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同秦晞所想无出其右，他该欣慰才是，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一个电话打到了剧组，是翟宁接的。
“让陈燚接电话，立刻。”秦晞语气坚决，翟宁只得听从。
含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喂。”
陈燚很高兴，秦晞想，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开口：“你和宋洛水？”
“不是你说的吗？诶——之前还因为这事和你吵架，真是不好意思，我觉得挺好的，洛水也没意见。”
“洛，水？”秦晞说得迟缓。
“是啊，洛水人很好，我和她挺聊得来的。”
“好，我知道了，没事挂了。”
“嗯，我还要拍戏。”和陈燚的声音一同传来的，是电话那头宋洛水笑着喊他“快些”的软语。江南水乡养出的姑娘，说话语调娇俏得不行。
“陈燚，我和……楚蕴……”
“啊——有事晚些说。”陈燚飞快挂了电话。
陈燚久不归家，家里冷清得很，秦晞没别的业余爱好，顶多看看财经新闻。又一晚，在洗完澡后，秦晞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在循环播放陈燚的MV。
从高中起，秦晞就是个学霸，他专注、理性，待人和善，所有认识他的人，无一不认为他极好相处。除了陈燚，他说，秦晞像个机器人，缺乏多余的情感，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冷冰冰的心。
那时，秦晞是怎么做的呢？他给了陈燚一个脑瓜崩，且说：“我冷冰冰吗？明明就很温柔。”
陈燚“切”了一声，倒没再继续反驳。
回望这半年来发生的种种，秦晞隐隐察觉，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偏离轨迹，他捉摸不定的脾气、他荒诞可耻的梦境、他在病房里的反应，还有……他对陈燚的感情，他身上潜移默化的改变……本不该属于他。
但，情感会自发挣脱束缚，没人有能力逃过，包括秦晞。
在没有与陈燚见面的日子里，秦晞试着抵触，又清醒地沉沦，他可以确定，他对陈燚的感情，不再纯粹了。事实虽令人震惊，但他不得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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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晞，中午请你吃饭？”楚蕴坐在星宸顶层办公室里，翘着腿悠闲说。
“不了，我下午有事。”
“出差？你个工作狂，我实在想不到你能有什么事。”楚蕴挑了挑眉，端起清茶小抿一口。
“我去剧组看看进展。”
“……剧组？是看陈燚吧。”楚蕴放下茶盏，边说边颔首。
“是。”秦晞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冷静。
楚蕴眼珠子转了转，她弹了弹指尖，问：“我能去么？我闲得很。”
听见楚蕴的话，秦晞从书桌后抬头与她对视，他浅笑着说：“你去吃午餐吧，我请客。”
楚蕴“啧啧啧”几声，没再强求，挎着包走了。
秦晞吩咐齐砚订购了一批下午茶，他既然要去探班，总不能空着手去。以前只觉家里冷清得过了头，可等心底情愫冒芽后，他好想尽快见到陈燚。
郊区，剧组拍摄现场。
今天下午拍的是男女主久别重逢的戏，男主出国进修，两年不曾回国，所以再次见面，必然是**，这是场极具考验的亲密戏。
前两天，胡自明没让陈燚和宋洛水见面，拍的都是单独的戏份，就为了给今天的戏做准备。
秦晞抵达时，看到的刚好是梨花树下，恋人抵死缠绵的场面。陈燚搂着宋洛水，高大的男人衬得怀中的女人柔弱娇小，片场全是屏住呼吸嗑cp的人。
两分钟后，导演高喊：“卡——绝了！真棒！”
“啊啊啊！好好嗑！”
“真的好配好配！”
“我们的剧肯定能小爆！”
……
秦晞站在原地没动，齐砚也不知是说话还是不说，最终，是陈燚先喊了声“秦晞”。
“你怎么来了？秦总？”
随着陈燚跑到秦晞跟前的动作，剧组的人都知道金主来探班了，胡自明也是毕恭毕敬地来问好。
秦晞笑得温和，“我随便看看，大家不用拘束。齐砚。”
“是。”齐砚心领神会，转身叫了些人，一起去搬下午茶。
打量着陈燚泛红的脸，秦晞许久没说话，反而是垂了垂眸子。
“嗯？”见到秦晞，陈燚十分高兴，那些折磨了好多天的烦恼也被他抛诸脑后。
秦晞扯了扯唇，“答应过你要来探班，来看看你。”
“嘿嘿，好啊~来，我们坐下聊。”陈燚拉着秦晞的衣袖，带着人到了平时他休息的地方，“你坐我的躺椅，我坐小马扎就行。”
坐下后，矮了一截的陈燚捧着脸小口喝着咖啡，眼里亮晶晶的。
“陈燚，你刚刚拍戏，我看到了。”
