是鹿凉的旧相好,如果清绝真的介意,他恐是要止步不前了。听了清绝此番说法,七元才放宽了心,卸下了一个心理负担。“清绝,你真是深明大义的好星君!”

“这么高的评价,我可受不起……”清绝的收起笑容,陡然严肃,说道:“非正星向的麻烦已经解除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去找主宰和谈?”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无需开战,和平解决,莫过于此了。”

清绝的神情不太妙,显得古怪。“主宰一定会答应你吗?”

这句话问得同清绝的神情一样古怪,七元自认为还是了解上宫的,便自信道:“这是唯一解决矛盾的办法了,上宫没有理由不接受。”

“你了解主宰吗?”清绝此问更古怪了。

“他是我亲胞弟,肯定了解他啊!”

清绝此刻的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澄澈却见不到底的湖,神情莫测。“其实,对于这件事,我有不同的看法。主宰当初那么急促地下令对付非正星向,已经半年没了动静,主宰竟不过问?这着实反常。你偷执行法令这么大的事情,他如今都未察觉,这正常吗?说句个人己见,主宰这个人,至今为止都没人能真正懂他。即便是你,也未必十足把握劝说他改变心思。七元,我没在开玩笑,千万千万不要低估了主宰,他若想成之事,天塌下来都不会变。倘若你三言两语就能劝动他,早就成功,不至于在此蛰伏了半年。你要相信我的话,我这么说不是离间你们兄弟二人,我也是在天庙以及你们身边长大的,主宰与你的思想有着天壤之别,他恐怕,难以赞同你促成的和平共处。”

“你所言不无道理,但……他赞同与否,这个和谈是必然的,这一次,我一定能劝说上宫,这是非正星向的星民,唯一的希望了,而这份希望,现今是在我的手上,我绝不能辜负他们。再说了,换作旁人或许有风险,可我毕竟是上宫的亲兄长,难道他还能把我给捆了不成?”

“那倒不会,主宰对你始终是不同的……”

“就是咯!”

一道流言飞至七元跟前,他伸手点开,是闭疏发来的一段话——初雪晚景胜于春,举杯邀月请闲君。

“哟,这是请你去看雪啊!西北幽天这么快就下雪了呀!”清绝凑热闹的笑道。“去吧去吧,人家深夜未眠请你观雪景,可叫人家等急了,快去给他落雪煮酒去吧,”

“那我去去就来,你去照看照看星昼和婴几,看着他们,修炼急功急利,别让他们把其他星民的房顶掀了!”

“知道了,知道了!”

七元在清绝欢笑的推搡下,开了扇任意门走了。

西北幽天夜晚的雪仿如棉飘扬,风带着微寒,抚遍大大地,七元刚出任意门,便直观地感受到东北变天的春季与西北幽天的冬季的区别。七元穿的比较单薄,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搓了搓手,向闭疏的住处前进。七元走了没多久,皎皎月光之下,立着一道雪白的身影,七元起快脚步奔了过去。

“闭疏,你怎么出来了?外边冷,回屋里暖和些。”

闭疏见到七元笑容如常,轻声道:“今年的第一场雪,我想看看。袄在身上,冷不到哪里去的,倒是你,怎的如此单薄?都跟你说了西北幽天在下雪,不多添一件衣服再来?”

“嗐,是我低估了这天气,中方钧天四季如春,活了一千多年都不知道冬季是为何,如今总算是见识到了。你发消息来约我,我高兴过了头,哪里想得起添一件衣裳。”七元说完这话,闭疏把自己身上的雪白斗篷给他披上了,七元错愕,本想拒绝,但闭疏的动作果决坚持,已经把斗篷前面的系带系死了。七元被其包裹,尤其是闭疏穿过还存留的余温,让他瞬间被暖意裹住。“这斗篷给了我,却让你受寒,我可不想这样。”

闭疏莞尔,道:“我穿的可比你厚实多了……我煮好了酒,来吃一杯吧。”闭疏在储思河边堆了个小火堆,正煮着一壶酒,火堆左右两边放着两把小木凳。

“这样子喝酒,我还是第一次。”七元积极地坐上木凳,闻了闻煮酒的香味儿,意外道:“这酒的香味好奇特,是橘香,这酒是橘子酿的?”

