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暗流

没几分钟,秦晞回了。

“秦晞……”幽怨得与深闺怨妇如出一辙的呼唤声传来,秦晞迟缓地往餐厅走,他拉开椅子,“噔”地坐下了。

“怎么了?”秦晞努力睁开垂着的眼皮,上挑着瞟了陈燚一眼,又自然而然地耷拉下来。

陈燚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他压低声音,诱导着秦晞。“秦晞,你醉了吗?”

“没……”秦晞拖着尾音,乖巧回答。

“秦晞,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要如实回答我哦~”

“嗯……”

“你为什么……跑去喝酒?”陈燚抓着桌檐,忐忑地等待秦晞的话。

水润的薄唇动了动,“不开心。”

低沉的嗓音里……带了点娇气,陈燚不敢置信地抓了抓耳朵。

我听错了吧?

陈燚没纠结多久,继续引诱,“为什么不开心?”

陈燚更紧张了……突然,秦晞猛地抬头,桃花眼要睁不睁,且眼尾薄红。

陈燚被吓得往后一仰,他的指尖发力,与桌檐的摩擦发出轻微响动。

秦晞委屈地说:“我饿了。”

真是委屈?陈燚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把刚刚的忐忑和惊吓都忘了。“吃,吃,你能……吃吧?”

陈燚话未完,秦晞已经执起筷子夹了些青菜,“凉了。”

“吃点别的。”陈燚把装排骨的碟子往秦晞那边移了些,“这个,应该能吃。”

秦晞盯了他一眼,点头、夹菜、吃,结果……秦晞吐了吐舌头,“yue——苦。”

“额,换道菜,换道。”

秦晞每盘都尝了一口,不是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吃青菜吧你!你就配吃青菜。”陈燚把另外三盘菜全部拨了回来,而秦晞面前只剩一碟孤零零的青菜。

秦晞没计较,就着半生不熟没加盐的青菜吃完了一碗饭,然后回了卧室洗澡。

淋浴头下,透过朦胧如雾的水汽,微微闭着的桃花眼幽幽睁开,全无迷茫,只有清明。秦晞喝得不多,还吃了一颗齐砚随身带的解酒丸,他脑子不晕,神志如常。

**

陈燚和孟清婉的绯闻没传播多久,很快销声匿迹下去,不过,诞生了一批他们的cp粉。“燚往清深”现在没什么,以后有没有什么,谁说得准?反正不影响cp粉们嗑生嗑死。

陈燚和孟清婉对这事眼不见为净,没过多理会,可对于有些人来说,早就醋得快炸啦……

秦晞抬脚试探、又缩回,理智当头、又被感性打败。

我只问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

“陈燚,你的新歌还没创作完成吗?”秦晞抱着平板,翻看时事新闻,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正插着西瓜吃的陈燚缩回手,“啊,哦,我和清婉在收尾了,这两天就能去录制了。”

“嗯,我看你天天忙得不着家。”

“啊,我每天都回啊……但是清婉那工作室待着是真舒服,讨嫌的狗仔不来骚扰,更惬意了。”说完,陈燚又塞了一块西瓜进嘴。

“你和宋洛水没联系了?”

“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和洛水是朋友,朋友懂不?”

陈燚本以为莫名其妙的对话还要继续,但秦晞没再问了。

陈燚:?

《昭昭》的收尾工作相当顺利,录制也在一天内完成,随之,“红丝带”的公益宣传片上线,吸引了一大群慈善家和志愿者,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共同为贫困山区的留守儿童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红丝带”的启动仪式现场,陈燚和孟清婉作为嘉宾出席,男才女貌、携手而来,再次引爆了热搜,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同框。

然而,两家粉丝没吵架,也少有人提及绯闻之事,而是将“红丝带”的热度进一步推高了。陈燚以个人名义捐款500万,秦晞则紧随其后,以星宸的名义捐款千万。

唯粉不作妖、路人不嘴碎,只有cp粉,炸锅了……

【燚往清深是真的!】

【给我按头嗑!】

【眼神都拉丝了……你跟我说这不是真的?】

【啊啊啊!没人觉得陈燚对婉婉很不一样吗?】

【确实……记得陈燚以前可是bking……】

cp粉在过年,而隔两分钟就要把超话刷新一遍的秦晞,眼底是浓浓的阴戾。有些情感在逃离掌控,他也开始摸不透陈燚的心意了。

一整个七月,“红丝带”募捐和志愿者招聘活动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与酷暑烈日交相辉映。陈燚怕热,这段时日他基本待在璟庭不出门,只偶尔会赶去孟清婉的工作室请教些问题;秦晞则照常上班,两人之间并无异常。

