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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两位的问题是？”

对着面前的一对恋人提出这个疑问后，出坐在格林娜小姐右手方向的棕发年轻人率先开了口。

“您好，我姓沢田——这是一个日本姓氏，如果您觉得拗口的话，可以叫我彭格列，一样的。”沢田先生对格林娜微笑了一下，但很快他的脸色闪过阴霾，“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吧，这真是个糟糕的决定。事实上，我们的婚姻可能确实出现了一些难以忽视的问题。”

“诚实地讲，是很多问题。”在格林娜左手边的靛蓝色头发男人露出一个让格林娜难以描述的笑容，她打赌这个笑容没有看起来那么彬彬有礼，“格林娜小姐是很靠谱的婚姻咨询师，我们还指望她象征性地拯救一下我们的婚姻呢。”

不等格林娜开口试图调节气氛，沢田就仰起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转向咨询师，眉头微微皱起：“我的意思是，小姐，你能理解吧？如果你的伴侣每天都这么说话，你会忍不住想把盘子扣在他脸上的。”

格林娜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她斟酌道：“不管怎样，先生们，最起码你们没有像我的上一任客户那样，一起在我的办公室里进行菜刀劈砍活动。我想我们还是有余地的对不对？”

话音落下，她看到这两个人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了微妙的表情。

接着，蓝色头发的男人发出了十分不客气的嗤笑。

五分钟后，沢田纲吉站在咨询室外面的等待大厅里，眼睛盯着窗外深呼吸三次，开口说：“骸，要求进行婚姻咨询的是你，刚刚给那位美丽的女士难堪的也是你。你是不是忘记了咨询费从我们的共有财产中出，我也要负担一半的啊？”

“不知道。很贵吗？就凭这样的业务水平？”六道骸耸了耸肩，“我觉得是她太脆弱了，你应该寻找一个更加专业的咨询师，一个不会认为家中有菜刀在半空飞翔这件事比较离奇的那种。”

沢田纲吉顿时觉得头脑要炸开：“骸，请你搞清楚，那只是我的一时失手……天哪，是的，我承认我打算亲手做午饭是个错误的决定，但是也没有那么糟吧！”

六道骸刷地拉上外套的拉链，侧身避开旁边等待的一对夫妻好奇的眼神，不过这不妨碍他同时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如果我是一个所谓年近三十身体机能开始下降的无用男人，我想那把不知道以什么原理从厨房中飞出的菜刀就要将我送进太平间。”

沢田纲吉绝望地用手捂住脸，过了五秒后，他勉强平静下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形容自己，我觉得你总是用一种恶意揣测我。事实上是你自己先提出去客卧睡的，难道是我赶你走的吗？”

接下来的话题显然不适合继续公开讨论。沢田纲吉怀疑他掏钱来这个咨询就是在做无用功，最好的方法是他和六道骸现在去办理离婚手续——以及他要告诉所有能告诉的人，结婚前一定要记得考察伴侣的家务水平。

另外谨记提升一下自身的生活技能，否则他绝不至于在厨房如此狼狈地动手，还恰好在试图不太常规地操控厨具时遇到突然回家的六道骸。

身为异能者和一个普通人结婚将会带来地狱，这是里包恩在沢田纲吉婚前给出的劝告。当然那时他还年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不仅是地狱，六道骸完全能带他十八层地狱一日游，游完还要嘲笑他少见多怪。

“婚姻是异能者的坟墓，和正常人的婚姻是死无葬身之地。”

里包恩是对的。

他们需要谈谈。沢田纲吉想，不用什么狗屁咨询师，找一家咖啡店也行，总之两个人需要一对一的单独谈话，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六道骸的脑回路，他还不想成为一个三十岁的婚姻失败男人！

