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冽竟然还没走?
江曼抓过方栩栩手上的腕表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这个时间点,正是上班的时候。
像齐冽那样人物,耽误一分钟,她都赔不起。
江曼的反应过于平静,方栩栩有些失望。
“我说江慢慢,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你才二十五岁,不是五十二岁好吗,如狼似虎的年纪,你跟个老太太似的无欲无求,你的人生就不能有点激情吗?”
说完,方栩栩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俗话说得好啊,久病床前无孝子,在你生病的时候为你忙前忙后的男人总该是其他男人有所不同的,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江曼:“……”
她都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想法。
而且‘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用在这里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幸好齐冽不在这里,这话要是被他听到,那还了得。
醒来有好友相伴,江曼的心情好了很多。
方栩栩又说:“以我的经验判断,齐冽肯定对你有所企图,像他那样的男人,应该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他的魅力的吧,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心动?”
江曼无奈道:“我现在哪有时间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现在只想快点救出我哥,还有我爸的后事……栩栩,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有父兄护着的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了。”
一句话道尽了心酸。
方栩栩听着也是眼眶一热。
她曾经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江曼啊,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失去所有庇护,她需要独自面对残酷的一切。
“慢慢……”
方栩栩想给她一个拥抱,刚弯下腰,身后传来敲门声,轻轻的只敲了两下。
江曼抬眼看去,齐冽走了进来,他手里拎着一个透明购物袋,袋子里装了几个餐盒。
齐冽冷峻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倒也看不出他是不是不耐烦了。
“我随便买了几样早餐,方小姐将就着吃。”
说话间,齐冽将病床上的便捷式小餐桌弄好,将餐盒取出摆放好,动作利落,无形中还有一股温柔。
方栩栩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凑过去看都有什么。
有白粥,有小笼包,有油条还有蒸饺和豆浆,最常见也是最皆底气的早餐。
这不免让方栩栩又多看了两眼齐冽,心道: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大佬也是很接底气的,看上去就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居家男人。
而床上的江曼也想支起身,被齐冽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你别动。”
刚伸出手准备徒手抓一只包子的方栩栩尴尬顿住。
然而,当她仔细一看,人家齐大佬眼里根本就没有她,齐大佬的眼睛盯着江曼呢。
江曼看了看齐冽,又看了看方栩栩,后者给了她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而后拿起一次性卫生筷戳了一只包子,小口啃着,还不忘拍马屁。
“嗯,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小笼包了,真好吃,齐先生你在哪里买的?”
齐冽打开装着白粥的餐盒的盖子,而后一边拆着喝粥用的一次性小汤勺的塑料包装,一边回答方栩栩的问题。
“就医院大门外左边第一家小吃店里买的。”
“哦哦哦。”
方栩栩干笑这应声,目光总往两人身上瞟,她看到齐冽正准备喂江曼喝粥,惊讶睁大眼。
除了江裴外,江曼还没被男生这么伺候过,她很不自在,伸手去接齐冽手里的粥和勺。
“我自己来吧。”
齐冽看江曼的眼神有些复杂,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但他没有勉强,交给她自己喝。
“我有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就有劳方小姐照顾一下江曼了,事情处理好我就来接她。”
“!”
这下震惊的不光是方栩栩了,就连江曼也因他这话被呛了一下。
“咳咳咳……”
齐冽下意识伸手要去帮她拍背顺气,却被方栩栩抢了先。
方栩栩震惊之余听到江曼被呛到,动作极快,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在帮江曼拍背了。
“齐先生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慢慢有我照顾你放一万个心好了。”
齐冽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江曼后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等到齐冽走远,江曼的呛咳声也停了下来。
方栩栩对江曼挤眉弄眼,笑得暧昧,还学齐冽的语气把刚才的话演了一边。
“有劳方小姐照顾江曼了,事情处理好我就过来接她……啧啧,听听他这话,我怎么觉得自己才像外人啊。”
可不是么,齐冽刚才那话说的太有那个味道了。
仿佛江曼是他的,麻烦别人他很过意不去似的。
听的人止不住地想入非非啊,方栩栩越想越兴奋。
“慢慢啊,我看齐冽能甩贺庭州十八条街,霸道不失温柔细腻,长得也不错,身材棒棒的,越看越觉得和你很般配哦。”
方栩栩脑补了一处爱情大戏,激动的不得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和齐大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曼默默喝粥。
方栩栩看她这样,也正经起来,“慢慢,和我说说,你和齐冽到底怎么回事。”
江曼捧着粥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其实我和他不熟,但他帮了我好几次,就这么简单。”
“你当我傻吗,齐冽刚才那样,怎么看你们都不是简单的纯洁关系好不?”
方栩栩一脸姨母笑。
江曼耸耸肩,不以为意道:“事实就是这样,昨晚钱宇诓骗我过去,想逼我喝酒,我和钱宇起了冲突,危急时刻齐冽恰好出现,我身体不舒服,烧糊涂了,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
听完她的话,方栩栩气得咬牙切齿,“钱宇那个混蛋,活腻了他!”
