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沫为了收敛尸体方便,把头发扎成了简单的马尾,在她回头的同时,身后的人也跟着愣了愣,同时手上的劲儿也松了些。
“既是女子,为何半夜三更擅闯战场。”
男人声音清冷平淡,温沫没听错,确和系统如出一辙,一股子机器人味。
但不敌刀还架在脖子上,温沫没时间去分析这声音,一根弦绷紧在了天灵盖上,一层薄薄的汗自额间流下。
温沫在21世纪蹦哒惯了,哪里经历过这些,直接便吃了哑巴亏,她还没想好说什么,又听见身后的人道:“靖国当真是没人了,竟也是派出一个姑娘家家……”
“我不是靖国人!”温沫一听便知对方是把自己当作是敌国奸细。
“不是奸细?”
男人的声音压的低,倒是和周围漆黑一片环境相得配,温沫现在觉得这人和鬼差不多,背后本来靠着,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当真不是奸细,又怎会一个人来这里。”
温沫深吸了一口气,脖颈不敢松懈,生怕自己再往前挪一点就见血。
“我……我来收尸体。”
“收尸体?”男人疑惑。
温沫头小幅度的点了几下:“我是送葬师。”
感觉到男人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松懈了些,温沫稍松了口气,结果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还没落回胸腔,又径直跳在天灵盖。
男人手猛地一收。
温沫被吓成了斗鸡眼。
我真你三大爷二大爷你大爷的!!!温沫心里问候了这人的祖宗十八代。
她被气着了。
不过这半天下来,她倒是清楚了身后这人,大抵不是一个爱杀.人的精神病,可“奸细”这词又总从头上拿不下来,温沫闭了闭眼睛。
“这位公子一直说我是奸细,难道就有理由了吗?我只是一个想给这些可怜人收个尸体,却被公子一直挟持,倘若只因为我半夜来到这里就可以被视作是奸细,那公子呢?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公子才是恶人先语的奸细。”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架在脖子上的匕首终是落下。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温沫暗暗腹诽。
温沫转身,在火把的火光下,看清了这男人。
不过只一眼,温沫一串连环炮就收了回来。
面前的人身形提拔,气势刚健,穿着一身笔挺坚硬的黑色铠甲,肩宽腿长,剑眉下一双丹凤眼眸居高临下垂视着她,头发用发带高高束起,白皙的皮肤在清冷的月光下照的更显瓷白,倒像是小说里描写的……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七分英俊,三分潇洒。
竟是位将军,身上穿着轻甲,怪不得刚刚背后凉飕飕的,还以为是……
男人似是被她看的有些厌烦,皱了皱眉头:“既是送葬师,便请姑娘自证身份,否则便跟在下走一趟。”
温沫这才回过神来。
差一点就要被美色.诱惑。
但回过神来她又能拿什么自证清白,就只能继续旧招重演。
温沫咽了咽口水,但面上维持着不卑不亢:“那将军先自证清白……”
没等她话说完,男人就摘下腰间令牌,火光照射下,令牌映出光芒,通体施金,并且清清楚楚的显出了上面的字。
是皇室令牌。
“金卫羽,裴青寂。”
鎏金令牌上的“将军”二字晃的刺眼,温沫呆住了。
系统蓦然响起了声音,声线平淡没有任何起伏,音色和面前的男人一模一样——
【系统已检测到关键角色出场,金卫羽首领,平远侯,裴青寂。】
长时间处于紧张的状态,温沫感觉到自己胸腔闷的难受,甚至有些气短,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温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莞尔道:“原来是裴将军,是小女失礼了……”
说出口的话,温沫总觉着别扭,第一次自称“小女”,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电视剧是这么演的。
“姑娘不必如此虚与委蛇,只需拿出证据。”裴青寂睥睨着温沫,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温沫咬了咬牙,说谁虚与委蛇呢,怎么就碰上这么个死心眼。
“证据自然有,就在马车上,将军通融一下,我给将军找来。”
裴青寂转头看了看停在远处的马车,许是在思索到底要不要放人,温沫立马说道:“将军若不放心,便与我一同前去。”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另外一套。
有什么不放心的,莫非我还能骑上马跑了。
温沫需上马车,裴青寂顺势替她拿走了火把,温沫愣了愣,道了声谢谢。
“找到了。”
温沫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裴青寂。
这纸是柳栀走之前交给她的。
*
“娘,这是……”温沫展开信纸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在看到落款的时候,眼泪突然就一声不吭的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哭了……
柳栀抬手揩了揩她的眼泪:“娘记得,小六在那会儿,你天天缠着一口一个“小六哥哥”,连你亲哥哥都嫌弃。”
温沫眼泪流的止不住,难道是以前的温沫……
柳栀抿着嘴唇,摸了摸温沫的头:“不哭了,要是可以的话,就把小六哥哥带回家,你爹爹没找回他,你帮帮你爹爹,不然我怕他又愁得不睡觉。”
*
纸上的字迹娟秀,下笔有力,只有寥寥数语——
“我生于尹都,便葬于尹都,此生未能在母亲膝下承欢是我唯一未成夙愿,但尹国于我亦是生母,我自愿为其折戟**,只愿我死后师傅能将我带回,我不奢繁冗大礼,只愿落叶归根,如若可以,望葬于后山桂花下。”
裴青寂看得认真。
看到落款的时候,裴青寂的手抚了上来,喃喃的念出了那个名字:“曾珂……”
脑中掠过几张笑颜,天真烂漫的眼神,还有……
“裴、裴将军好!”
