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舒酒随之心跳都加了速。
她道:“有人在敲门。”
“没有呀。”
舒酒侧过头,不对,那敲门声很急促,且越来越响。
燕安时望向门口,眼尾挑起,低声说:“你确定听见的是敲门声?”
舒酒点点头,她不可能听错。
甚至开始感觉到头晕眼眩,摇晃了一下,随即听见叮铃铃的铃声响,她开始慌张的四处看,发间的蝴蝶像是石化了一样,转动间她看见大门开了,同光从门后走了出来。
那一刻,敲门声、铃声都没了,一男一女喊她名字的声音也像是隔了很远很远,她只盯着前面的人,因为打他出现那一刻,她浑身的不舒服就开始得到了缓解。
“你来了。”
燕安时急忙回头,伸出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同光接了过去。
没有人看见同光是从哪里出现的,那扇门也没有打开,所以舒酒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同光扫了一眼大殿里的人,没有做多停留,眼神就被金衣有些剥落的佛像,很快便发现了问题。
佛还是那个佛,供奉也还是有供奉,只是供奉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吧。
同光叹了一口气,抱着晕倒的舒酒走出了大殿。
“天明再走。”
燕安时用剑挡住了同光,“阴魂进不来,出去她会死。”
后面这句话他说的很小声,仅用了两人能听见的声量。
同光抬眸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剑,冷着声:“让开。”
两人对峙,谁也不让。
司贡熙走上前,抬手就掐住燕安时的手腕,动作迅速非常。
燕安时虽然已经躲避了,但是也没有完全躲开,愣是被她指尖擦了过去,触碰之处竟火辣辣的刺痛,让他手腕一松,剑就掉了。
她蹲下身,捡起剑递到他面前,“安时大人可得拿稳剑了。”
同光懒得搭理他们,抱着舒酒就走下了台阶,他何尝不知不能出去,只是眼下有事等着他处理。
他不放心任何人,即便觉得背着舒酒手脚有些施展不开,也不愿意放下她。这人轻得跟只猫一样,随便一动,她就会让下滑,他又将她往上颠了颠,“乖一点,我处理完这事你会舒服些。”
这下终于稍稍安稳一些了,同光腾出两只手将荼蘼伞撑开,轻轻往上一推,荼蘼伞就在他两上方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伞身上的金莲也越来越明显。
他感觉到舒酒在变得不安,就将她搂得更紧了。他知道,他对于舒酒是多么特殊的存在,既能帮她驱散阴邪,但也抑制她,相助又相克,让人难把握。
而舒酒呢,她在这些事情上会稍显愚钝些,正如纪无所说:小酒啊,目前应该只知道自己对你有依赖,但要让她具体说出是什么依赖,大抵是说不清楚的,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对你有大用,知道你要魂归,就不可能没有他。
两人之间的开始,建立在互相有用的基础上,以往的两人应该都不是有过情情爱爱的人,所以,即便旁人看出两人之间异于常人的亲密,但两个当事人是没有从那方面想的。
即便,两人亲密到......同睡了一间房。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舒酒愚钝,毕竟从他还只是伞里魂的时候,他们就同住一间房了,甚至有时候还在同一张床上呢。
燕安时喷薄而出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手中的剑噼啪作响,就等主人的一个指令,便破空而出,去挑破他人的血肉。
“安时大人喜欢小酒。”
司贡熙站在他旁边,眼神凉幽幽的看着那两个人,情绪倒是收得很快。她也没有期待着燕安时会回她,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剑,“十二城似乎派人出来找您了呢。”
燕安时扫了她一眼,“你是何人?”
