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暗生情愫
朗月明好不容易捱到晚餐结束,卢成凯却又邀请大家去喝夜茶,朗月明实在不想再跟这个人坐到一起,餐桌上他没敢抬头,但他能感觉得到卢成凯时不时的投向他的目光。朗月明只觉得如坐针毡,更似芒刺在背。
当卢成凯邀请他们去茶室喝茶,同时庆贺赶走吸魂怪时,朗月明深表歉意,说自己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
江子洛呵呵一笑,道:“月明,你先回,我跟元帅有事想商,一会儿再回去,你可以先看着书,要是累了就赶紧睡,不用等我!”
朗月明急忙起身,向诸位施了礼,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秋风清一看,道:“你们喝吧!我陪朗先生回东院!”
卢成凯瞪着一双小眼睛,刚要开口,江子洛立即笑着说:“可以啊!正巧,我还想让他们送月明过去呢!这样就不用了,你去正好,我更放心!”
卢成凯听江子洛如此一说,只好不再作声。侯道长一看,也站起来说想回西院早休息,他也走了,茶室内只剩下江子洛和卢成凯。卢成凯望了江子洛一眼,江子洛朝他使了个眼色,卢成凯心领,立即不再作声。
秋风清和朗月明走进院子,庭院里月光如积水般清澈透明,那些不算高大的树木投下的婆娑树影,如同水中的荇菜。两人谁也没开口,只是静静的并肩走着,直到进了东院的院门。
朗月明先开了口,他声音很低,很柔,恰如这如水的月色:“秋将军,您早点去休息,路上没休息好,回到风城又一直在忙,好不容易将吸魂怪临时赶走,今晚将军就好好休息吧!”
秋风清一笑,略一低头看着朗月明,道:“多谢朗先生,先生也早点休息。明天无事,我顺便去集市上给先生买个花盆,花总不能天天待在碗里啊!”
朗月明急忙说:“将军,您已经够忙的了,就不要再为在下的花操心。再说了,如今全城只要能盛水的器物大概都被用上了,花盆自然也不例外。刚才大家忙着找盆罐时,我恰好见在角落里见有个废弃的花盆,明早我收拾一下,可以用上。”
秋风清停住脚步,看着朗月明,笑道:“先生怎么可以用废弃的东西?放心好了,明天我定会给先生带回一个崭新的花盆。”
朗月明心里一阵激动,只好不再言语,又想了想,想起了另一件事:“秋将军,今天多谢有秋小将军照护,明天,明天就不用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秋风清依旧看着朗月明,脸色在一瞬间有些阴晴不定,但他还是立即调整了自己神色,轻声道:“先生,你无须操心,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朗月明顿了顿,到底没再说话。
两人在院中分开,朗月明进北屋,秋风清进东屋。秋风清走到屋门前,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朗月明。朗月明也已走到门口,像是有感应似的,在屋门口也停下了脚步,也回了头。
虽然是黑夜,但院子里挂着几只灯笼,那灯笼的光虽然有些朦胧,但两人似乎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表情,带着微笑。两人竟又不约而同的朝对方点了点头。朗月明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他朝秋风清点完头后立即回身进了屋。
朗月明一直回到西侧卧室,心都没平复,他慢慢摘下面具,两眼看着手中做工精巧的黄金面具,想起了路上秋风清送他面具时的那一日。
唉!朗月明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时也,命也!自己不是那种感情多变之人,可如今他对江子洛的感情竟完全变了味,他在应付着洛王爷。出现这种状况,是他从未料到过的。他曾经是那么欣赏江子洛,在京都,能入他眼的大概也只有这位洛王爷。就在来北疆前,或者在来北疆的路上,他还是依恋江子洛的。
朗月明曾经无数次的想,如果哪一天江子洛对自己失了兴趣,也无所谓,自己可以在京都随便找个书院,整理书籍或教授学生,一人过完此生。他觉得江子洛不可能对他太糟糕,就算自己失宠也不至于走到被嫌弃的地步。
可来到北疆之后,江子洛的言行完全超出了朗月明的认知界限,在京都,在那歌舞升平的繁华大都市里,江子洛曾经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在来北疆之后,成了对他自己最大的讽刺。
江子洛贪生怕死,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且时常以王爷自居,让众人都以他为中心。如果在京都,江子洛如此娇贵自己也许不怎么样,因为京城不可能有威胁到洛王爷生命之事发生。可在北疆,那么多将士丢了性命,江子洛竟一问不问。而且就在刚才,众人都跑到院子里跟吸魂雾大战,唯有他躲在屋里不敢出去,出去之后还自以为是的嫌这嫌那。
朗月明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能有什么办法?已经是这样了,而且他能感觉得到,江子洛因为朗月明今晚的表现,对他似乎很不满。
无所谓的,他若真对我失了兴趣,那也算是我的造化了。朗月明悲哀的苦笑着。
朗月明又想到了卢成凯,一想卢成凯,他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朗月明叹了口气,随手拿了本书坐到灯前读起来,一直读到眼睛有些发涩,他才合上书,看了看时间,已是亥时,江子洛还没回来。
朗月明又叹了口气,不等了,早点休息吧,明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对付吸魂怪的方法也只是一时的,不可能永远把镜子和盆罐放到院子里,大家还得生活啊!秋风清一定还会再想其它方法的。
想到秋风清,不知为什么,朗月明心里竟升起一股甜丝丝的感觉。是啊!那人一介武夫,而且脾气极坏,可自己竟对那人升起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情愫。
朗月明又使劲甩了甩头,再次苦笑,急忙去洗漱。洗漱完后熄了灯,熄灯后又忍不住趴到窗户上向外看,果然,东院的灯还亮着。朗月明又开始心慌起来,他躺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等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又爬起来,再次趴到窗前向外看,东屋的灯灭了。
朗月明心里一阵轻松,他都这么长时间没好好休息了,今晚怎么还不早些睡?难道他一直在等着我?见我熄了灯后他才熄灯休息的?