江曼知道方栩栩的性子,劝道:“钱宇的事暂时不管他,我没有证据证明他要害我,我不想因为我再影响到我哥的官司,先忍忍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到江裴,方栩栩冷静下来。
“你好好休息,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要是江裴哥知道你这样,他怕是连吃了钱宇的心都有了,你可是他最宝贝的妹妹,只有你安好,他才安心。”
江曼点头,嘴里的粥忽然变得有些苦涩。
“我知道。”
现在江家就剩下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了,她不能莽撞,也不能生病。
想到这里,江曼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我的医药费……”
方栩栩斩钉截铁道:“当然是齐大佬亲力亲为安排好的啊,我听护士说这间单人病房也是他为你争取来的,就是怕你别人影响你休息,你发烧是因为疲劳过度,再加上这段时间你饮食不规律,身体才一下子受不住的,一会儿再挂一次水就可以离开了,不用住院的。”
江曼听完,心里五味杂陈。
齐冽这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心思细腻,默默为她做了很多事情。
她并非铁石心肠,齐冽这些举动,她无法继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有了方栩栩陪着,江曼也就没那么无聊了,只是在她挂水的时候方栩栩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脸色就不太好。
江曼问她出什么事了,方栩栩说她爸给她打的电话,说是她奶奶身体不舒服,江曼就让方栩栩先回家去看看奶奶。
方栩栩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的,可是家里的奶奶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方栩栩就拜托值班护士多看着点,有什么事立即联系。
交代好一切,方栩栩才拖着行李箱离开。
一个人的时候容易犯困,江曼眯了一会儿,醒来正好可以按铃叫护士前来换吊瓶。
总共要挂三瓶水,怎么说也要两个小时左右。
眯了一小会儿后她就睡不着了,换上第三瓶后没多久她就想上厕所了,她不想麻烦别人,索性就自己推着挂药瓶的杆子往卫生间里走。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齐冽就走了进来,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齐冽率先回神,上前扶住挂吊瓶的杆子,皱眉问:“你要做什么?”
江曼很是尴尬。
“上厕所。”
齐冽打开卫生间的门,又开了灯,帮她把挂药瓶的杆子拿进去,而后一脸严肃地说:“好了你叫我,不要自己逞强。”
江曼忍着尴尬应了一声‘知道了’后进了卫生间,随后把门关上。
卫生间外站了个男人,她越想越别扭,在里面纠结了好一阵,还是生理问题战胜了心理障碍。
她是真的急,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从卫生间出来,她不好意思看齐冽的脸,总觉得尴尬。
两个不熟的人,一夕之间纠缠在一起,更多的是齐冽在帮她,照顾她。
沉默让气氛尴尬,江曼只好没话找话说。
“其实你不用过来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齐冽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盯着我做什么?”
齐冽问:“你怕麻烦别人,怕欠我人情是吗?”
江曼别开眼不看他,悠悠道:“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你那么忙,肯定因为我耽搁了不少重要的事。”
“再重要的事情也没你重要。”
齐冽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他话音落下,病房里安静下来,尴尬在蔓延,还有突如其来的暧昧让她无所适从,也许齐冽也觉得刚才失言有些尴尬,沉默下来。
江曼回眸看齐冽,冷不防与他目光撞上,这次她没逃避,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和齐凛是什么关系?”
再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甚至都想不起来那个人的样子了,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而齐冽和齐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们没有一丁点儿相似之处。
一个温润如暖阳,一个冷漠寡言……
齐冽面色微变,心中气结,语气也不太好,“你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江曼仿佛没听出他话里有情绪,摇头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可我知道你接近我和齐凛有关,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我确定你和齐凛长得不像。”
齐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随后又松开。
“他离开这么多年,你还想着他?”
江曼摇头失笑,“缘聚缘散,我从不强求,只是有点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齐冽不打算就此作罢。
在此之前江曼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但能感觉得到他不喜欢别人提齐凛的名字。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是她唯一遇到的与齐凛有关系的人。
“齐凛他好不好?”
齐凛是转学生,但因为身体不好,不上体育课,也不能做剧烈运动,她隐约记得齐凛自己说过,他随时会死。
当年齐凛不告而别,她想的可能就是齐凛的身体不好了,甚至是……
所以这些年她也没有刻意去打探。
直到齐冽闯入她的世界,齐冽对她的帮助,对她的关心,早已超出了一个陌生人的范围。
当初齐凛也没和她说过他的家世,她对齐凛的认知仅仅是知道齐凛家境很好,吃的穿的都很讲究,只不过那时候齐家的资产在国外,在国内很低调,她猜不到齐凛的家世背景很正常。
而齐冽现在并没有否认和齐凛的关系。
齐冽的年纪也比齐凛大一些。
“齐凛是你弟弟?”
