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接下来的行动已经在昨天晚上想好了。
首先他依旧需要对秦从无限制地献殷勤,比如,去松林里摘野草莓,送给他。
一大早天微微亮,东方一片鱼肚白的时候他就从床上悄咪咪地爬起来,趁着无人注意,一个人跑去了松林,摘了很多野草莓回来。
毡房里的人都起床了,从里面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他咬了一下唇,将野草莓藏到身后,闪身躲在一边,站在门口等着秦从走出来。
太阳已经出来了,丁达尔遍布在松林里,从东到西,明亮轻盈。
他探出头,就见林醒第一个走了出来,到一棵树下蹲下来刷牙,接下来是打着呵欠的高阳,小帐篷里的乔麟也拉开了帐篷的拉链,从里面探出了头。
秦从呢?怎么还不出来?
林听等得有点心急,反正里面就剩下了梁恩和郭子凡了,他俩不会和秦从一起抢野草莓。
——林醒不会抢,但他不想让他看到。至于高阳,他一定会抢。
半晌,他抬脚走了进去。
他一眼就看见了他。
秦从弯着腰,从盆里捧起一捧水“哗”的一声就扑在了脸上。水珠顺着胳膊流下来,额头上垂坠下来的发丝立马就湿了。
他伸手在边上摸到洁面霜,半睁着眼睛一顿操作,又继续摩挲着把洁面霜放回去。
秦从好像是最后一个洗漱的,其他人都已经整装待发了。
他轻捏了一下手里的野草莓,抿着唇。
梁恩看见了他,向他走过来,问:“一大早跑哪儿去了?起来就不见你,又有三急?”
林听看过来,说:“哪儿来的那么多三急,我睡不着,出去溜达了一圈。”说完,他瞄了眼秦从。秦从已经洗好了脸,正在用毛巾擦着水渍。
“行吧,你准备准备吃完早饭开拍吧。”梁恩说。之后就出去了。
毡房里就剩下了郭子凡一个人,林听的视线慢慢瞥向喝着水的郭子凡。
郭子凡喝着水,与林听对视。
怎么感觉后背有点冷。
林听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他咽下一口水,拧上瓶盖,不自在地说:“我,我先出去了。”
郭子凡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俩了。
秦从把毛巾搭起来,顶着湿漉漉的发丝,转过来看着林听:“你脸洗了没?一大早就出去。”
“……还没有。”林听猛然回过神,向秦从走了一步,拿出草莓,“给,我刚摘下来的,新鲜得很,都送给你。”
野草莓上的犄角旮旯里还有没干的水。杂草被剔除得干干净净。
秦从呆滞了一瞬,林听大早上出去就是为了给他摘草莓啊。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绪,按理来说作为不能接受男人的他来说,面对着林听三番四次的试探应该逃跑躲避起来。
唯有的一次,他不过半天就缴械投降了。
林听的试探虽然猛烈但好在恰到好处,换作别人早就让他不耐烦了。
林听的试探总是笨拙,明显得就怕别人看不出来,可偏偏还要演戏遮掩。
如此大费周章,却不直接点明主题,偏要慢慢来,慢慢地等他自己走出来,等到他愿意接受。
他是不是也该适当地回馈?不必那么胆小。
“……谢谢。”秦从伸手,“给我吧。”
林听就笑着伸手把全部的野草莓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第一步计划成功,接下来要进行第二步了。——开小灶。
牧场上的戏份计划接近尾声,太阳完全升起来时,剧组就开工了。前几个镜头拍摄得非常顺利,秦从没有不在状态,群演没有掉链子。
后面拍到陆风林为去世的招财哭泣时,却怎么也过不了。
——他还没有拍过哭戏。
林听看着难受,但还是得执行自己的计划,他放下对讲机,走过去,耐心地指导:“你的情绪是到了,但是不太强烈,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
“撕心裂肺?”秦从站起来,接过杨数递过来的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这又不是在拍偶像剧,而且陆风林也做不到撕心裂肺吧?”
