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玄宫抵达琅嬛仙境外围的时候已经有许多门派的修士到场了。
“琅嬛仙境会在今夜子时开启。”与修士们共同在仙境外等待的季望舒微微低首对着站在他身旁的齐邈说道。
“是啊,也许一进去我们就分开了。”齐邈叹着气说道。
琅嬛仙境充满了机遇与挑战,可能同一时间踏入的一组队伍会人员分散到不同的地方,也许有人会落在气温炎热的茫茫大漠,也许有人陷入了寂静无人的沼泽当中。
其实琅嬛仙境当中糅合了无数个小秘境,而每个小秘境又充满了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待修士们的探索。
他们可能遇到泼天的富贵,也可能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但是每次琅嬛仙境开启,就会有无数人蜂拥而至,用性命博取机遇,况且求仙一路,本身就是如此。
“你相信天意么?”齐邈突然对季望舒问道。
从再次与遇到季望舒的时刻开始,齐邈对此都是带有庆幸之感的。
若非重曜去找其他人都不愿意来上玄宫,又怎么会变成他来这里?
若非他与赵孟卿陆灵芸他们相识,他又怎么会在神农峰上再次遇到季望舒,之后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
倘若将时间拨回到齐邈还在魔域的时候,他必然不会相信,原来事情会那么巧合地碰到了一起。
除非,这是天意?
“不信。”
季望舒的回答很坚定,显然他并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托给虚无缥缈不可触及的天意身上。
沉静的眸子却有着星辰的光芒,季望舒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齐邈会说出天意二字。
这又关天意什么事?
“精通衍天之术的你不应该比谁都相信这个世界拥有他自己的意志,每个生灵都有他们不能抗拒的命运吗?”
齐邈索性都这么说了,察觉到他话中知道自己会衍天之术的季望舒,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说道:“正是因为我会,所以我不信。”
见齐邈还想说话,季望舒于是这么说道:“因为所谓的天意其实都是人为操控的。”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却锋利得像冰刃划过,犹带霜寒。
齐邈怔住了,因为他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抬手摸了摸齐邈的发顶,季望舒的神色柔和玄远。
“不过你相信这个也好,那就期待我们能在仙境里也能遇见对方吧。”
除了仙道的修士之外妖魔两界的人马也都在今夜子时之前到齐了,琅嬛仙境一开启,众人纷纷涌入其中消失在了仙境的入口。
齐邈和季望舒没有那么着急进去,齐邈扯了扯季望舒的袖子,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我吗?”
如果季望舒真的记得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恐怕根本就不愿意跟他站在一起,甚至连见一面都是不可能。
齐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他掩埋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又被重新翻了出来,暴晒在了刺目的日光之下。
“不记得。”这是季望舒稍作思量,给出的回答。
齐邈闻言,脸上的神情复杂,最后还是努力扬起一个略带苦涩的笑意说道:“那也好。”
不记得,也好啊……
季望舒看得分明却不点破,他确实已经没有了与齐邈当初曾经在一起过的那段记忆,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将经历过的东西抹去后就能一同消失的。
望着齐邈走进琅嬛仙境的背影,季望舒驻足了好久,直到耳边传来了他不愿听见却不能不阻止其响起的铃音时,季望舒转身离去。
在众多朝琅嬛仙境奔赴的修士当中,季望舒独自离开的身影,宛如江水之中一条逆流而上的小舟,遗世独立。
不过此时,身旁的人一心想得都是去琅嬛仙境中夺宝,根本没有在意季望舒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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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琅嬛仙境不远处的一座山上,七曜目前的尊主风孤舟正在等待季望舒的到来。
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位女子,她身穿紫衣,面容之上覆盖了一层白色轻纱遮盖了她的长相,不过光瞧其身段妩媚婀娜,纤秾有致;就是此刻见不到她的真实容貌,也能料到肯定是位令人见之忘俗的美人。
秋沉嫣站在山巅之上,凛冽的风吹动她的衣衫,飞舞如同蹁跹的蝴蝶。
她似要乘风而去,却又妄恋尘世间的七情六欲,困住自己搭建的樊笼当中。
当季望舒来到之时,秋沉嫣原本平静如秋水的眸子宛如她的心一样,仿佛一下子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波心掀起圈圈涟漪,荡漾开去。
她对着季望舒说道:“只有用纳音铃唤你,你才愿意与我们相见吗?”
