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弱了?师弟

天还未亮透,窗外的天色依旧是一片沉沉的墨蓝,只有东方天际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将宫墙的轮廓勾勒得朦胧又肃穆。段承彻是被殿外的脚步声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微微起伏,片刻后才想起昨夜在皇宫的种种遭遇——师尊宋炅的嘱托、灵犀兽心头血的重要性,还有宋陌之那句“你算生人吗”带来的些许异样。

他起身揉了揉眉心,宿在这宫墙之内,连梦境都带着几分压抑的庄重,远不如修无道山间来得自在。简单洗漱过后,他拿起桌上的锦盒,指尖触到冰凉的盒面,心中又燃起几分期待。今日若能顺利取到灵犀兽心头血,距离唤醒青筠血脉便又近了一步。

刚走出偏殿,就见宋陌之已经站在庭院中候着了。他依旧是一身素色衣袍,身姿挺拔如松,晨露沾湿了他的发梢,却丝毫未损其清冷气质。见段承彻出来,他只是淡淡颔首:“准备好了?”

“嗯。”段承彻快步上前,“师尊那边……”

“已去过了。”宋陌之转身朝着宫门方向走去,“锐金符你带好,灵洐宗那边我已派人传了消息,他们会在山门外等候。”

段承彻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并肩走在清晨的宫道上。此刻侍卫们刚换过岗,宫灯尚未完全熄灭,昏黄的光线下,青石板路上的露珠像碎钻般闪烁,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一路无话,直到走出承天门,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带着山间草木的清新气息,段承彻才觉得胸口的压抑消散了些。

“灵犀兽……真的在灵洐宗手里?”段承彻忍不住问道。他虽信师尊的话,却还是有些担心灵洐宗不肯轻易放手。

宋陌之脚步未停,目光望着前方渐亮的天色:“灵洐宗前日在落日峰北麓发现的它,据说这小家伙灵性极高,寻常灵兽笼子根本困不住,最后还是用了三道锁灵符才将其暂时安置在宗内的灵兽园。”

“那他们肯……”

“师尊已将灵气异动与魔物入侵的消息告知了灵洐宗宗主。”宋陌之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灵洐宗虽看重灵兽,但还不至于拿整个落日峰的安危开玩笑。”

段承彻点点头,不再多言。他知道宋陌之说得有理,只是一想到要取灵犀兽的心头血,心里就莫名有些发紧。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性命,即便师尊说它关乎大义,可要亲手终结一个生灵的存在,对他而言终究不是易事。

两人出了皇宫,宋陌之早已备好了马车。车轮碾过清晨的街道,溅起些许泥水,朝着落日峰的方向驶去。车内安静无声,段承彻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思绪却飘回了前世。前世他从未见过灵犀兽,只听说过这灵兽能感知人心,极通灵性,却没想到自己重生后,竟要为了唤醒血脉而取其心头血。

“你在想什么?”宋陌之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段承彻回过神,看向对面坐着的人:“没什么,只是在想灵犀兽……是什么样子的。”

宋陌之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通体雪白,额间有一道淡粉色的纹路,像极了凝结的露珠。性子倒是温顺,只是怕生。”

段承彻想象着那模样,心头的不安又重了几分。温顺的生灵,却要因他而死,这让他想起前世那些因他而枉死的同门。那时他一心只想变强,却忽略了许多东西,这一世,难道又要重蹈覆辙?

“灵犀兽的心头血,必须要活取吗?”他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陌之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唯有鲜活的心头血,才蕴含足够的灵性。若是死了,灵气便会散得干干净净,毫无用处。”

段承彻的心沉了下去,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锦盒。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可那恻隐之心却像藤蔓般缠绕着他,让他难以平静。

马车行驶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落日峰北麓的灵洐宗山门外。远远便见几位身着灵洐宗服饰的弟子等候在那里,为首的是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修士,正是灵洐宗的长老秦风。

见到宋陌之,秦风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宋小王爷,段师弟,一路辛苦。宗主已在灵兽园等候二位。”

宋陌之微微颔首:“有劳秦长老。”

秦风侧身引路,一边走一边说道:“昨日接到太上皇的消息,我宗宗主亦是十分震惊。魔物入侵之事关系重大,灵犀兽虽稀有,但能为落日峰安危出一份力,也是它的造化。”