裴青寂正坐于军帐中写奏折,闻言抬头便看见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年纪不大,笑得却意外开心,裴青寂生性不是爱笑的性子,但他记得自己好像当时也跟着笑了笑。
“你是?”
“我叫曾珂!是今日新来的……哦,对,这是我母亲做的桂花糕,裴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
裴青寂看了看少年双手拿着的油纸包,沉默良久之后说:“多谢,还是分给其他人吧。”
闻言少年直接将油纸包放在了裴青寂的桌案上:“其他人我都已经给了,裴将军你就收下吧,沈凌将军叫我,我先走了!”
“诶!”
裴青寂根本没来得及出声人就跑了。
后来,那包桂花糕,他吃了吗?
忘了。
“桂花糕……”
三个轻飘飘的字从裴青寂口中飘出,温沫听见了,直接下了马车拉住裴青寂的手腕:“你认识他?!”
裴青寂转头对上温沫的眼睛。
两人近在咫尺。
温沫猛然回过神来,松开手还退后了一步。
我刚刚在干什么?!
“认识,但是,他好像已经……”裴青寂话头止住,不必多说,温沫懂了。
她又哭了。
别哭了,别哭了。
她想抬手擦掉眼泪,结果手抬起来了,又想起刚刚摸过……的眼睛,只能仍由眼泪不住往下砸。
裴青寂攥着信纸的手紧了紧,他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本想说一句“别哭了”,结果怎么都张不开口,犹犹豫豫的拿出自己的帕子:“擦擦吧……”
温沫真的是服了,难道真的是原主的影响……一面又想着,这个大男人怎么还随身带着一个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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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说最近有靖国的人借着出镖的名义混入了尹都?”温沫刚刚哭完,声音还带着一些鼻音。
“嗯。”裴青寂还是淡淡的。
来这里一趟,她心境发生变化,可能是看到小六的信后,亦有可能是看到那双年轻不瞑目的眼神。
她想把这里的尸体全部运回去,裴青寂满脸不相信:“你一个人?”
数量这么多,温抹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做的到,她摇头:“自然不是。”
玉凉村整个村都是送葬师,裴青寂皱了皱眉:“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村子。”
温抹暗暗无语,世界这么大,莫非还要你全部听说过。
“裴将军不相信?”
裴青寂摇头,温沫一愣。
“我只是……此法不一定行得通。”
“为何?”温沫疑惑。
裴青寂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没什么……我送温姑娘回去吧,洛河不在尹国境内,温姑娘一个人行夜路不安全。”
温沫心口一紧,这人还真是面冷心热。
“……好,多谢裴将军。”
马车又重新颠簸在了官道上。
车里静静的,一开始温沫还在思谋着回去该怎么和柳栀说自己莫名其妙带了个平远侯回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打瞌睡。
控制不住就朝裴青寂肩上倒去,裴青寂穿着轻甲,温沫一头倒下来愣是给自己撞醒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裴青寂乜了她一眼,懒得说话。
再然后,有人又一头撞了上来,这回没醒,还模模糊糊的要扒他肩甲。
“什么东西,这么硬……”温沫抬手就拽。
裴青寂抿着嘴唇,抬起一只手把温沫的头推向马车厢。
安静了许久,旁边的人发出细细的抽泣声:“我想回家……破系统……”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抽泣声不停,裴青寂一声不吭许久,抬手摘下了自己的肩甲,往旁边靠了靠,刚坐过来,靠着车厢的人就不老实的开始挪位置。
熟练的挪在了他的肩上。
沫儿:法治社会,将军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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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裴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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