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排演……?”宫野明美皱了皱眉,相当不理解这是哪一出,“这是什么意思?”
“别急嘛,”余温站起身来,对着那些充当背景板的路人甲乙丙丁动了动手指,“排演结束,辛苦各位了!”
路人们纷纷愣了一下,而后不约而同地都笑出了声来,互相说着‘辛苦了’的话语,气氛欢乐得像是刚才那般焦灼场面只是一场幻觉,这看得宫野明美愣愣的。
“余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看着那些面上的笑容,总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余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个的白色信封,给路人们发去,“顾名思义,就是排演哦,你不觉得刚才很刺激吗?”
“刺激是刺激,但是……”
“那样不就行了吗。”
她边笑说着,边向路人们问道,“大家也都玩得很开心吧!”
“是啊是啊!”
“好久没有玩得这么痛快了!!”
路人们拿着手中的白色信封,朝着她们大声欢呼起来,“下次有这种快乐的事情,务必还要叫上我们哦!!”
“对啊!今天真开心啊!”原本坐在角落座位上的中年阿姨,十分热情地就握住了宫野明美的双手,不间断地小幅度摇晃着,“谢谢你们了!!”
“啊、不是……”宫野明美想要抽开自己的双手。
中年阿姨笑着歪了歪头,用鼻音发出了一个上扬的疑问音节,“嗯?”
但是她仍然难以抵抗住中年阿姨的热情,只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用客气……”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足足有十分钟之久,在这十分钟里,宫野明美已经不停地怀疑人生了,她是谁,她在哪里,她要做什么……
所幸十分钟之后,这群人浩浩汤汤地终于走了,走之间还不忘带上门。
整整一间咖啡厅,只剩下她和桂花酒余温两个人。
余温稍微地收拾了一下桌面,从工作台里端出了两杯柠檬水,放到了桌面上。
她抬起脑袋,视线与满是问号的宫野明美平行。
“那么,”她微启嘴唇,缓声而道,“接下来就是独属于我们的时间了,让我们好好谈谈吧。”
2、
宫野明美盯着桌面上的柠檬水看了几眼,才道,“你要跟我谈什么?还有那些人究竟是谁?他们怎么会说‘玩得很开心’之类的话?”
“不要一下子说得那么多,小心闪到舌头了,”余温从纸巾盒里,抽出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透明水杯上的珠子,“我们一条条的来说吧。”
“首先那些人都是我雇佣的小猫咪,负责来陪我跟你演这场戏的,”她一点点地擦拭着水杯,尤其是杯口的位置更为谨慎细心。
“他们拿了钱,还可以在这忙碌又残酷的压抑现实中,尽情享受这一场演出,怎么可能不会感到开心呢。”
她终于把水杯擦拭了干净,确认杯壁上再无别的什么水珠了,她才把手中的纸巾给仍在垃圾桶里了,“至于我要跟你谈什么,自然是跟这一场排演有关的了。”
宫野明美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她说。
“你是想要带着酒小姐逃离出公司对吧。”余温没有跟她废话,直接找到一个切入点就说了。
宫野明美微笑地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猜想,“余桑,我想您误会了,我并没有这种想法,我和志保从小就在公司成长,没有想过离开那养我们的公司。”
余温弯了弯唇角,抬手示意她看向这个咖啡厅的各处角落,“放心吧,这里暂且算我的地盘,组织不知道我们会见面的。”
“不,与这些无关,余桑你误会了,我……”
“你对你父母的死亡调查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她打断了宫野明美未尽的话语,没有给她有丝毫思考的时间,接着又道,“虽然你是组织的底层人员,但是你知道的东西,可比普通的代号成员还要多啊。”
“与你常年泡浸在实验室的妹妹不同,你可是常常出入普通人生活的场景,而且在你父母出生之前,你也可以记事了吧。”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宫野明美,“我可不认为,像是你这样的人,对你父母乃至组织的事情毫无知情。”
“甚至比你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你应该知道的更多吧,”她抬起透明水杯,朝宫野明美敬了一下。
“不如你把那些都告诉我吧,宫野明美。”
3、
“当然了,我可不会跟你白要的,也做不出来那种拿着木仓指着你脑袋的零元购事情,”余温朝宫野明美挑了挑眉毛。
“你的软肋,是你妹妹酒小姐对吧,”她晃了晃手中的柠檬水,让里面的冰块发出一声声清脆的碰撞声,“我可以替你照顾她。”
“但是前提是,你先收回那种你能够带着妹妹,可以从组织里全身而退的幼稚天真想法。”
她看向面色忽然变得凝重的宫野明美,一字一句地否认了她的想法,“放弃吧,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按现在大环境的局势,你名义上的男友诸星大,啊,也就是黑麦威士忌,他很快就要逃出组织了,作为二五仔,他在组织藏不了多久的。”
余温眯了眯眼睛,掩去眼眸中的所有锋芒,“虽然你在你妹妹身份的影响下,可以作为底层人员在组织好好地活到了现在,但是正因为处于这种位置的你,不可能不清楚诸星大接近你是带着什么野心的。”
“毫无疑问,他是组织的叛徒,关于这一点你相当清楚。”
她把手中的水杯,稳稳地放在了桌面上,再用随身携带的手帕纸巾,仔细地擦去了上面可能会残留下来的指纹。
宫野明美抿唇不语,稍稍垂头地看向柔白色的桌面。
“但是你为什么没有把这点上报组织,因为你也是叛徒,你从来放弃过逃离开组织的愿望,甚至你还把这希望放到了黑麦的身上,希望他能够带你和你妹妹逃离开组织,所以你才选择对此避而不谈,假装一副深陷爱河的盲目模样吧。”
“——不!不是的!我是喜欢大君的!!”