“嗯,知你爱橘,我便用橘子酿了些酒,酿酒的橘子是万泽女君送给非正星向的,都是佳品。”闭疏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两个黑瓷杯子,倒了一杯酒给七元。“你试一试,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嗯——这酒不仅闻起来香,喝起来也很香,橘子的甜味儿一点都没影响酒的醇厚,余味回甘,当真奇妙。闭疏啊,你经常酿酒吧,不然不会有这么纯熟工艺,你真厉害啊!”

“老远就闻到酒的香气了,整个一片天也就只有闭疏酿的酒能有如此奇特。”

随着声音的传来,寻迹的身影逐渐向他们靠近,另外,停蠡也一同蹦了出来,嗅着酒香向七元贴去。在二人的身后,重落规正不急不慢地走来,七元心想,人还真是齐全。

“我以为,你只邀我一人来观雪饮酒。”七元对闭疏说着,停蠡一个大手掌搭上他的肩膀。

“不是不是,闭疏才没有叫我们,是我们自己来的……妈的,这酒闻着真香的啊,我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嘻嘻嘻,闭疏,我能尝一丢丢吗?”停蠡嘴上在征求意见,手已经毫不客气地夺过七元的酒杯子正喝着了。

闭疏:“你们三人这么整齐地来西北幽天,所为何事?”

寻迹:“先说好,打扰你们幽会可不是我和停蠡的意思,是小重今日非得拉我们来找你的,至于什么事嘛,还不是为了非正星向的大事,小重,你来说说。”

“嘁,寻迹,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怕事呢!我今日听万泽女君说,七元来找你,我便想起来一件极其重要之事,便叫上了这两货找你俩。非正星向的大麻烦已经解决了,损害的生态问题也恢复大半,那下一步呢?长应星君是时候该给出下一步计划了,我并非不信任你,而是你这些日子沉溺于酒色之中,忘了大计,非正星向的星民如今是被利箭对准的目标,时刻都有性命之虞,在没有真正稳定安宁之前,我终是不放心不下。”

“小重不是不信任的意思,她只是急迫地想知道你的安排而已。”寻迹怕七元有所误会,便紧接着重落规的尾巴。

七元领会其意,忙摆手道:“无妨无妨,你们的意思我大致清楚了,其实,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们。非正星向现下已无生存问题,那战争对于非正星向和正星向便无发动的意义,何不乘机达成和平共处的协议?非正星向和正星向之间的历史过往,让两处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同生长于一片天,我们的头顶是一样的璀璨星空,晦星不会发光的问题也得到了改善,我认为,这是两方打破隔阂的最佳机会。不知诸位,是何想法?”尽管因为他的援助,非正星向的星民对正星向有所改观跟,却仍是没十足的把握肯定面前几位的想法。

闭疏先开了口,“两方交战的根本原因便是焜炩,既然解决了,自然没有交恶的理由。何况,非正星向已经禁不起折腾,大家对安宁的生活渴望甚久,与正星向达成和平协议,确实乃最佳。”寻迹通过表情便知没意见,光顾着喝酒的停蠡也重重地点头,唯独重落规的神情有些难测,闭疏便问她,“小重,你意下如何?”