段承彻跟在后面,听着秦风的话,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什么“造化”,不过是为取其性命找的借口罢了。可他也明白,秦风说得没错,若是魔物真的大举入侵,届时死伤的恐怕就不止一只灵犀兽了。

灵洐宗的灵兽园建在宗门西侧的山谷中,四周环绕着青翠的竹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兽气息。远远望去,只见一座巨大的结界笼罩着山谷,结界内隐约能看到许多灵兽的身影,或嬉戏,或静卧,一派祥和。

走到结界入口,灵洐宗宗主李默早已等候在那里。李默是个身形微胖的老者,脸上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此刻却神色凝重,见到宋陌之和段承彻,连忙迎了上来:“宋小王爷,段师弟,快请进。”

穿过结界,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李默引着两人朝着山谷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那灵犀兽就安置在前面的灵犀阁,这几日我们派人好生照料着,只是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直不太进食。”

段承彻的心又揪了起来。他能想象到那小家伙缩在角落,不安又恐惧的模样。

转过一道弯,一座精致的阁楼出现在眼前,阁楼外环绕着一圈清澈的溪流,溪流中漂浮着几片翠绿的荷叶。阁楼门口站着两位灵洐宗弟子,见到众人前来,连忙推开了阁门。

“二位请进吧。”李默停下脚步,“取心头血之事,宗主不便亲自在场,已命弟子备好了所需之物,就在阁内偏室。”

宋陌之点了点头,看向段承彻:“走吧。”

段承彻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了灵犀阁。阁内布置得十分雅致,地上铺着柔软的兽皮,墙角放着几个装满新鲜草料和果实的食盆,只是食盆大多是空的。而在阁楼中央的软垫上,正蜷缩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

那小兽约莫半尺长,身形像极了缩小版的鹿,四肢纤细,毛发柔软得像云朵,额间果然有一道淡粉色的纹路,此刻正紧闭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什么。

“这就是灵犀兽……”段承彻的声音有些发哑。他缓缓走上前,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它。

灵犀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清澈的眸子,像含着一汪秋水,此刻却写满了惊恐和无助,定定地看着段承彻,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段承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脚步顿在原地,再也无法上前一步。前世他见过无数血腥场面,斩杀过魔物,也与同门争斗过,从未有过这般心悸的感觉。这灵犀兽的眼神太过纯粹,纯粹得让他无法下手。

“怎么了?”宋陌之跟了进来,见他停在那里,不由得皱了皱眉。

段承彻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灵犀兽身上,声音带着几分艰涩:“师兄,它……”

“它的心头血能救很多人。”宋陌之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承彻,你要清楚,此刻的妇人之仁,可能会导致日后更多人的伤亡。”

段承彻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自己肩负着唤醒血脉、对抗魔物的重任,灵犀兽的心头血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可看着灵犀兽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他的手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想起师尊的话,灵犀兽并非私人之物,而是关乎整个落日峰的安危。可这生灵的性命,难道就不值得珍惜吗?它们本就生活在这片山林中,自由自在,为何要因为人类的安危而牺牲?

“我知道。”段承彻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我……下不去手。”

宋陌之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朝着偏室走去:“我去让灵洐宗的弟子来。”

段承彻没有阻止。他知道自己不能耽误时间,可他实在无法亲手结束这只灵犀兽的性命。或许让旁人来做,会更好一些。

片刻后,宋陌之带着两位身着黑衣的属下走了进来。那是修无道的弟子,平日里负责处理一些宗门内外的事务,行事向来干脆利落。

“段师兄。”两位属下对着段承彻行了一礼,目光落在灵犀兽身上,带着几分警惕。

段承彻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地说道:“取它的心头血,动作快些,别让它太痛苦。”

“是。”其中一位属下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缓缓朝着灵犀兽走去。

灵犀兽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那双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走近的属下,发出凄厉的呜咽声,像是在哀求。

段承彻猛地转过身,不忍再看。他能听到身后传来灵犀兽短暂的悲鸣,随后便没了声响。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好了。”属下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恭敬。

段承彻缓缓转过身,只见那位属下手中托着一个玉碗,碗中盛着几滴鲜红的血液,散发着淡淡的灵性光芒。而灵犀兽则静静地躺在软垫上,眼睛已经闭上了,额间的粉色纹路也失去了光泽,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灵动。

