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两人把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倒在沙发上。虽然干什么特别累的活，但这么跑一趟还是感觉有些疲惫。

路知行倒在沙发上没个正形，手里拿着佛塔细细把玩着。他说：“这个你也打算放进拍卖清单里吗？”

或许是他已经死过一次的原因，他对这件包含了爱人精神寄托的遗物，总是觉得卖了有点可惜。

贺锦黎说：“这是先生的意思。”

路知行明白了。他又问：“要去机构那边开一个证书吗？”

“当然要去，”贺锦黎转头看他，“以你的名字来开。”

下午，贺锦黎在外面又应酬，路知行自己带上了东西去了鉴定机构，打印好证书后路知行把佛塔放进了贺锦黎放藏品的那间房子。

放置妥当后，路知行对着佛塔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贺锦黎。并配文“顺利完成任务”。

路知行盯着聊天框看了一会，始终没回复，他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准备回总公司。

下了出租车，距离集团楼下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的他就看见集团楼下蹲了一个人，他立即掉头，没有丝毫犹豫。

他真是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来这里堵他！

“路冉！路冉！路冉！你给我站住！你别跑！”

还是被看到了，身后传来王芳嘶哑癫狂的声音，他真庆幸贺锦黎不在。

他不耐烦的转过身，距离她上次看到是个女人的时候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前期按时打钱，王芳没给他打过电话，可最近一段时间的电话打的特别频繁，但他都没接，说实话他并不想个这一家人扯上任何关系，还不如当个孤儿。

王芳已和三个月前大有不同，虽说当时她也是一副精神不正常的模样，但至少脸上是感觉的。可现在呢，脸上脏兮兮的带着伤口，活像是逃难出来的，狼狈不堪，但路知行并没有吃惊，他觉得在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钱……钱……我没钱了你要给我。”王芳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们打我，你给的钱不够！不够！”

不够能怎么办，路知行现在自己都是一个打工的，他每个月大部分的工资都打进了王芳的卡里，现在跟他说没钱，他能怎么办。

路知行说：“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一个月就那个多工资，全给你了。”

“不够！不够！”王芳急的在地上跺脚，死死抓着路知行的胳膊，“你必须给我钱！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多恶心啊！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你老子欠的债凭什么我一个人来承担！你是不是想让我死！我会被打死的！”她急哭了，声音里带着哽咽。

王芳形似疯癫，路知行并不知道路冉的家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欠了债，路冉他爸欠的，现在却要一个女人来还，路知行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任何一个人莫名摊上这样的麻烦都会烦躁，但同时他又觉得王芳可怜。

他八千块钱工资，他每个月给王芳打七千，自己留一千过活，他也不能总是蹭贺锦黎的，总要往外掏一点吧，不然也太不要脸了。

他问：“你到底欠了多少？总得有个数吧。”

“两百万……两百万……”

路知行心里一惊，两百万，他一个月工资才八千，两百万要还到猴年马月，他说：“行了，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你回去吧，不要再公司门口闹。”

好在现在是上班时间，门口人看到，不然闹到贺锦黎哪里，又要解释。

说完，他转身想走，王芳却不依不饶，疯狂叫骂着。路知行实在没办法和她沟通，她的情绪太激动，上次见她也是这样。

路知行废了好大劲才从王芳手里挣脱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

如果现在路知行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整件之前他就能发现其中的古怪。为什么前段时间分明消停了现在又闹了起来？王芳脸上的伤又是哪儿来的呢？

他对前面的司机说：“开车。”

司机或许是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事，表情有些尴尬的问：“去哪儿。”

去哪儿呢？其实他想去找贺锦黎，但他不知道贺锦黎应酬的地方，就算知道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回去的。半晌，他说：“随便。”

这话说的司机都不知道怎么回，可能是刚刚那场景太过震惊，司机也不想触他霉头，真的就什么都没问，一个劲的往前开。

路知行在车后座闭目养神躺了一会，等情绪平复下来了他说：“就这儿吧，放我下来。”

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但他现在是不可能回公司的。他付完钱下了车，旁边瞧上去是个小公园，他终于感觉自己心情稍微好点了。他进去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手机在口袋里振了两下。

他拿出来看，是贺锦黎回他的消息。

贺锦黎——这么快？刚在谈项目，你现在在哪儿呢？回公司了吗？

一条短信，路知行看了好久才开始打字回复，他在键盘上按着，他说“弄好了，没回工资，不知道在哪儿”，可是想了想，他又把打好的字删掉了。

最后发出去的是“弄好了，没回公司，在家休息呢，不想上班”。

对方很快回复。

“好，晚上想吃甜点吗，我带回来。”

路知行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稳重冷血的人，可是不过跟贺锦黎住了半年他怎么就变得矫情了呢，他眼眶有一点发酸，有一点想贺锦黎。

于是，他在底下回复：想。

路知行在这儿呆了一会就打车回家了，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他中午就没吃，情绪过后难免会饿。保姆把饭菜做好了放在冰箱里的，他拿出来热了热。

吃饭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贺锦黎还说过要给他做饭来着。

或许是家里少了一个人，太冷清了，路知行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

迷迷糊糊的有他在轻拍他的肩膀，他睁开眼睛，还有点懵。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耳边是贺锦黎的声音。

路知行看了他一会，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哑：“你回来啦。”

贺锦黎指了一下茶几上的蛋糕：“给你带的，味道还不错，尝尝。”

蛋糕的尺寸不大，瞧着很精致可口。路知行拿起旁边的叉子，送了一小块蛋糕进嘴里，入口即化，很好吃，他问贺锦黎：“你说，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贺锦黎看着路知行，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低落，但他从们听路知行提过关于自己以前的事，他猜测着说：“不开心？想家了？”

“没。”路知行说。

贺锦黎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路知行小声说，“我以后能不能不去公司了，但是你让我陪你去拍卖会，或者出差什么的，我都会去的，我不想去公司了，可以吗？有点无聊。”

他提出这个要求其实是不道德的，但他没办法了，王芳那边缺钱，他一个月八千块根本不够。他在贺锦黎的公司是闲的，他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他想出去做点兼职，他很缺钱。

贺锦黎安静的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说：“可以。”

路知行低着头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