“不是。”
齐冽惜字如金,不愿多说。
江曼觉得无趣,也就没再问。
挂完最后一瓶水,江曼跟着齐冽离开了医院,她原本不想继续麻烦他的,毕竟非亲非故的,当她提出想自己坐公交车回去时,齐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连拖带拽将她拽上了车。
两人上了车后,齐冽却没有立即发动车子。
江曼不解看他,只见他冷着一张脸。
这时候江曼才意识到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在你面前提起齐凛?”
齐冽没好气道:“既然知道就别再我面前提他,我是我,他是他,你最好分清楚。”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江曼索性就把话说开。
“如果你是因为齐凛才接近我的,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是没用的,我和他曾经是朋友,但是已经很多年不联系了。”
齐冽自嘲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卑鄙到会用女人去对付齐凛的人,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
江曼没反驳,也没有解释,事实上她的第一反应确实如此。
豪门大家族里,争权夺利,尔虞我诈,手足相残,你死我活,什么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她一开始只是怀疑齐冽和齐凛都是出自一个齐家,但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只是她问起的时候齐冽没否认,她下意识以为齐冽是齐凛的哥哥。
毕竟他们俩的名字很好认。
只不过她的好奇似乎让齐冽不高兴了。
“对不起,你就当我没说吧。”
末了,她拿出手机,很诚恳地问他,“我的医药费是你垫付的,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齐冽现在是真的一句话也不想和她说了,他怕再说下去会被她气得英年早逝。
他一言不发发动车子,江曼无语撇嘴,这人当真是喜怒无常。
一路无话。
这次齐冽并没有在小区门外就把她放下,而是将车开进了小区。
她下车后,齐冽也跟着下了车,出于礼貌,她随口邀请了一下他。
“上去坐坐?”
齐冽将她手中的包接过来,面色如常,迈着长腿往电梯间走。
江曼好气又好笑,这个男人幼稚的时候就跟三岁小孩似的。
他都气了一路还在赌气。
回到家里,江曼从冰箱里拿出最后一瓶没开封的果汁给他,他没接。
江曼略带歉意说:“实在抱歉,家里没水,也没有有其他饮料了。”
齐冽走过去,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再次皱眉,“你平时就是这么生活的?”
江曼把他的手拿开,将冰箱门关上,无奈轻笑,“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礼貌,这是我家,你随便翻是怎么回事?”
齐冽仿若未闻,迈着长腿进了厨房,锅碗瓢盆俱全,但一看就是根本没动过。
他一脸严肃,搞得像领导巡视似的。
江曼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丢的脸够多了,也就不在乎这些了,他要看就让他看个够。
她自己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齐冽把她的家里里外外巡视了个遍,当他在沙发上坐下时,无意中看到茶几上吃了一半没吃完的零食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平时就吃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种表情,江曼就生出逗弄他的心思。
“心疼我啊?”
齐冽看着她,表情严肃且认真。
“这些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更不能把泡面当主食吃,以后去超市少买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就跟个老头似的,教训起她来头头是道。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江曼想起了江裴。
她很早就搬出来自己住了,江裴每次过来都会做很多她爱吃的菜带过来给她,要么就是带她去外面餐厅吃,每次见她吃零食都会念叨几句。
在这方面,齐冽和江裴很像,但又不一样。
江裴是她的哥哥,对她无微不至很正常,她才认识齐冽几天啊,他管这么宽。
江曼盯着齐冽看了一会儿,这次是他不自在了,眼神先避开了,江曼玩心大起,去到他身旁坐下,杵着下巴盯着他看。
“齐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所以父爱泛滥啊?”
齐冽没理她,目光放到电视屏幕上。
江曼又挨近了些,发现他僵着身子,看都不敢看她。
原来大佬纯情起来这么可爱。
江曼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说齐冽你……”
她话没说完,齐冽突然转身,一手摁住她的肩,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齐冽双手撑在她头两侧,身体悬空压在她上方,脸色不太好看。
“江曼,你别得寸进尺。”
两人的姿势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暧昧横生。
江曼愣了一瞬,目光不由得落在上方紧抿的薄唇上。
他的唇看上去比她这个病号还干燥。
江曼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方栩栩说的那些话。
他守了她一夜,一早又去给她买粥买早餐,完了又去处理别的事,离开两个多小时又回医院接她,他自己可能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江曼目不转睛盯着上方的俊脸,鬼使神差地抬起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
齐冽在她搂住他脖颈的那一刻眸光微凝,目光瞬间变得炙热。
“你在做什么?”他问。
江曼回神,立即松了手,慌乱不已,想要起身,可他不动,她只能伸手推他。
“你先起开……”
齐冽看着她的脸从苍白到红润,心痒难耐,喉结滚动,捉住她推搡的手举过她的头顶压在沙发上,几乎也是同时他低下头含住了微启的唇瓣。
这个吻来得突然,江曼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炸开,她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连反抗都忘了。
二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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