“撕心裂肺不一定就要像偶像剧里一样大哭大闹,”林听边慢慢地说边慢慢地比画,“陆风林是喜欢招财的,是他迄今为止唯一喜欢的人,就好比,人和水一样的关系,招财出现时,他对这个女孩就没有那些下流的想法了,就好比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就好比嘬嘬和你这样的关系。”
他接着说:“要克制、隐忍地哭出来,然后是心如死灰,招财是自杀,他就找不了人报仇,而且他自己手上还沾着血,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无望了,他要么去自首要么就这么逃一辈子。”
“左右都不是什么好路啊,他不止在哭招财,想想这些,情绪自然就递进到这儿了,跟撕心裂肺也差不多了。”
秦从大概是明白了些,“……我试试。”
“好,”林听认真道,“准备好给我打个手势,我就开拍。”
“嗯。”
这次开拍时秦从的情绪一下就递进过来了,他怀抱着招财的尸体,颤抖着肩膀,眼泪扑簌簌流下来,一条就过了。
林听第一个在监视器后面鼓掌庆祝,顺手拿起桌上的一瓶水,抽了两张纸巾奔跑过去。
“很厉害么,”林听先给他递了纸巾,“你就是演艺圈最有天赋的演员!”
秦从接过纸张,睨了他一眼,开玩笑说:“是吗?我也觉得我很有天赋。”
林听又给他递水:“那是,等到开学如果能接到大制作大投资的电影,你就离成为大明星的日子不远了。”停顿了一秒钟,补充道,“哦,不对,是等到这部短片上映就离大明星的日子不远了。你想想啊,九月份一开学,我的电影就会被拿去评优,到时候拿了优秀,你还没上课呢,就会被全系的老师注意到,这样一来,你大一入学就有戏拍了。”
秦从听出端倪:“你的电影还会被拿去评选啊?”
“嗯。录取通知书上是这么写的。”林听说,“怎么了?你不想吗?”
“当然想了,”秦从说,“谁不想出头。”
“放心吧,就凭你的演技,一定可以的。”林听拍他肩膀。
小灶开得很好,接下来好几天林听的面上瞧不见花枝招展,但步伐轻盈,还哼着歌,林醒时不时怀疑他儿子脑子坏掉了,要带他去看精神科。
林听只是找借口,戏拍完就可以浪了,他想想都开心。
剧组的进展比较顺利,没过五天,牧场上的戏份就全部结束,搬离了牧场。梁恩与当地交通局取得了联系,获得了半天的拍摄权,道路被封堵,来往的车辆只能绕路而行。下午整个剧组就在这里定居,搭起了临时帐篷,来过渡。
梁恩张罗着剧组的安全和医疗措施,忙前忙后的脚都不沾地。
高阳他们都杀青了,没有他们的戏份,几个人都顿感一身轻,当即就拿着林听的相机去拍照了。
方若枭的摩托车被征用,秦从人高马大,骑上它像林听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威武。
林听很清闲,从杨数的手里拿了头盔——当然还有护膝等,只不过他只戴了这个。
他走过来,拍了拍外壳,“哝,剧组又斥巨资给你买了个头盔,以确保你的安全,和你之前的那个很像。”
黑色的。的确很像。
秦从道谢,把头盔接过来,试戴了一下,不太重,把整颗脑袋封闭起来的安全感很足。
林听朝他竖起手指,说:“酷。”
秦从笑了笑,抬手摘下来,下车,把头盔扣到了林听的头上,还拉下了眼镜。
林听:“……”
他不喜欢戴头盔,总感觉闷。头盔落在他脑袋上的喜欢,他就觉得周围的空气立马被阻隔了。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靠,花了那么多钱竟然买了个盗版,一点都不通风,要憋死他了。
第二反应,秦从要戴着这个拍戏,如果是一条过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是很多条,拍完估计都得吸氧。
看他半天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秦从问:“怎么了?”
林听实话实说,声音闷闷的,“有点憋。”
秦从摘了头盔,林听头顶的头发跟着坠落下来。
林听呼吸了一口空气,问他:“刚一戴上我就觉得不舒服了,你没有感觉吗?”