秋沉嫣的目光带着怨恨之意,哀婉凄迷。
纳音铃是七曜的象征之一,只要铃声响起,其门人就要去见执铃之人。
原本纳音铃是尊主才能拥有的东西,可是在季望舒抛弃七曜尊主之位出走后,他的师父就把尊主的位置传给了二徒弟风孤舟,并把纳音铃同时交给了自己的女儿秋沉嫣。
秋沉嫣在辈分上来讲,其实是季望舒的师妹。
不过季望舒却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话,即便秋沉嫣一直盯着自己,视线如跗骨之蛆不肯离去。
“找我来做什么?”连寒暄都省去了,季望舒直奔主题朝着风孤舟问道。
就算已经当上了七曜的尊主,对保持外高深莫测的威严形象的他,在季望舒的面前,风孤舟又变回了当初跟在季望舒身后被其教导术法那样恭敬。
从始至终,即便季望舒离开了七曜,风孤舟心里最敬仰的人还是他这位大师兄。
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风孤舟对着季望舒说道:“重塑神器七政琴是师父的心愿,琅嬛仙境其中一个秘境中可能就是月岩的隐藏之处,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们?”季望舒打断了风孤舟的话问道。
季望舒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风孤舟,风孤舟点了点头。
当初七政琴因七曜内乱被毁,成了一把仙灵之力皆消散的废琴,如今重新炼制七政琴需要的材料,必须有日石月岩以及带有五行之力的天材地宝方可得用。
听见季望舒的话,一旁原本站着的秋沉嫣立马反驳了过去。
她说道:“难道你就不是七曜之人了?什么叫做让你帮我们?”
秋沉嫣言辞激烈,风孤舟闻言说道:“秋师妹,你明知道大师兄已经脱离七曜了!你何苦又要逼他?”
风孤舟皱着一张俊脸看着几乎是无理取闹的秋沉嫣,简直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解释才好。
其实风孤舟也知道是解释不通的,在秋沉嫣的心中总归都是别人的错。
“我逼他?”秋沉嫣冷笑地讥嘲,又说道:“他会衍天之术那就是七曜的人,既然是七曜的人,帮助修复七曜神器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哪儿说错了?!”
“秋师妹!”
风孤舟有种想抓狂的冲动,他就不应该带秋沉嫣来找季望舒。
即便纳音铃在秋沉嫣的身上,自己也不应该让她与大师兄见面才对!
不过现在就算后悔也无计可施了,风孤舟不想去搭理秋沉嫣,只是对季望舒问道:“大师兄你能帮我们吗?”
要在琅嬛仙境直接前往那处藏有月岩的小秘境,需要依靠七曜的秘术方可进行。
在这方面季望舒的成就最高,所以到最后风孤舟还是为了重塑七政琴找上了季望舒。
秋沉嫣愤愤的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风孤舟一个眼神过去,闭上了嘴。因为她也知道七政琴对七曜意味着什么,就算她对季望舒爱恨交加始终不能平息,但是在这种时刻还是只能按捺下去,
“好。”
风孤舟是他的师弟,不为七曜的养育教导之恩,便是看着风孤舟曾与他的情谊,季望舒也是会答应的。而风孤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前来找寻季望舒的帮助之时才显得倍感无奈。
他不想挟恩图报为难季望舒,可是七政琴回归七曜却是刻不容缓。
他的大师兄,心肠还是太软了……
风孤舟心中微微叹息。
就在季望舒与风孤舟他们在琅嬛仙境,答应下为七曜寻找月岩的时候;齐邈已经进入了琅嬛仙境众多的秘境之一,在他眼前的画面与绝大多数的修者都不相同,因为他回到了过去的记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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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邈与季望舒初遇的那一天……
一口开就说要算姻缘?
小道士季望舒愣了愣,他手里还拿着齐邈从酒楼上丢下来那锭沉甸甸的金子。
从他下山以来,季望舒给人家算卦一直拿到的酬金,大多数都是铜子儿,就算有些散碎的银子也得再找出些铜板来还给对方,哪儿见过这金锭子。
若是其他算命的碰到齐邈这种有钱的肥羊,不宰他一顿真是对不起皇天后土老天爷了。
可季望舒是个实诚君子,之前能把自己的家当都当抗灾物资给捐了,所以就算要算卦占卜他也不会坑人。
“五个铜板算一次,你给多了。”说罢,那枚金子有递到了齐邈的眼前。
看着这原封不动又送回来的金子,齐邈没去拿,反而看着季望舒说:“我身上没其他银两了。”
“那铜板呢?”季小道士问道。
“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季望舒小声说了句好吧;就在齐邈以为这小道士不收铜板不肯为自己算姻缘,打算找旁边酒家的账房换一换铜子儿的时候,季望舒开口对他说道:“那我免费给你算一卦吧。”
反正对季望舒来说算卦只是举手之劳,权当日常修习了。
听到季望舒要免费给自己算卦,齐邈倒是心中有点儿惊讶。
齐邈虽然出身天狐族中的王族,不过父母早逝,全靠他的兄长齐觞带大。
在众多对天狐族王位虎视眈眈的目光审视当中,齐觞不仅要保住王位,还要抽出时间教养齐邈这个兄弟。
他曾这么对齐邈说过:“没有白来的东西,想要得到什么,必定就要付出什么。”
一直都将这句话铭记于心的齐邈,头一次遇上了连报酬都不要的季望舒便觉得他这人古怪。
齐邈上下打量着这个除了一张好看贵气的面孔,穿得破破烂烂的小道士,再次询问了一遍说:“真不要钱?”
