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干净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
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身上穿着柔软的浅蓝色病号服,目光温柔地落在自己的手上,手指正缓慢地、一针一线地编织着一件暖灰色的毛衣。
毛衣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能看出是男式的款式。
一位年轻的护士轻轻走近,将一杯温水和药片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该吃药了。”
护士的声音很轻,带着职业性的温和。
她抬起头,对护士露出一个浅浅的、却异常真实的笑容,眼神清亮。“谢谢你。”
她放下手中的毛线活,顺从地接过药片和水杯,轻声说,“他说,等我织好了,天气凉了正好可以穿。”
护士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微笑着点头:“是吗?那你要加油哦。”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目光又飘向窗外,院子里有几棵银杏树,叶子正泛着金黄。
“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像我们结婚那天一样,他穿着那身西装,站在光里,好看得不得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的幸福,仿佛那个身影就在昨日,触手可及。
护士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在这个安静的精神科病房里,她是情况最稳定,却也最固执的病人。
她的世界仿佛凝固在了某个时间点之前,那里没有悲剧,没有分离,只有她和她的爱人,过着平静而美好的婚后生活。
走廊尽头的公共休息区,壁挂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画面一闪,切入了一段档案影像,是去年十月五日的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报道,主持人用沉痛的语气描述着现场的惨烈和遇难者名单。
画面中,扭曲的汽车残骸和闪烁的警灯构成了一幅刺目的图景。
护士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边的她。
她依然专注地望着窗外金黄的银杏,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那件未完成的灰色毛衣,嘴角噙着那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安宁而幸福的微笑。
电视里传来的残酷现实,与她内心那个阳光明媚、爱人身在的平行世界,泾渭分明,永不相交。
窗外,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在秋风中缓缓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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