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忆菲之前总结过，人被感染后依然会在一定程度上保留本能，比如这些丧尸避雨趋光。下雨时许多丧尸会找掩体躲避，天晴时他们又出来了，乌泱泱的一片，好似在晒太阳。

她透过别墅透明的落地窗观察外面情况，摇了摇头，“这恐怕有点难度啊。”

而且别墅在郊外，最近的店铺都有几公里，徒步过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秦玉林说：“距离不是问题。”他率先往沙发右后方走去。别墅一楼很宽阔，功能区俱全，尚忆菲不明所以，跟上后才知道原来那里有一辆电梯。

两人进了电梯，下到地下一层。尚忆菲望着里头四五辆标志各异的豪车，简直惊呆了。

秦玉林挑了一辆，瞥了她一眼，“还磨蹭什么？”

尚忆菲兴奋地走到车门旁，看着秦玉林，秦玉林也望着她。

两人僵持了半天，尚忆菲后知后觉，“......你不会想让我来开吧？”

秦玉林说：“现在好像是你受制于我吧？难不成要我来开？”

尚忆菲简直五体投地，她举起双手投降，“没问题，没问题，当您的司机是我的荣幸，如果我会的话。”

秦玉林挑眉，“没考过驾照？”

尚忆菲诚实点头。

秦玉林的表情就有点不对味儿了，“你驾照都没考，却能得到工作？”

尚忆菲：“......我又不是应聘的司机。”

秦玉林坐上驾驶座的时候还在说：“我什么证都有却找不到工作？”

他的语气陷入自我怀疑。

“怎么会呢？肯定是公司的问题，你试着找找你这方面的？”

秦玉林笑了一声，“嗯，没经验，无责两千二，还不包吃住，其实不如干销售。”

尚忆菲点头，“销售好哇！”

秦玉林瞥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车库是电动卷闸门，闹出的动静吸引过来了不少丧尸。秦玉林加足马力，一路碾过去。尚忆菲没系安全带，磕得鼻青脸肿，颤颤巍巍地给自己系上了。

秦玉林的车技跟他的性格一样不羁，甭管前面多少丧尸，一律撞飞。到最后，还真给他甩脱了丧尸的包围。

小路衔接着柏油马路，已经到市中心了。秦玉林突然降低车速，简直如乌龟慢爬。

尚忆菲看着边上超过他们的瘸腿丧尸，发出了问号。

秦玉林凉凉地望了她一眼，好像在嘲笑她的无知，“市内人口能跟郊区比？郊区油门踩到底就能把那零丁几个丧尸甩了，市内你高速行驶试试看？”

尚忆菲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两人挑挑拣拣，选了一家偏僻、丧尸较少、看上去还有存货的店。

尚忆菲先下车，边上缓慢游荡的丧尸跟瞎了一样，完全不在乎她。秦玉林坐车上，从包里掏出一块石头，顺着另一边车窗往下丢，丧尸立刻被吸引跑了。

尚忆菲打头阵，尽管她毫不畏惧，但也得装成小心翼翼。她弓着腰，往里面看了几眼，没见到丧尸，打招呼让秦玉林过来。

这是一家平价超市，东西品类少但胜在齐全。尚忆菲出来匆忙，什么也没准备，就见秦玉林从包里掏出两坨蛇皮袋，一抖开，有半个尚忆菲高。

尚忆菲：“......隔这进货呢？”

秦玉林语速飞快地说：“生活用品里拿消耗品，比如纸巾之类；食物全拿，尤其是水，还有保质期长的东西。”

他拿起大蛇皮袋就开始行动。

尚忆菲直奔零食区，拿起东西就往袋子里赛。秦玉林抽空过来，往她袋子里一瞅，额头上青筋直跳，“你拿这么多果冻干什么？”

“这保质期不长吗？”

秦玉林深吸一口气，好像把什么东西压下去了，“首选方便速食、能快速填饱肚子的东西。”

尚忆菲依依不舍将袋子里的果冻倒了出来，拿了几个塞进口袋，她以前就好这口。

两人装填完毕，拖着大口袋往前走。照例是尚忆菲在前，这下两人拖着大口袋，就不如来时那么轻松了。

尚忆菲猫腰观望外面的动静，这片街区很开阔，丧尸不多，且都距离较远。

她回头说：“你待会直接上车，把车门关好，我把袋子弄上后备箱。”

秦玉林狐疑地看她，“你行么？”

尚忆菲摆手，“不行也得行。”不然两人这么大动静，把丧尸引过来，秦玉林这小子就得完。

秦玉林还在说：“别瞎逞强，两个人动作更快，别耽误时间......啊！”

尚忆菲眼前一花，就见收银台后一只灰扑扑的丧尸以极快地速度冲出来，一口咬在了秦玉林的脖颈上。

尚忆菲只顿了一秒，就把打开的门重新关上。她冲上去掰丧尸的脑袋，丧尸的牙紧紧地嵌在秦玉林脖子里，怎么都不松口。尚忆菲失去了耐心，眼瞳逐渐变红，她冷冷地盯着丧尸，直到丧尸慢慢松开口。