听见这话，陈燚像只被拽住尾巴的猫，迅速解释：“不，不是的，我和洛水的拍摄是借位！”
“哦。”
秦晞冷冷淡淡的一个字，让陈燚尴尬得想钻到地下去，他是不是太着急了？
刚刚因为慌张，咖啡液沾在了陈燚的唇下，看起来滑稽得可爱。秦晞笑着伸手，触到了陈燚的下巴，陈燚震惊睁眼，往后一仰，差点摔了下去。
“你做什么？！”陈燚嚷得嘴巴都没合拢。
秦晞捻了捻指腹，“有脏东西。”
陈燚又嚷嚷：“我可以自己擦！”
“哦。”
陈燚抬手胡乱在下巴上一抹，又继续端起咖啡喝。
剧组的人几乎都围过去喝下午茶了，没人在意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的秦晞和陈燚。
“秦晞，我有事……想问你。”陈燚扭扭捏捏地说。
“什么事？”
“你和楚蕴……”
“嗯。”
“如果你结婚了，我能不能还和你住一起……我去买幢别墅，我们不住一层……我不想一个人住外面。”
“……我和楚蕴，没到那个地步。”想说的话，秦晞没有说出口，而是似是而非地说了些别的。
“那你先答应我。总有一天，你会结婚的。”
“那你呢？”
“……不知道。答应我？”
“嗯。”
秦晞答应了他的请求，可陈燚并不觉得开心。他想：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和秦晞肯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陈燚一脸淡定，虽然兴致不高，但再没别的，秦晞头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是不是想错了？
“剧组这边忙得怎么样？最近能回家吗？”
“啊——还行，可能还有一个月，五月肯定能拍完。”
“你想请假回去吗？”
“随便，怎么？”
“我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
“所以？”
“有，点，想，你。”秦晞望着陈燚，一字一字地说。
“啊——哈？你开什么玩笑……秦晞。”陈燚被说得脸红，他低着头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秦晞本来还有点不自在，但一看陈燚的模样，便想逗一逗他。“你脸红什么，我没别的意思。”
“哦，下午茶有什么？有我的份吗？”陈燚生硬地转移话题，他也猜到自己脸红了，都怪秦晞！说的些什么话！
“当然。”
说时迟那时快，齐砚将一份单独打包的下午茶送了过来，塔西餐厅的招牌甜品，和一杯清爽的柠檬茶。
秦晞拆开包装，将甜品递到了陈燚的手里，“特地买的减糖版，尝尝？”
“谢谢秦总~”陈燚嬉笑着舀了一大块蛋糕送进嘴里，他含糊说：“我想就着柠檬茶吃。”
“嗯。”秦晞又任劳任怨地将吸管插好，举着柠檬茶送到了陈燚嘴边，他歪着头说：“喝呀。”
“啊——”陈燚被没完全咽下去的蛋糕哽了一下，他边使劲拍打着前胸，边吸入了一大口柠檬茶。
秦晞收回给陈燚顺气的手，语气无奈，“慢点吃，急什么？”
“哦，秦晞……你……”
“怎么了？”
“没，没事。”陈燚内心腹诽，他……他……他又歪头……卖萌，但是好可爱。“咳——我自己来自己来。”陈燚抢过秦晞手中的柠檬茶，放到了旁边的小桌上。
晚上，秦晞还是把陈燚接回了家，他发话，胡自明没法拒绝，干脆给整个剧组放了两天带薪假，毕竟一切损失都由秦晞出，没人有意见。
深夜，陈燚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他觉得好奇怪、特别奇怪，秦晞行事和从前好不一样，吓得人起鸡皮疙瘩。
“难道是因为和楚蕴在一起久了，一时不察，他把对楚蕴的那套用在了我身上？”陈燚幽怨地重重“哼”了一声。
“讨厌死了，不知道楚蕴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秦晞喜欢，应该不差。”陈燚越说越颓废，整个人丧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而隔壁的秦晞，也没好到哪里去。事情和他想的有出入，他在纠结是该及时止损，还是循序渐进诱敌深入，但他更偏向前者。
秦晞养了陈燚很久，将他的讨好型人格掰正，让他从一个自卑敏感的少年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秦晞希望陈燚永远永远好，同曾经说的那样：向前走，不回头。
陈燚的未来是万丈星海，他将一步一步登顶，有地位、有财富、有事业……有与他相携一生的伴侣，而不会重新跌入谷底，沾上半点污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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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