宫野明美握着双拳,冷不丁地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喜欢?这不对吧?”余温见她这番激动的模样,不禁地加深了唇边的笑容,明晃晃地透露出几分嘲讽之意,“你们嘴上说的是喜欢,其实心里想的都是计谋吧。”
“不仅仅是你,包括那个黑麦威士忌也是,你们都是在演戏吧,”她佯装地好心劝了一句,“到现在这种关头了,你就不要再让自己入戏太深了。”
“不是的!尽管一开始是假装的,但是我渐渐地有被他吸引到,等我发现时,已经陷入这段恋爱关系太深了!”
宫野明美不管不顾地喊出自己最真实的内心想法,“我是真的有爱过他的——!!”
“哦,这样啊,”余温见她已经上钩了,一转刚才或好心、或嘲讽的故意表情,很是冷淡地应了一声,就差点儿把‘关我屁事’这四个字给印在脑门上了。
“抱歉,我对你们的恋爱故事没有兴趣。”
她像是被放在冰柜动了许久,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些冰渣子似的,字字句句皆含冷意,“你只要需要告诉我,你对你父母的研究了解有多深就可以了。”
“以及,”她目光冰冷地径直望向宫野明美。
“那场研究实验所针对的主要对象是谁。”
4、
“余桑……你为什么想要知道那些?”
宫野明美稍稍地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回归于往日的冷静,满是疑惑地看向余温,“而且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当然是自有我的打算了。”
余温翘起二郎腿,姿态优雅地往后背靠向沙发软包,“你应该很清楚吧,即使黑麦再有能耐,但是那个庞大的组织,可不是他一个人以及他背后势力就可以轻易推到的玩具积木。”
“即使他是银色子弹又如何,那么庞大的组织可不是说倒就倒的了,”她歪着头朝她笑了笑,“所以你差不多可以把放在他身上的希望之火给熄灭掉了。”
“那么……”
宫野明美闻言,清亮的双眸在瞬息之间就变得黯淡无光了,“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和志保,这辈子都无法逃离那个组织了……”
“这很重要吗?”
余温语气平静地反问她,“就算你和酒小姐有幸从组织逃走了,但你们到头来还不是给他们追杀的命运,这样看来的话,逃不逃,也不是很重要了吧。”
“但是、但是志保很痛苦啊……”
宫野明美想起志保这些年的痛苦,虽然志保没有向她主动提起,但她还是非常清楚她的痛苦和心累的,“身为姐姐,我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来摆脱那些痛苦……”
“不,你能够做到的,”余温冷静地说道,“只要你愿意的话。”
“我、我能够做到的?”
宫野明美希冀地抬眸,然而又想到那个组织的可怕之处,她很快地就把双眸垂下了,“不,我做不到的,连我那么厉害的父母都做不到,而何况我这种连他们衣钵都没继承的人又怎么能够做到的呢……”
“话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余温抱着双臂,昂起下巴朝着窗边看去,注意到一位发型奇怪的初中生男孩,正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她们。
宫野明美不解,“什么很奇怪?”
“你在那组织里待了那么久,加上你妹妹的庇护下,你应该从外界调查了不少事情吧,”她收回目光,转而继续道,“比如你父母在加入组织之前,就已经被组织给盯上的事情。”
“关于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宫野明美咬唇,轻微地点了点头。
“你们家是被他们或欺骗、或诱哄地卷入这深不见底的漩涡里,但是他们却让你们父母做那些痛苦不已的工作,甚至在他们死后,还要这种痛苦延续到你和你妹妹这一辈里。”
余温缓速道出这关系逻辑,完全无视对面宫野明美惊诧不已的神色。
“而且一旦进入漩涡里,你们一家四口就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深重痛苦,还可能因此要付出被迫做着那些工作的沉重代价,这种事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们跟那个组织无冤无仇,为什么就要因为他们而生生世世都逃离不开那些枷锁?”
她说得很慢,但是用词精准得像是一字一句地敲打在了当事人的心上。
“你们一家四口欠他们了吗?你们有做错什么吗?为什么你们就要承受那种痛苦?就因为你们才能超众?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宫野明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底却红得像是熟透的红提子。
“为什么你们要逃?逃有什么用?他们让你们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但是他们却对你们的痛苦熟视无睹,甚至还觉得你们父母的痛苦嘶吼太吵闹而不惜残忍处死。”
余温的冷静话语像是刀子,在刹那之间就可以把她的心窝子给捅得满是伤痕了。
“这样的组织,你真的觉得,逃就可以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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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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