秦从老实回答:“没啊。”
林听有点担心:“要不要换一个?拍摄时间估计会很长,你戴这个怕是有点不合适。”
秦从不想因为一时逞能导致的事故耽误剧组进度,“行。”
林听转过身,去找杨数。
杨数正在和梁恩调度,指挥着AB两组摄影调整机位和轨道。听到林听叫他,双双回过了头。
林听问:“这头盔太闷了,再拿一个给秦从吧。”
“闷?”杨数有点惊讶,“怎么会?”
“是真的有点闷,”秦从走过来,拎起头盔递给杨数,“这儿海拔也有点高,还是换一个吧。”
杨数试戴了一下,几十秒后,摘下来。
梁恩问:“怎么样?”
杨数表情有点尴尬,只能用委婉的方式把实话说出来,“还是贵点的好。”
梁恩一蹙眉,深深地看了那头盔一眼,有点无语。很快抬起头对林听说:“我去拿,等着。”
梁恩转过身,走进器材室,在里面挑挑拣拣一通找,终于找出来一个,试戴了很久,才走出去。
“哝,这个应该可以。”他递给秦从,“你试试。”
秦从接过去试戴。
林听问:“怎么样?”
一会儿后,秦从摘下来,说:“好。”
梁恩说:“那行吧,去准备吧,这会儿太阳还没有落山,争取今天晚上拍完,明天撤。”
挺着急的。不仅是因为要花高昂的场地费,还有恶劣的环境需要忍受。这里一马平川,四周都是荒无人烟的戈壁,天边是尖锐的雪山,即使是夏天刮过来的风都像刀子。
林听和秦从对视一眼,他们都穿着冲锋衣——这是梁恩提前准备的。有时候不得不说梁恩简直是这个剧组的保姆,啥都准备好了。
他俩转过身,就分开开始准备拍摄。
晚上一到,天彻底黑下来,路上没有车经过,剧组才正式开拍。只是好巧不巧,拍着拍着,一阵风刮过来,就下起了雨。
下雨拍骑行的戏份本就很危险,整个剧组都提心吊胆地担心出事。林听在遮雨棚里,盯着监视器看得揪心,梁恩请来的动作指导耐心指挥着秦从的骑行,要他控制速度,心里不要紧张。
可是雨越来越大,拍摄轨道上都是雨,AB两组摄像师身上的雨衣都被吹得四方斜飞,林醒和林听都没有喊停,他们就只能继续拍摄。
秦从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头盔湿漉漉的在剧组的灯光下泛着光。
他还在陆风林的状态里没有受到雨水的影响,眼睛里是坚毅的目光,好像一直往前开,一直往前开,就能找到医生,招财就不用嫁给布措。
风越大。
林听的心都悬了起来,他扭过头看向林醒,对他道:“要不然就不拍这段了,用城市里的戏份替换掉。”
林醒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
“钱都花了,罪也受了一半,就不要废掉吧。”他说。
对啊,罪都受一半了。
林听没吭声。
所有人似乎都憋着一口气不敢说话,风雨交加,连遮雨棚都进了雨。
高阳瞪着眼睛,乌鸦嘴道:“妈呀,我怎么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听转过身,蹙着眉,打他一拳:“你别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高阳就抿住了唇,不说话了。
结果,下一秒,等林听转过头,就看见原本还在轨道上好好拍摄的摄影师,因为轨道的问题,顿时侧翻了。摄影机砸到了地上,碎成一片,导致原本好好骑行的秦从,及时刹车都没刹住,直接摔在地上,翻滚出去,差点撞到护栏。
剧组一片惊呼,立即停止了拍摄,一哄而上去救援。林听第一个冲出去,去看秦从。
林醒和梁恩还有高阳紧随其后皆围了过来。梁恩顺手还拿了一把伞。
“秦从!”
“秦从!”
“我靠,你没事吧?”
即使做好了安全措施,但仍然伤得不轻。秦从整个人侧躺着,林听没第一时间碰他。
而是忙问:“你还好吗?”