十二城的消息历来都极为隐秘,他出来找人虽然已经大半年了,但也是在确定了舒酒是他找的人之后,才暴露出了自己的行踪,对于出动找他的那些人,知道的人应该极少。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浑身透着古怪的气息,但是怎么也对不上号,名字、长相都陌生。
司贡熙笑了笑,依旧看着荼蘼伞下的两个人,“我是谁不重要,您只需要记得,我是对您有大用的人就可以。”
燕安时哼笑一声,不屑十足。
“同光,把她还我。”
同光嘴角一动,同样不屑十足,他根本没有分出心思去搭理那两人,只是紧紧盯着转角处,见迟迟没有动静,他腾出一只手捏了个诀扔过去。
传出一声闷响。
背上的人更是不安了,同光侧过头,看见她搭在自己肩头,脸色惨白,明显的还是受到了太多的阴气侵扰。他抽出所有的荧光粒子,环着她的肩背和腰,将她紧紧固定住。
“挣扎无益,我会安排人过来供奉,不会断了此处的香火的。”
话音低沉,一字一句,传递出去,敲击在人心。
转角处走出一人影。
是方丈,他手里捻着佛珠,颗颗珠子圆润光亮,看过来的双眼眼白泛黄,浑浊不清,身上的袈裟应该也是穿了很多年,很旧但很干净,浆洗得有些泛白。
寺庙周遭声响更甚,叫得人心慌,纵使听不见,但是阵阵袭来的寒冷与这个时节格格不入。
司贡熙朝方丈点了点头,方丈回了声“阿弥陀佛”。
但他站在原地不动,对同光和燕安时视若无睹。
燕安时眼眸一转,手上动作极快,眨眼间剑尖就直指方丈咽喉。
须臾,他冷笑一声,收回剑,“死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以发生很多变故。
他讨厌变故。
脚上一用力,人就出现在了同光身边,仅一瞬,又挪开了些。头顶那把伞竟在往外抽他的修为和魂力,伞身上的金莲金光熠熠。
“不要肖想你不该肖想的人。”
同光将左肩上的人挪到了右边,毫不客气。
燕安时:“她本就是我的,谈何肖想,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好了。”他看了一眼老方丈,“心慈手软,也难怪你死的莫名其妙。”
燕安时说话专挑人痛处,一幅说不出好话的样子。
任谁听都不舒服,可他面对的是同光,冷嘲热讽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同光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再次开口喊方丈。
这次,他语气严肃了起来,“你若还不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不介意出手帮你。再说一遍,你心头的念已经成了贪念,若任其发展,就会成怨念,届时会发生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
明显地,他有所松动,步子迈得又小又僵硬。
死了很久了。
舒酒倏地抬起头,睁开的眼里闪过一丝红光,很快,谁也没有看到。但就是这一瞬,方丈的脚步顿住了。
她嘴里无声吐出了几个字,嘴角斜斜上扬。
“舒酒!”
同光呵斥一声。
舒酒嗓子里呜咽一声,听上去很委屈,然后偏头一倒,又一次晕了过去。
他这一吼,反应最大的就是燕安时。
几乎是同一时间,燕安时也不顾荼蘼伞对他的影响,直接上手就抢。
同光闪身避开,数十道冰棱与燕安时的剑打在一起,场面混乱又激烈。
“你凭什么吼她!”
“还给我!”
“你一个已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在她身边!”
......
司贡熙笑了一声,站直身子,掏出一根通红的绳子朝着方丈走去,趁乱将方丈捆了起来,绳子上布满了禁咒,越挣扎越徒劳,眼见着的萎靡下去,她瞟了一眼还在打斗中的两人。
显然,同光是更甚一筹的,但他有所顾忌,对上以凶狠闻名的杀手,竟也只是平手,两人不知过了多少招,都未能有个输赢胜负。
司贡熙解下绳子捆在自己身上,迅速将手中的小罐子打开,一只通红虫子迅速钻到了方丈体内,借着他迅速膨胀的神智和力道,司贡熙被他打了一掌在背上,直直朝着前方飞去。
吐出的红黑的血还是溅了一些在荼蘼伞身上。
伞身上的金莲迅速将那些血吸了进去,同光觉察到异样,转过头只顾得上自己和舒酒避开那些血。
“尊主,救我。”
她那一声痛极的呼喊,很是熟悉。
同光低下头看见她重重砸在地上,身上捆着束魂锁,瞳孔一缩,一个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那时,他还没有当上大祭司,有人就用了同一招对付他,熟人作案,防不胜防。
若不是舍身救他的持令使,指不定他会出什么事。
而那个持令使,貌似也才过及冠之龄,是他途径昆仑山下的村子捡回来的孩子,多么单纯衷心啊,可惜,自此就失了一魂一魄,痴呆僵硬了,没过几年就死了。
这一失神,给了燕安时好机会,凌厉的剑招刺入同光的肩头,赌性极大,剑尖甚至都已经没入了舒酒肩头。
鬼知道他的剑淬了什么,同光浑身左侧的力像是瞬间被泄了一样,荧光粒子本能的护主,纷纷快速往他伤口处钻,及时止住流血,也护住了魂力的外泄。
他是半神,魂力外泄影响可不小。
他快速反应过来这样的突然变故,但仍旧慢了一步。
舒酒被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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