这么一想,朗月明脸不禁红了,他又使劲摇了摇头,不,不不不!朗月明,你,你可真会自作多情,人家秋将军只是因为你是个书生,是京都里小有名气的书生,所以才对你好一点,你竟升出这样的心思,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知廉耻了?
朗月明咬了一下嘴唇,很疼,疼就对,别再做梦,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事呢!朗月明及时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只一会儿睡意便袭上来了。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他立即警觉起来,竖起耳朵细听,果然有人进了屋。
朗月明立即开口问了句:“王爷回来了吗?”
外面进来的人似乎吃了一惊,大概没想到朗月明没睡,但也只是略一沉默,便传来了江子洛的声音:“月明,本王还以为你睡下了呢!你睡吧,不用管本王,今晚本王去东侧卧室。”
朗月明一愣,去东面卧室?这是怎么了?难道还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或者为今晚自己的表现不满?朗月明懒得去多想,随口应了声。
朗月明不相信江子洛会一人去东侧卧室,他竖起耳朵细听,一会儿的工夫,不用细听,想不听那声音隔着一间正堂都传进他耳朵了。是位女孩子的声音,那声音嗲嗲的,一会儿喊一会儿叫,其间还夹杂着江子洛的调笑声。
朗月明只觉得浑身发抖,他做梦也没想到,江子洛竟然带着别人回屋,而且就在跟他相隔一室的另一个卧室。就算江子洛对自己失了兴趣,只要说一声,他可以去风城寻家客栈,也决不会在这里受这种屈辱!
朗月明双拳紧攥,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却觉不到半点疼痛,他保持那个姿势很久,直到那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朗月明的身体才恢复原样。
然后便是不受控制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而下。他静静的躺着,让眼泪肆意的流。今晚为那人流一宿泪,从明天开始,我就可以跟他说再见了。免不了的要麻烦一下秋将军,让他在风城内帮忙找个客栈,从此跟那人断绝关系。
朗月明在心中想着,越想越多,越想越清醒,结果一宿失眠。
第二天他早早的起了床,拿出那碗紫花悄声去了院子,他不想在屋内跟那二人相遇,最好别见着江子洛。
朗月明去了后院,找到了那个旧花盆,将紫花从碗里取出,小心翼翼的开始栽种。
“朗先生,别用那个,用这个吧!这个是新的,我刚从外面买来!”朗月明正无精打采的忙着,身后突然传来了秋风清的声音。
朗月明猛的回头,然后便看到了一手拿着一个崭新花盆满脸带笑的秋风清。清晨的阳光穿过树叶被分成无数个明亮的碎片,那些碎片投在地上,地面便更明一些。秋风清就站在那些明亮的碎片里,高大威猛的身姿竟显得柔和又温婉。
朗月明一宿的烦闷顷刻化为乌有,他急忙站起身,笑着向秋风清迎去,他真想此后的日子会有这样一个人,有这样一个似乎只对他笑的人陪着,走过每个如此美丽的清晨。如果真能这样,那该有多好啊!
朗月明笑着,接过秋风清手中的花盆,无须多言,转身蹲下。秋风清亦无言,他蹲在朗月明身边,然后伸手,帮着那清瘦的先生。
五月天,榴花正红,绿树恰成荫,风清月明同植一花的美景,却如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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