重落规陷入了沉思,她顶着一副少女稚嫩的模样,若非知道她的年龄,当真是有种小孩装大人的意思。重落规思量了一番之后,眼睛定向七元。“你的为人如何,经历这段时间我大抵是摸清楚了,你这个人我是喜欢的,可不代表正星向的星君皆是如你一般讨喜。非正星向处于弱势,即便我们继续交战迟早讨不到好,所以无论你提出什么安排我们只能服从。和平协议听着很好,却经不起仔细推敲。我问你,正星向愿意与非正星向达成和平协议吗?正星向明明只要稍微费点劲,非正星向就能被夷为平地。”

停蠡:“哎呀小重,七元这个人你还不信任吗?他都这么说了,就他妈的一定能办到。”

寻迹:“是啊小重……其实这件事最主要的就是劝动主宰,主宰是七元的亲生弟弟,既然是亲生弟弟一定会听七元这个哥哥的话。”

重落规神情依旧沉重,对左右这两货道:“你们到底明不明白,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是我们根本赌不起,一旦行差踏错,那些跟着我们的星民们,将是什么后果就不需要我多嘴了。七元,希望你能明白,你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信任你,但是,对于正星向,说真的,我很犹豫。”

她会说这番话,七元着实意外,重落规这姑娘平日表现跳脱,大方随性,竟没想到大事方面心思细腻,出乎意料。“你能把这些话全部说给我听,证明你并未当我是外人……诸位真心相待,我必然不负所托。倘若我能劝动主宰促进和平协议自然是水到渠成,倘若不成,我亦会保全非正星向不受任何损害。临行前,我重新设下禁锢,这次的禁锢是五重锁,即便是星君级别若不知解法也解不开,我会把这个禁锢之法告知于你们。两方和解虽是我之愿,如若不行,至少非正星向能置于事外,不受正星向的侵扰。”

“哎呀好兄弟,你想的这么周到啊!小重,这下你能放心了吧!”停蠡搭上七元的肩膀,笑嘻嘻道。

寻迹:“好了小重,七元说的办法里外都保全了非正星向,不要愁眉苦脸了,看,今晚的星星多漂亮……停蠡,你别把酒喝完了,我们还没喝呢!”

“略略略,谁让你们光顾着说话,有本事来抢啊!”

“你小子,别跑啊,看我不抓住你!”

闭疏笑了一笑,“那酒可是只此一壶,他们俩要喝完就没了。”

七元对闭疏也是一笑,“那还请闭疏为把酒夺回。”

“如君所愿。”随即,闭疏身影闪去,参加了“夺酒大战”。

重落规就着闭疏离开的位置坐下,望着眼前嘻笑打闹的场景,感叹道:“闭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他平时爱笑,笑容却没有任何的感情……”重落规忽而转头面向七元,露出一个玩味的笑,“长应星君真是讨人喜欢啊!”

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元还没理解其意,重落规便笑容一敛,又道。

“长应不朽,星光永恒……我在见你之前,觉得这句话太装逼了,直到你的星光降临在非正星向,原来……我们这些被抛弃在一片天边缘的晦星,也会有光来拯救。七元,你是晦星的希望。”

七元一怔,稍而笑之,“真肉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逼我吐你一身。”

“操,我也想吐了……”

“七元——”

七元应声转头,一团雪砸在了他脸上,他忙扒拉开,看见闭疏正哈哈大笑。七元正叹于闭疏甚好看的笑容之时,停蠡举了一个岩石般大小的雪团,惊得众人逃窜。七元看热闹看得起劲儿时,见停蠡朝他过来,他瞬间不淡定了,撒腿就跑。

“来呀,一起打雪仗吧——”

“停蠡,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你他娘的别过来呀!”

七元和闭疏躲到一边,远离了喧闹的气氛,夜幕静谧,星月之下双影成对。

“本想好好的跟你观雪煮酒,现下酒都没了。”

“没关系,景其实没那么重要,眼前的人对了就行。”七元嘴巴说着,脑子已经不知道在想什么了,以至于都不明刚才在说些什么。

“深夜风大,不如去我寒舍坐坐,橘子酒没了,我那儿还有别的花果酒,你可要尝尝?”

“真的?不会打扰你休息吗?毕竟这么晚了,你应该很累了。”

“见到你只有欢喜。”

此时仿佛有一阵风穿入七元的胸腔,撩拨着他的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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