季望舒摆了摆手说:“不用。”
“那行吧。”带着怀疑的态度,齐邈就在季望舒的小摊子上坐了下来开始了算卦。
“手相,测字,六壬,易数,你选一个吧。”
季望舒说完,见齐邈什么都不懂,又耐心地为他解释起了这些的不同之处,最后齐邈随意选了一个六壬,可是就在季望舒算得时候出了问题。
眼前小道士一副迷茫疑惑的样子,齐邈看了不由心想,难道真的跟他兄长齐觞说的那样,想不付出果然换不回想要的东西?
季望舒不知道齐邈心里在想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转答了他确实没算出什么的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齐邈奇道。
“我也不知道,除非……”季望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这个问题唯一的答案告诉给了齐邈。
“只有算卦之人与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者才会算不出来,看不清楚卦象。”
“我与你的命运息息相关?”齐邈指着自己对季望舒问道。
他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道士,哪儿来的什么命运相关一说?
“按照卦象来说,没错。”
季望舒说得斟酌,似乎还在考虑,不过当他说出口后,心底却是肯定了这个答案。
目光落在还面带诧异的齐邈身上,季望舒也没想到他自己竟然真的会遇到与自己命数有牵扯连系的人。
齐邈不相信季望舒的话,他眯起漂亮的眼睛看着季望舒,猜想对方该不会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只是长得好看其实根本没什么用处。
齐邈站起来要离开,季望舒也并不阻拦他。
季望舒对自己的演算还是有自信的,他决计不会算错,可是齐邈不信,他也没办法。
就在二人要分开的间隙,有人拿着一篮子系了红布绸的喜饼朝着季望舒的摊子走来,齐邈看见他不由停下了要离开的步伐。
“嗯?”季望舒认出了这个人是一个月前问他算过卦象的女子。
这女子长得不难看,走动起来也如常人一样,不过齐邈却发现她其中一只衣袖空荡荡的,原来是少了一只手臂。
她剩下的一只手领着篮子把喜饼放在了季望舒用来摆摊算卦的简陋木桌上,红光满面中气之足地说道:“多谢道长,让我遇到我家这口子!要不是您,我也等不到今天。”
“你要朝他算过命?也是算得姻缘?”齐邈听她那么说不禁好奇地问道。
那女子见齐邈站在季望舒的摊子周围也是来算命的,于是点了点头说:“我一个月前曾找这位道长算过姻缘,经他一指点就找到了我家那个人。”
说罢,她又热心地朝齐邈说:“小兄弟,你也是来向道长算卦的?”
齐邈点了点头,却又想摇头。
这小道士可没给他算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原来这个女子天生就残缺一臂,都快三十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嫁出去,家中父母整日愁眉苦脸,就连她自己也日渐心如死灰,觉得人生无趣。
同村有人也是向季望舒算过命的,都说他算得灵验,所以女子就按照同村之人的指引来找季望舒谋算姻缘。
季望舒看着她的命数说她不是孤寡之命,会有人陪她一同到老。结果本来女子还不相信,可是一回去没过几天就遇到了她现在的丈夫。
她丈夫是打猎出身,有一只胳膊被野兽咬了去,也是残疾。可虽如此,之前打猎攒下一份家业,倒也算是小有积蓄。
他们都各缺一臂,互相同情,彼此心生怜惜,最终走到了一起。
那一天来找季望舒算命,若不是又季望舒的开导,女子其实原打算去投河的,哪想到还有现在的幸福可言?
女子放下喜饼后千恩万谢的离去了,而齐邈听完女子的讲述看着季望舒时,心态又不复从前的怀疑,认为他是个没本事的人。
真有那么灵验?
可要真的是那么准,自己难不成还真跟这个小道士有牵扯?
齐邈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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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算卦灵验的季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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