“好吧，骸。我想说……”沢田纲吉犹豫着开口，六道骸默不作声地垂下目光看向他，那一刻沢田纲吉能够感受出来，六道骸在等他开口递出一个台阶。

手指在紧张中下意识伸进口袋里，在碰到手机的一刹那，手机像是有自动感应一样嗡嗡震动起来。

沢田纲吉刚打了一半的草稿就这么胎死腹中了。

六道骸扬了扬眉，抬手示意他去接电话。手机还没拿出来，沢田纲吉就已经预测到——又是紧急任务。

不能拒绝，不能延迟，不能……

“喂？”

沢田纲吉话音未落，就听到了狱寺隼人急促的声音：“吞噬物突然出现，就在十三街区！十代目，您距离那里最近，请您尽快过去，位置我已经发给您了。”

他右手腕上的智能手表闪烁起红光，沢田纲吉挂掉电话，麻木地想：好累啊，离婚就离婚吧。

“那个，骸……”沢田纲吉转过身，干巴巴地说道，“你知道的，紧急任务，是抢劫案，我得去一趟。”

六道骸又露出了那种不出所料的神情。

“我很体贴，请尽快出发吧……”他的声音拉长了些许，“沢田警官？”

“如果你真的体贴的话，就请把早上没洗的碗洗干净。”沢田纲吉匆匆套上外套，他说，“还有，为什么你的外套老是丢啊？我记得你这两个月买了四五件了。”

六道骸选择性忽视了让他去洗碗的要求，说道：“这种事你也关注吗？我以为即使哪天衣柜里藏了个小偷你都不会发现的。”

沢田纲吉觉得他又开始不可理喻，也没时间多说，只好摇摇头：“那我先走了。”

废话，少了十件衣服他可能不知道，但是如果家里有外人的痕迹，他绝对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六道骸发出一个懒洋洋的鼻音，他注视着沢田纲吉，直到那个背影仓促消失在门外，才抬头叹了一口气。

2

沢田纲吉，人类，男，二十九岁，表面职业是本市的一名普通警官，实际职业是公安彭格列部的第十任部长。虽然本人并不是很热爱这份工作，但不得不捏着鼻子干下去。

婚姻状况已婚，结婚对象六道骸，是一名自由职业者，在公寓两公里外的街区开了一家工作室，据沢田纲吉观测是从事宽泛的艺术事业。目前看，沢田纲吉的婚姻也处于危险状态，婚姻咨询以失败告终。

离开咨询中心的时候前台塞给了沢田纲吉一张宣传单，被他毫不留情地撕掉扔进街角的垃圾桶，以免被下属发现他们的上司提前步入中年危机的窘境。

他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下意识降低了周身的存在感，身体向后靠，面容半隐藏进阴影中，默不作声观察着窗外飞逝的景观。

固然，他每天随时随刻都可能被突发事件叫走，很难做到对家庭负责，可他们又没有孩子，六道骸也不是什么需要陪伴的脆弱之辈。况且婚前六道骸就应该已经对“警察”的忙碌程度有所了解，沢田纲吉对他提前说明了很多次，当时的六道骸不以为然——大概亲身体会后，才能明白那种现实和幻想的落差？

没有意义，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浪费生命。沢田纲吉在心里对自己颠来倒去说着，司机忽然一踩刹车回头说：“先生，前面好像发生了车祸，暂时无法通行。”

沢田纲吉抬起头。一个平静上午的晴朗天空中，超出普通人视力的维度已经被扭曲的半透明怪物占领，旁边一栋六层高的居民楼外墙上都是它分泌出的黏糊糊液体，而不远处的角落里，沢田纲吉已经可以肉眼看见一个细小的维度裂缝。

司机听见后面那个沉默的年轻人语速很快地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他听到了微小的响动，像某种东西在空气里清脆地爆开，接着后座的年轻人就消失了。

“……喂？”司机茫然地望着后座上留下的钞票，他抓了抓头发，反应迟钝地转个弯，浑然不知怪物巨大的半透明阴影从他头顶掠过。

驶上宽阔的道路后，司机脸上的迷惑逐渐消失。他已经完全忘记这位客人，吹着口哨打算去买杯咖啡。

搬运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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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婚姻咨询，阴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