段承彻走上前,看着玉碗中的心头血,又看了看灵犀兽的尸体,胸口像是堵着一块巨石,闷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却又觉得无比沉重。

“走吧。”宋陌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叹了。

段承彻点了点头,接过属下手中的玉碗,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转身朝着阁门外走去。他不敢再回头看那灵犀兽,怕自己会后悔。

刚走出灵犀阁,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伴随着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好,好一个‘不忍下手’,段师弟倒是越发心善了。”

段承彻心中一惊,猛地转过身,只见宋陌之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的竹林边,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冰一般,直直地看着他。

“师兄?”段承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你一直在外面?”

“不然呢?”宋陌之缓步走了过来,目光扫过他怀中的玉碗,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我还以为段师弟有多大义凛然,原来也会心软。只是不知,这灵犀兽若是知道自己的心头血,是被你这般‘心善’地取走,会不会觉得讽刺?”

段承彻的脸色瞬间涨红了,既有些羞愧,又有些恼怒:“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下不去手?”宋陌之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段承彻,你要明白,在这条修仙路上,心慈手软只会害了你自己。今日你能让属下代劳,他日面对魔物时,你还能让谁代劳?”

段承彻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知道宋陌之说得没错,可他就是无法做到那般铁石心肠。

“你这人是跟踪狂吗?”段承彻猛地想起什么,脸色一沉,“昨日在山里跟着我,今日又在这里等着看我笑话,你不是应该回皇宫批奏折吗?”

宋陌之闻言,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不变:“批奏折哪有看我这位‘废柴师弟’取心头血有趣?更何况,师尊让我协助你,我自然要全程盯着,免得你出什么岔子。”

“你!”段承彻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他知道宋陌之是师尊派来协助他的,可对方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实在让他火大。

“好了,不逗你了。”宋陌之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恢复了几分严肃,“心头血已经取到,我们该回修无道了。灵犀兽的尸体,灵洐宗会妥善处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段承彻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认真,不似作伪,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些。他知道宋陌之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却并非真的想嘲笑他。

“走吧。”段承彻不再多说,转身朝着灵洐宗山门走去。

宋陌之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出灵洐宗,坐上马车,朝着修无道的方向驶去。车内,段承彻将玉碗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目光看着碗中鲜红的心头血,心中依旧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宋陌之看着他这副模样,终是忍不住开口:“你可知灵犀兽为何会现身?”

段承彻抬起头,看向他:“师尊说是因为感应到了魔物的气息。”

“不错。”宋陌之点了点头,“灵犀兽能感知人心,亦能感知天地间的邪气。它的出现,本就是为了警示我们。如今它的心头血能助你唤醒血脉,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段承彻沉默不语。他知道宋陌之是在安慰他,可心中的愧疚却并未减少半分。

“其实,你不必太过自责。”宋陌之的声音柔和了些许,“这世间本就有许多身不由己之事。你今日取了它的心头血,是为了日后能保护更多的生灵,这并非恶行。”

段承彻看着宋陌之,只见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嘲讽,眼神中带着几分真诚。他忽然想起前世,宋陌之似乎也总是这样,表面上冷淡刻薄,实则却在默默关心着身边的人。只是那时他太过偏执,从未察觉到罢了。

“我知道了,师兄。”段承彻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的沉重似乎消散了些。

马车继续前行,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玉碗中的心头血上,泛着淡淡的红光。段承彻看着那红光,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利用这灵犀兽的心头血,唤醒青筠血脉,将来定要守护好这片落日峰,不辜负灵犀兽的牺牲,也不辜负师尊和宋陌之的期望。

宋陌之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悄悄将车窗又推开了些,让更多的阳光洒了进来。车内的气氛,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渐渐变得轻松了起来。

而他们都未曾察觉,在灵洐宗不远处的山林中,一道黑影正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随即悄然隐入了密林深处。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不是,连一个升级道具都不敢杀,以后你该怎么走上修仙道啊。笑死我了,宋陌之你看似说的很平静,实实则全都在嘲讽吧。也怪我,毕竟是我写的。[闭嘴]

你们就将就看吧[粉心],我也是第一次在平台上写小说[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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