在秦玉林抬头时，尚忆菲的眼睛已恢复成正常颜色。

秦玉林捂着脖子，踉跄后退，“嗬嗬”地喘着粗气。

“完了，我要完了。”他瞳孔震颤，不敢置信。

尚忆菲心情很复杂，她想起超市里还有酒精和创可贴，想着先跟秦玉林消个毒。

刚抬起脚，被秦玉林拉住，秦玉林赤红着眼说：“你不能丢下我！”

她被秦玉林这样子吓了一跳，以为他变异这么快，仔细看发现秦玉林整个人精神状态已经不对劲了，好像已经崩溃了。

尚忆菲跟瑟缩在角落里的丧尸说：【去，拿酒精和创可贴。】

丧尸敢怒不敢言地去了。

不一会儿，丧尸过来，不仅有酒精、创可贴，竟然还带了纱布。

他的靠近再度让秦玉林崩溃，尚忆菲连忙安抚秦玉林，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走远点。

“忍着点啊。”尚忆菲狠狠心，直接把酒精对着伤口喷。秦玉林惨叫一声，脸上的皮肉都在颤抖，生理性泪水糊了满脸。

尚忆菲手脚飞快地跟他处理完，把他拉起来。刚准备走，丧尸再度跳出来，嚎叫：【给钱！】

尚忆菲白了他一眼，要走。

丧尸张开獠牙，想再次袭击秦玉林。

尚忆菲连忙把秦玉林护在身后，低声交流，【我们出来匆忙，手里没带钱。】

【那把东西留下！】

【不是，你讲不讲道理？你要钱又没用，要这些东西也没用！】

【再没用也是我店里的东西，你不给钱，又想要东西，那就把这个人留下。】

尚忆菲无奈，【好好好，我给钱。】

她跟秦玉林说了几句，让秦玉林乖乖等着。

秦玉林浑身乏力，头晕脑胀。就见这个胆大的女人哥俩好地搂着丧尸往柜台走，低声交谈着什么。他脑子已经混沌了，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人类怎么能跟丧尸交流？

突然，前一秒尚忆菲脸上还挂着笑容，后一秒就将丧尸老板的头往收银台的推拉柜门里摁。丧尸老板的头直接被塞进去，尚忆菲扣紧推拉门，直接给他卡住，趁他挣扎间连忙跑出来，“快走！”

秦玉林还愣在原地，被尚忆菲拉着跑。

车停在门口，后备厢冲门。尚忆菲把秦玉林塞进驾驶座，自己吭哧吭哧把蛇皮袋塞进后备厢。

做完一切，尚忆菲坐在副驾上喘气，抽空瞥了秦玉林一眼，“还行吗？能开车吗？”

秦玉林慢慢扭头，脸上很红，汗涔涔的，显然已经发烧了。

尚忆菲看着被刚才动静吸引过来的丧尸，有点焦急，“你坚持一下，我们先回别墅。”

秦玉林深吸一口气，这才坐直身体，扣紧安全带，咬牙发车。

尚忆菲顿时觉得来时的路叫什么刺激，现在才是真正的刺激。

秦玉林手抖得宛如帕金森，车子左摇右晃随机撞飞几个丧尸。尚忆菲扣紧安全带，拉着拉环，只恨没把自己的头盔带过来。车坐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晕车。

更糟糕的是，动静太大，丧尸围聚过来了。

尚忆菲叹气，让秦玉林把车停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才走出几百米，丧尸老板的店还看得见。估算一下，秦玉林距离被咬应该过了十几分钟。

秦玉林脸颊泛着病态的酡红，唇色苍白，缩在座椅上不停颤抖。

尚忆菲思索了一下，先前想过的假设再度浮现。

不同的丧尸病毒能覆盖吗？

如果真如陈承所说，被她咬过的人会进化，亦或是成为特殊的丧尸。如果病毒能覆盖，是否被她咬了之后，她的病毒能够压倒丧尸老板，让秦玉林成为特殊感染者呢？

算了，不想了，实践才能检验真理。

一想到要咬人了，尚忆菲体内的兴奋因子遏制不住往外狂涌。她瞳孔微微泛红，伸手揭开秦玉林脖子上的纱布。

秦玉林已经晕死过去，毫无动静。尚忆菲凑近闻了一口，来自其他丧尸的腥气熏得她皱眉头。实在是下不去嘴，尚忆菲转向了脖子的另外一边。

许久没有尝到人类的滋味，她下嘴又重又狠。鲜血的腥甜溢入口腔，一股难言的激动从心口流经四肢百骸，她开始颤栗。

时间缓缓流逝，待尚忆菲回过神来时，她感觉嘴里软软的，但又有韧劲。她连忙退开，望着秦玉林血肉模糊的脖颈，愣了几秒，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那是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