一下子围了太多人,梁恩打开伞,遮着秦从,蹙起眉,挥手道:“都散开点,别堵着。”
高阳他们闻声而动。
秦从透过被雨覆盖的透明玻璃看林听,他感觉他的腹部好像被什么东西刺进去了。
他蹙起眉,缓缓地移动手,去摸腹部。
林听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黑色的冲锋衣被尖锐的树杈子破了个洞,有血流了出来。
林听的瞳孔都收缩了,大声道:“靠,你受伤了?!”
林醒对林听道:“先扶他进去。”他朝四周看过去,一群人正在围着摄影师,梁恩看这边有林听,就也站了起来,“我先去哪边看看,您看着这儿?”
林醒立马点头:“安抚好他们,今晚就这样吧,雨太大了,明早再说吧。”
缓得差不多了,林听这下才去扶秦从,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林醒看了眼梁恩手里的伞,说:“伞你拿着吧。我不用。”
梁恩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等到林醒转身想跟上林听,就把伞给了高阳:“拿着,赶紧进帐篷吧,别淋着。”
说完,把伞往高阳手里一塞,就朝摄影师那边跑过去了。
高阳很感动:“……哇。”
“别哇了我们进去吧。”乔麟很受不了他,抬手推了他一把,“别跟林听一起啊。”
高阳:“哦。”
身后的人叽叽喳喳,所有人似乎都在说话,偶尔传来摄影组那边的惊叹和感慨声,还有梁恩认真地询问声。
林听扶着秦从一言不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把他带到帐篷里。
“你先坐。”林听扶着他坐下,这里没有雨,秦从摘了头盔,大口呼吸着空气。
林听在一边翻找医药箱,找到后,走过来,坐在身边打开,然后就不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眼,真诚地说:“……我不敢给你拔出来,我去找梁恩哥过来?”
秦从低头看了眼他腹部,血已经从外套渗出来了,随着呼吸的起伏,那根刺似乎再往更深的地方扎。
“……快去吧。”他说。
“哦。”林听站起来就往外面走。刚一出去,就看见林醒进来了,他蹙眉着急地问:“怎么样了?”
林听侧身让开一条道:“在里面,他肚子上扎进去一根树杈子,我不敢拔,摄影师怎么样了?”
“梁恩在看着。”林醒说。
下一秒,他将视线落在秦从身上,秦从在尝试自己把刺入体|内的树杈拔出来,表情痛苦,连脖颈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林导。”
“你别动,我来。”林醒严肃道。
林听看着林醒走过去,蹲在秦从面前判断了一下伤势,“忍着点。”
“好。”秦从说。
林听担忧地走过去,就看见林醒抬手握住秦从腹部的那根树杈,没有丝毫犹豫地用力往前一拽。
树棍上血迹斑斑,用一下沾到了林醒的手。他站起来,丢了棍子,看着秦从说:“今天辛苦了,戏你不要担心,先消毒,再包扎一下,明天去医院看看。”又对林听交代道:“你看看他吧。”
林听看着他。
从小林醒在他面前都不像是个慈父,是个如机器般的工作狂,平时很少回家,和他妈妈的感情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就连他阿婆去世的时候,林醒都在拍电影。
这次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近距离的接触,他觉得林醒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关心他,好像也有那么点温柔在。
“愣着干什么?”林醒抬手拍了他一下。
“……哦。你放心吧。”林听说。说完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
林醒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去看看外面。”
外面还有嘈杂的声响,梁恩想进来,可就在门口和林醒说起了话。
“秦从怎么样?”
“不太好,但扎进去的棍子拔出来了,我叫林听看着,帮忙包扎,明天再带去医院检查一下,那边呢?”
“……胳膊伤得不轻,上了药,希望今晚没事。”梁恩说。
林醒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感慨地说:“这儿的天真是变化无常啊。”
就是啊,太变化无常了。
林听走向秦从,试探道:“你要脱衣服吗?”
秦从:“?”