七月的最后一天,是“红丝带”主办方的私人答谢宴,邀请的多是名流富豪,以及陈燚和孟清婉。

秦晞本来也在应邀之列,但他惯来不喜这种交际场合,而且他答应了楚蕴……陪楚大小姐去鎏月喝酒。

自打楚蕴和秦晞认识以来,楚家人开始管教起她来,不准流连风月场所,不准独自去买醉,更是给她下了门禁,晚上八点之前必须回家。

楚蕴撒娇讨好也不管用,楚家父子被楚夫人教训得不敢多说半个字,楚夫人下定决心要拘住楚蕴,以前的事早该过去了,她全力支持自家女儿和秦晞交往。

晚八点的门禁,让楚蕴想胡来都没有地方去,她清心寡欲素了好久,只等着和秦晞的这场约会。有秦晞作陪,楚夫人同意她晚些回家。

秦晞哪里敢得罪一身怒气无处使的楚大小姐,只好推了答谢宴,给楚蕴当跟班。

**

答谢宴当天,下午。

楚蕴穿着一身吊带黑裙,踩着恨天高光顾了璟庭,是由奉楚夫人命令的楚家司机送来的。秦晞没空去楚家接人,因为他被陈燚给缠住了。

在得知秦晞要陪楚蕴后,满怀期待盼着和他一起出席答谢宴的陈燚,瞬间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喜悦荡然无存,好不容易藏住的阴暗再次破土而出。

陈燚隐有所感,他对秦晞有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虽然他清楚知道这是错误的,但他压抑不住,因为他有病。

陈燚不准秦晞离开,央求人看他的换装游戏,面对陈燚的死缠烂打,秦晞没有一点儿办法。

“你邀请楚大小姐到我们家里来嘛~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的好、朋、友呢。”陈燚举着套衣服在全身镜前摆啊摆,秦晞坐在沙发上摁头。

“陈燚,你在阴阳怪气?”秦晞环胸看他。

镜子里,秦晞看好戏的表情一览无余,但他看不见陈燚的神情,笑容之下的阴翳令人心悸。

“你想多了,看这套怎么样?”陈燚做好完美伪装,转身显摆。

“是嘛?”

“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秦晞认可点头,“就这套吧,楚蕴应该快到了。”

“切——我再看看别的。”陈燚继续在衣柜里翻找,嘴巴动作没停,在无声骂人。

说到就到,对秦晞来说,楚蕴来得及时,但对陈燚来说不是。

当陈燚换好刚才说的那套G家亚麻系列高定西装出来时,见到的是并肩坐在沙发上谈笑甚欢的男女,容颜绝色、般配至极,这是陈燚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听到动静,秦晞转头给楚蕴介绍:“这是陈燚。”

楚蕴勾唇,“大明星嘛,我哪能不认识?总算是见到真人了。你好,我是楚蕴。”

见到外人,陈燚恢复了正经人的做派,“你好,陈燚。”

楚蕴多少知道秦晞和陈燚的关系,而她本人也不是个矜持的主,楚大小姐有一大筐苦水要吐,她没管在场的陈燚,对着秦晞说个没完。

秦晞耐心应着,还帮她重新添了杯水,说到激动的地方,楚蕴直接上手,拽着秦晞的衣袖扯个没完。

而秦晞温和笑着,没任何不耐烦的迹象。

两步之遥的地方形成了陈燚跨越不进去的磁场,他被秦晞和一个外人隔绝在外……看来邀请楚蕴来家里的决定是他棋差一着了。

陈燚待不住了,坐在这里既刺眼又心塞,他硬声打断了对话,说:“抱歉,我先走一步,清婉在等我。”

楚蕴被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她在别人家里是不是太放肆了些?可她不是内耗的人,念头刚一闪过,她就不在意了。

楚蕴瞟了眼站着的陈燚,又看了眼扭过头的秦晞,为什么气氛这么怪异呢?她松开拉住秦晞的手,悄悄地打量着。

而在陈燚眼里,楚蕴望着秦晞的眼神,含情脉脉。他憋了口气,和秦晞礼貌颔首,拿过身旁的外套径直出了门。

秦晞没说话,楚蕴难得安静了几分钟。

可很快,原形毕露。“喂,你发什么呆呢?我们什么时候去喝酒?”楚蕴搓着手,妩媚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秦晞回神,扬唇说:“先吃晚饭,你有想吃的吗?”

“好!春台路上新开了家法餐,我小姐妹说味道不错,我们去尝尝?”

“听你的,走吧。”秦晞说着就要起身。

他身后,仍旧坐在沙发上的楚蕴问了句:“秦晞,你不开心吗?”

秦晞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回首轻笑,“没有,趁早吃完晚饭,能早些到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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