“脱衣服消毒包扎。”林听此地无银三百两。
秦从有点尴尬,“哦”了一声,艰难地抬手脱上衣,但每一个动作都能牵扯到伤口。
他抿紧了唇,缓慢地让左胳膊脱离袖子,然后是右边,再是拽着T恤下摆从头脱下来。
白皙的腹部此刻正有血迹从伤口处流下来,有些流到了黑色的裤腰上。整个腹部在随着呼吸起伏,腹肌看起来……很精致。
林听不自觉抿唇。他能感觉到秦从的疼痛。
秦从脱下衣服,就看见林听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不动。
嗯……
合适吗?让他给自己消毒包扎?
前一秒林听在命令自己脱衣服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什么。
现在脱干净,身上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凉飕飕的,神智就回来了。
半晌,他决定自己动手。
他在边上的医药箱里找了酒精拧开,在这个时候,林听才走过来,干咳了一声,说:“我来吧。”
秦从握紧了瓶身,固执道:“我自己来。”
林听也固执道:“很疼的,你自己下得去手?”
呼吸都觉得疼,秦从败下阵来,把酒精瓶递出去:“那你来吧。”
林听从他手里接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一起。他能感觉到秦从的手指一片冰凉。
淋了那么久的雨,再不赶快穿衣服怕是要感冒。
林听得加快动作。
他蹲下来,秦从就从药箱里拿了碾子,碾子上夹着棉花,递给他。
“你忍着点啊。”林听接过,抬眼看着他。
秦从忍着疼,轻点了一下头,说:“来吧。”
林听把酒精倒在棉花上,缓缓将碾子伸向秦从的伤口。刚碰到秦从就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腹肌都缩了一下。
林听急道:“你没事吧?”
秦从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但他得忍着,说:“继续,长痛不如短痛,你直接倒吧。”
“啊?”林听看着他急速起伏的腹部,上面的血少了点,都沾在了棉花上,他的手有点抖,“可,可以吗?”
秦从只吐出一个音节:“快!”
林听一咬牙,把瓶口对准了伤口,狠狠地泼了上去。
“啊——”
秦从痛苦地扬起了头。林听不敢动,只心疼地看着他,秦从脖子的青筋暴起,手抓紧了床沿。
林听不能替他承担痛苦,深深地看着他,等着秦从自己慢慢缓。
时间过了很久,秦从缓了过来,额头上出了一层汗,他抬起眼就看见林听的眼里满是心疼。
他确定林听爱着自己。但没有问出来,缓了几口气,说:“好了,继续吧。”
林听:“真的可以吗?”
秦从:“可以。”
林听这才继续。等进行到最后一步包扎时,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弱了下来,林听温暖的手时不时会触碰到自己有点凉的皮肤,这种无意识的撩拨最动人心。
方才的眼神让他一遍遍回味。
四下无人,秦从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缓缓地垂下眸子,深情地看着为他包扎的林听,终于将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做这么多干什么?”
说实话,他内心还是有点烦躁在的。林听总是在逼迫他走出来,但他问得很克制。
林听为他绷带打结的手一顿,抬眼看着秦从。
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了,他不敢直视他。
终于算是憋不住了吧。
可是,林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前想好的说辞什么都不记得了,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激动和雀跃、羞涩和难受,还有点埋怨。
怎么这么久才问。
复杂的情绪淹没了他,让他一时无法做出正确的反应。
林听手上恢复了打结的动作,他说:“你不是知道吗?”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在打一个哑谜,但他们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秦从无话可说,林听知道他不喜欢男人,还一次次的漫不经心地接近他对他千般好。他本该愤怒,但此刻只有被逼到绝境不得不做出回应的烦躁。
——也是他自找的。如果他早一点狠下心来与林听说明白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他也不会一次次地妥协,任由林听撩拨示好。
可追其原因呢……
他能明白自己吗?如此拧巴的自己。
再想一想,他的确思念着林听,给他的毛巾,为他带去香甜的野草莓……
但他的内心障碍还没有克服,贸然答应,只会给他们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秦从深呼吸,抬手在林听头上摸了一把,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说:“给我点时间好吗?”
一直写到这儿才发出来,更晚了。另外看看专栏里的预收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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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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